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聖不為聖

眼見著那道氣刃飛出，直奔李時眉心而來，眾人神識一頓，時間像是被定格這一刻，同時愣在原地。

說時遲，那時快，毀滅之刃中，皮皮冷哼道：「盤古幡的開天氣刃么？讓你也見識見識本大人的厲害！」

長刀脫手，刀尖處一點興華流轉，劃過虛空，竟迎著開天氣刃，如老龜爬行般，緩緩向前刺去。

遠處，楊戩見此情景，雙眼微眯，緊握盤古幡的雙手竟微微顫抖起來，心裡暗道：

「如此厲害嗎？真早該用一招的，不過這法器真不錯，想和盤古幡對抗，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吧，要是能趁機斬了這些人，妥妥的大功一件啊！」

不過幾個呼吸，緩緩前行的毀滅之刃己與那輕飄飄的開天氣刃撞在一起。

在他目瞪口呆中，耀眼的光華閃過，眼中傳來劇烈的刺痛，白茫茫一片，隨即轟鳴聲震徹環宇，像是被人拿著大鎚狠狠地砸在腦殼上，神識頓時一片空白。

明明只有一瞬間，又像是過了一萬年之久，眾人回過神來，只覺身體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向後拋飛而去。

場中兩人，七竅中鮮血橫流，身如厲鬼，各自退了數百步，才穩住身形，還兀自狠狠盯著對方。

氣刃消散，漆黑的刀身打著滾，回到李時手中，一聲大喝，長刀脫手飛出，如流星，朝著對手電筒射而去。

好個楊戩，電光石火之間，橫起盤古幡，「叮！」刀刃斬在幡桿之上，火花迸射間，他身形猛地下沉，狠狠跪倒在虛空之中，雙臂上，戰甲化成齏粉，血肉橫飛。

金燦燦的一雙臂骨暴露而出，上面布滿細密如蛛網般的裂紋，觸目驚心，眼見著就了暴碎。

怒吼聲中，全身金光大放，現出三頭六臂的法相，眉心豎目嗖然間睜開，一道血色光華照在刀身之上。

呯，長刀化作黑光倒飛出去，伸手接住，李時連退數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巨大的力道傳遍全身，針刺般的劇痛傳來，皮膚上鮮血濺射，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一般。

電流在全身激蕩，卸去那股力道，化身一道電光，毀滅之刃高高舉過頭頂，瞬間落到楊戩面前，狠狠劈下。

勁氣撲面，才起身，只見刀光斬下，架起盤古幡，悶哼聲中，他被劈得跪倒在李時面前。

從場外看去，就像臣子跪在君王面前獻禮一般，血氣上涌，奇恥大辱啊，闡教戰神何時吃過這樣的虧，自從遇到他，就沒有過好運氣，此人不除，當如心魔一般，永世鎮壓在自己頭頂。

雙眼中血光閃過，抬起頭，猙獰的目光望向李時，全身燃起暗紅色火焰，雙唇微動：

「那就一起死吧，拉著你們這些人陪葬，也是大功一件呢，天命果位，誰都別想得到，哈哈哈！」

心底升起強烈的悸動感，收刀抽身，電光才亮起，正要後退，一股驚天的威壓在場中升起。

盤古幡中升起一道人影，青衣道裝，背負雙手，烏黑的頭髮隨意披在肩上，三縷長髯垂於胸前，飄飄舞動，看上去長得慈眉善目，卻又帶著威嚴，端的是仙風道骨，舉世無雙。

見到此人，眾人無人面露驚駭之色，無當聖母如雨淋了的蛤蟆一樣，喃喃地道：

「果然是這樣，又是這樣，師伯不遵天數，縷繼強行出手，如今又想滅殺我等，真當沒人能制么？」

聖人入場，雖說只是一縷虛影，整個虛空陷入死亡一般的沉寂，空間被凍結，只讓人覺得如琥珀中的蚊子一般，威勢之下，如螞蟻面對天神，分分鐘只想對著他朝拜。

除了李時，但凡醒著的，無不起身，恭敬地跪倒在地，高聲齊呼：「拜見聖人，功德無量！」

絕望的情緒從心底升起，李時暗道：「這還怎麼打？老師呢？原始現身，老師為何不來？」

元始閉目，滿場威壓盡去，眾人如被定住一樣，無恩無感，威嚴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李時，你可知罪？」

退後數百丈，收刀而立，他也不行禮，只是上下好奇地打量著這闡教聖人，冷笑道：

「知罪？笑話！我有什麼罪，不過元始，你縷縷和我作對，今天更是親自出手，可想到後果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什麼時候聽過有人直呼聖人，還無一絲尊敬之意，這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他當然不怕，元始縷縷出手，就算你把他供起來，出手時，也不會絲毫留情，與其那樣，倒不如來個痛快。

「也罷，螻蟻般的人物，也不需與你多言，只一句：交出周天大陣，我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哈哈哈！」他頓時笑得前仰後合，好一陣，才大聲道：「元始，你即為聖，我且問你，這周天大陣可是你煉製的？可有出力？斬殺冥祖之時，你為何要阻我？」

「聖人所為，豈是你能揣測的，不知天數，自取滅亡罷了！」元始不急不躁地道。

「哈哈哈！奪人財物，一句天數就想矇混過去，我只道欠債還錢，才算天經地義，你一無功，二無力，就想把這周天大陣拿去，想得真是美妙！」

「嗯！」他睜開雙眼，看向李時：「看來是你老師缺乏管教，聖人所取，哪裡由得你，取死有道罷了。」

目光中，聖人氣場壓在身上，李時身形劇震，只覺得頭頂的天地像是要塌了，全部壓在身上，雙膝微屈，竟有些承受不了，不由自主地就要跪下。

額前冷汗直冒，毀滅之刃拄地，緩緩直起身形，看著元始，面露冷笑，大聲喝道：

「真是好笑，有本事，今天你就殺了我，想奪了這周天大陣，我李時就算死，也不會坐以待斃！」

這虛空中的場景，顯現在通天神尊面前，冷笑看著面前的准提道人：「你是來阻我的？」

「正是，這一量劫，天命之人不遵天數，當滅之！他為道兄弟子，正是怕道兄不遵天時，不得不來！」他不瘟不火地道，手中七寶妙樹青光大放，緊張地盯著盤坐在對面之人。

「就憑你也想擋住我！」通天說著，手中光芒大放，一片陣圖升起，似是要割裂宇宙，正是那誅仙陣圖。

他自知，強行出手，當然不是通天的對手，但只要阻他片刻，聖人手下，李時必死，到時天命之位懸空，便就又有了一爭的機會。

「師弟還是靜候的好！」話聲未落，一道人扶拐而來，可是老子飄飄而來。

見此情景，他只好收了劍陣，冷聲道：「今日所為，你們都給我記好了，若是我弟子有個三長兩短，必屠盡你門下，讓你們永世做個光桿教主！」

說罷，也不管兩人，閉目盤坐，只是那微微顫抖的身形，說明他心裡並不平靜。

另一處空間中，女媧娘娘睜眼，看著盤坐蓮台的胖大和尚，嘆息道：「你們如此不遵天時，當真不該！」

「娘娘勿怪！哪有什麼天數，不過是為了座下弟子爭得一份生機，天道下，萬物平等，還請娘娘不要插手才好，等元始道友滅去天命之人，到時再各施手段爭奪果位就好！」

「你可曾想過，天命之人只有一個，你們都想要，各自強出頭，就算沒有李時，之後又如何分配，總這樣糾纏下去，只會讓更多生靈化作飛灰，不是聖人所為！」

「娘娘息怒，聖人不滅，大不了重歸混沌，這一量劫，必是要爭上一爭的！」

見這和尚油鹽不進，只得嘆道：「也罷，就看你們各自演繹吧！」說罷，閉目神遊去了。

看了一眼李時，元始揮手間，將通天和女媧處的情景在場中顯現：「黃口小兒，你所依仗的，現在也靠不著了，交出周天大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哈哈哈！」李時狂笑：「聖人不過如此，以實力強說天數，元始，想要奪陣，出手吧！」

言罷，全身電光流轉，一擺手中毀滅之刃，雷霆在虛空中如烈日般耀眼，緩緩向前行去：

「我的東西，想給就給，不想給，就算殺了我，也不會給，你這樣的聖人，不過狗皮一樣的東西！」

雙眉微皺，元始眯起眼睛，神色十分不悅：「不過螞蟻般的貨色，就如那雞鴨一般，死了嘴也是硬的！如此，我也便成全了你！」

也不動身，只抬手向前隔空虛虛按下，整個虛空頓時地火風水齊現，翻騰不已，如要重開這天地一般。

凝集全身法力精血，李時依然緩步朝前走去，重煉混沌的景象倒映在瞳孔之中，兩枚青色光團從面前升起，瞬間被強大的氣息打散，如水般融入到眉心之中。

聖人烙印，沖入識海，仙尊後期的修為彈指間衝破桎梏，仙尊圓滿，半步聖人，只到准聖修為才停止。

強大的氣息似是要衝破聖人氣場，如被鐵鎖困住的神龍，任憑如何掙扎，也似是徒勞一般。

威壓之下，前行的身體上炸開無數血洞，鮮血汩汩而流，盡數融入到手的毀滅之刃上。

身形漸漸佝僂起來，每一步都像要耗盡所有力氣一般，手中那柄刀卻還被緊緊握住，就算死，也要斬上一刀，那一口不屈的氣息，絕不能就此散去。

眼見著就要與那撲面而來的地火風水相撞，李時怒吼一聲，雙手握刀，舉過頭頂：

「元始，接我一刀，你能斬我身，卻斬不了我心，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