第七章 意外獲得大禮
翌日,是約定了要在寶寧茶樓碰面的日子。
林竹筠還是白紗遮面,帶了四五個強壯的小廝在身後。
鼠眼猴腮的那男子見了,先聲說道:「姑娘,還是先看看您的誠意為好。」
林竹筠聽此心中暗暗慶幸,還好提前借到了銀子,否則今日可能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白花花的銀子一拿出來,他立刻眼冒精光,笑得仿若一朵爛菜花一般。
隨後他往門外一招手,前頭市場里那小販就抱著一堆木匣子過來了,打開一看,依舊是林家的學徒習作。
林竹筠起身向身後的小廝使了一個顏色,小棠眼疾手快收起了銀子,幾個小廝衝上前去將二人五花大綁,嘴裡還塞緊了臭布條,言語不得。
「帶去府中柴房裡關著,別讓人看見。」
那兩人嗚嗚叫著企圖掙脫,卻也無濟於事。
林竹筠回到房內仔細又看了一遍手中的幾本賬簿,思慮了一番,又叫來了之前去跟梢的那個小廝。
「小松,你去城外三哥管事的玉雕坊把之前那個掌事請來,就說是三嫂請他儘快過來,還要把鋪子內剩的木匣全都帶上。」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林竹筠覺得人、物都齊備了,就把林父林母和她三哥三嫂都請到了正廳里來。
眾人坐在廳中面面相覷,不知這林家小姐今日葫蘆裡面又賣得什麼葯。
只見林竹筠不慌不忙拿出賬簿,翻出標記好的頁數給林老爺細看,說道:
「爹爹教女兒管事,女兒卻不才,有好幾處都想不明白。」
趁林老爺查看的空檔,林竹筠對著她三哥三嫂說:
「可巧的是幾處都是三哥鋪子裡面的記錄,所以請了哥哥嫂嫂來,希望不要怪妹妹胡鬧才是。」
那夏漣依舊一副親熱的樣子,捏著林竹筠的臉頰說道:
「你這小妮子,何時肯學管事啦?莫不是想學了管家之法好嫁人吧!」
林竹筠低下頭去,裝出一副嬌羞的樣子說:「三嫂就慣會打趣我!」
待林老爺賬本看得差不多了,她才抬起頭說:
「妹妹想問問三哥,三哥城外的玉雕坊沒有學徒習作的處理收入嗎?為何這賬本里全無記錄?」
林家三哥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話,夏漣也不敢隨意搭話,怕一不小心被抓住了把柄。
林竹筠見狀繼續發問:「還有一處,我查了這個月三哥的鋪子從配件房裡領了一百個包裝匣子,卻只堪堪售出不足十個玉雕,這究竟為何呢?」
林老爺犀利的目光掃在林家三哥身上,他囁嚅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只向夏漣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林竹筠冷笑一聲道:「想必三嫂您更清楚,不如您來說吧。」
夏漣現下心中大驚,未曾料到一直以來嬌憨的小妹怎的突然發難,還一抓就抓准了自己的小辮子。
但猜想她只有賬簿並無其他證據,於是還是一如往常那樣笑著說:
「這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並不甚知曉,不過我猜那匣子,應該都還存在鋪子裡頭,是手下人犯懶想一次性多領些吧。」
林竹筠面色沉著,只淡淡說道:「想來也有可能,所以妹妹請了那邊的陳掌事帶上來所有匣子過來了。小棠,快請他上來吧。」
夏漣聽此神色忽變,但還是扶住椅背站穩了身子。
那陳掌事上來,手中只有寥寥幾個木匣,與賬本上的數目相差甚遠。
林老爺發問,他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掉,卻還是答不出剩下的木匣子的去向。
夏漣見情勢不妙,起身笑著說道啊:「老爺還是莫要為難這陳掌事了,想來他年紀輕輕,定是管不住手下的人,才不敢說。」
「那你說是何原因?」
「我猜想必是下頭的人手腳粗苯弄壞了些,又粗心大意弄丟了些罷。」
「大幾十個都是這樣?」林竹筠再次發問。
「再不濟,就是有手腳不幹凈的偷了些,咱們大戶人家,又不是貴重玉雕丟了,跟下頭的人計較這匣子未免也太刻薄了些。夫人,您說是不是?」
夏漣目光灼灼看向林母,她知曉林母素來心慈,待下頗為寬容,所以想從林母這找幫腔的人。
林竹筠見狀不等母親回答,便徑直說:「三嫂不必著急解釋,還有兩個人,我想著他倆應該清楚。帶上來!」
只見陳掌事與夏漣眼神一交換,夏漣自知大事不妙。
被帶上來的兩個玉石小販此刻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帶上來后只一個勁兒拉住夏漣的裙擺求她救命。
那夏漣一腳甩開抓著她裙擺的二人,嫌惡地說道:「你們又是何人?無緣無故地攀扯我做甚?莫不是想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林竹筠看向她三哥三嫂,強行壓下自己的厭惡之色,開口說道:
「既然三哥三嫂說不出來,那就妹妹來說吧。」
她到林父下方的一把太師椅上坐定,正對著廳中眾人,一雙杏眼中透露出一股威壓之勢來。
「三哥三嫂勾結外人,派陳掌事將學徒的習作包裝成林記精品玉雕對外賣給這兩個小販,這兩人又在市場上倒賣,你們各自分紅,如今證人證言已在,你們可認?」
事到臨頭,那夏漣依舊還想狡辯:「妹妹,你不要看了那賬本,聽了幾個下人的讒言就來誣陷我和你哥哥,這可是要兄妹離心的。你說我們賣學徒習作中飽私囊,你有何物證?」
早料到夏漣不會輕易承認,林竹筠冷笑了一聲,喚小棠拿出了購回的那些玉雕,都一一用林記的木匣子裝著。
「這些便是從三哥的玉雕坊中消失的學徒習作,數量品種樣式都跟各處賬本通通對得上,難不成你們還想狡辯嗎?」
林老爺拿起來看了幾個,與賬本中標註的地方核對了一下。
便往廳中一扔,指著林家三哥欲罵,最終又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
林竹筠撫著林老爺的背,向丫鬟使眼色上了一杯熱茶。
又繼續說道:
「想必我的銀子現在還在三嫂院中吧,那銀子是母親從自己嫁妝中給我的,並不是陵城錢莊所鑄,底下刻的是母親娘家的徐姓。若三嫂還不肯認,我便讓人去你房中把那些銀兩都搜出來看看,是不是我娘給我的那些。」
夏漣終於說不出話,癱在椅子上臉色十分難看。
林竹筠怒目掃了一眼他們,起身對著林父說道:
「他們中飽私囊事小,毀壞了林記玉雕的名聲事大!還請阿爹處置他們!」
林父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兒子以及愚蠢貪心的兒媳,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老三懦弱無能,沒有管事之才,老三媳婦勾結外人,毀壞林記玉雕的聲譽。罰二人二十棍家法,祠堂閉門思過一個月,手下一切鋪子田莊盡數收回。」
林竹筠聽著,覺得打也打了,罰也罰了,日後二人只能靠月例銀子生活,也不算罰得輕。
畢竟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也是自己的親哥哥,收回了鋪子,二人應該也無法再作妖了。
「筠筠…」林老爺突然叫了林竹筠。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二人,等待看林老爺究竟要說什麼。
「你既說想學管事,今天這事我看你也管得不錯,那你三哥手下的鋪子,就都交由你來管吧。」
廳中包括林竹筠在哪的眾人都露出了詫異之色,林竹筠才年過十七,也並未嫁人,還是一個小姑娘,如何能管住那許多鋪子和田莊?
夏漣梗起脖子正欲出言辯駁,卻被林家三哥猛然拉了下去還扇了一耳光。
「你這糊塗婦人!要不是小妹把流出去的玉石都買回來了,我們林家的招牌就要砸在這裡了!」
這一記耳光是如此的響亮,一直高高在上的夏漣此刻被扇得耳朵轟鳴,瑟縮在一邊不再敢出聲。
林老爺心裡算得靈清,從忌日那天林竹筠看出去塵和尚在撒謊,到今日發現老三家中飽私囊,他的小女兒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愚昧無知的嬌嬌女了,他信任她一定能做好。
已經過了亥時,此事終於了了。
懷裡抱著許多鑰匙與房契地契的林竹筠倒在自己的大床上,被這意料之外的收穫砸暈了腦袋。
當她數到第五遍的時候,拉住小棠問道:「小棠,你說我現在是不是整個陵城最有錢的姑娘?」
那小棠見自家姑娘如此可愛,噗嗤一聲笑著說道:「姑娘,您是不是最有錢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您要是繼續數下去還不睡覺的話,您就是整個陵城眼圈最黑的姑娘。」
「對對對,你說的有道理,要把身體養好才能對戰妖魔鬼怪,快幫我梳洗,本姑娘要睡覺了。」
一夜好眠。
清晨的陽光灑在林家院子里,丫鬟小廝們各自開始洒掃起來,小棠打了一盆清冽的井水端進了裡屋。
屋內林竹筠正斜斜倚在床邊,膚白勝雪,露出的一小截胳膊顯示著她的微微豐腴,髮絲如絹,傾瀉如墨,趁得她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白裡透紅,甚是迷人。
青蔥般的指尖揉了揉杏眼,似是沒睡醒,卻在不經意間勾人心魄。小棠用那井水服侍林竹筠梳洗起來,簡單挽起了個單螺髻,襯得她嬌艷之餘又不失清麗。
「還錢!」林竹筠驚呼出聲。
小棠也被嚇了一跳:「怎的了小姐?」
「一直忙著數我的鋪子,竟忘了去還從鄺將軍那兒借的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