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牽牛村裡的翠花

第二章

大概上天在捏造墨淵這個人的時候，外表長相那一選項用掉了太多的點數，導致於接下來性格，智商相關選項要用到的不夠，所以世界上才會降生出墨淵這麼一個極品的角色。

長的帥，卻笨的跟個二百五一樣。

明明秦韻已經各種明示暗示的說不像再跟他有任何關聯了，那傢伙卻還揪著她不放，說什麼她一個女孩子家的失了憶，孤身一人在外無依無靠，他放心不下等等云云。

硬是各種軟硬兼施的想要秦韻跟他回村裡去，先住下來，等他去官府那上報，看看附件有那戶人家丟了人，好過來認領她回家。

秦韻本來都想要動手打暈他，然後再趁機遠遁了，又無意間發現墨淵流露落寞的神色，又看在他的一番心意情真意切。

念頭一改，便答應了他，隨著他啟程，前往那個他嘴裡的家，牽牛村。

牽牛村低處低洼，地勢平緩，土壤肥沃，有溪源流經，附近不遠還矗立著幾座山頭，依山傍水，氣候宜人。

秦韻他們到達的時候，已是傍晚，六月的天空依舊明朗，地表滾燙的熱浪還在氤氳。

村頭一顆根須茂盛的老榕樹屹立村口，是牽牛村的標誌也是牌坊。

茂密的樹冠下，躲著一群納涼等待熱氣散盡好去地里繼續忙活的村民。

聚集成堆，有的腳邊立著鋤頭鐮刀等各種農具，有的手裡扇著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子，臉轉向其他人，嘴裡兩邊皮子吐沫橫飛。

「小墨回來了？」

眼尖的人，大老遠的就發現墨淵二人，手沖這揚起，招呼墨淵帶人過去。

「各位叔伯嬸娘好。」

頂著酷暑趕了一路，雖有遮陽|物在手，墨淵周身還是被逼出了一身熱汗，旁邊的秦韻也未幸免於難，臉蛋紅撲撲的，凈是熱氣。

墨淵手往臉上抹了一把，甩手將摸下來的汗珠子甩到一旁。

秦韻眉頭一皺，腳步不著痕迹的往旁邊移了移。

「小墨，這姑娘是誰？瞧著面生，從未在咱們村露臉過吧？」

有人疑惑他身邊帶回來的是誰，半是八卦半是好奇的問他。

「哈哈……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小墨帶回來的媳婦……」

墨淵還沒有說話，另一邊的人迫不及待的插嘴進來。

「喲，小墨可以啊，出去一趟就能帶回來個媳婦……」

「……什麼，小墨媳婦，人在哪裡呢？我看看……」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就連那些一開頭背對著墨淵秦韻，只顧著埋頭探討八卦的大媽們也轉回了腰板，撐著一對興奮金光四射的雙眼，迫不及待的往這邊掃蕩過來。

「唔……的確面生，我都從來沒見過。」

嘴裡嘟嘟囔囔的說著，復而眼底又燃氣更加旺盛的好奇火焰。

從村子外來的陌生姑娘家，身上肯定有很多別人不知道的……

那眼神炙熱的，恨不得在秦韻身上燒出個洞，可以供她人鑽到裡頭去，肆意去搜捕那些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小秘密！

秦韻翻著白眼，被人當猴子一樣看了半天，還那麼熱，感覺理智去到了爆發的邊緣，額頭上隱隱有青筋在突突跳動。

「嘻嘻……沒有啦，不是拉……」

墨淵這二百五，還一臉不好意思，難為情的撓了撓腦袋，嘴裡一邊嬉嬉笑笑一邊跟那些八卦人解釋。

「這姑娘是我從外頭深山裡撿到的……不知道為什麼，她不記得以前的事……」

「……怕她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被壞人盯上，所以先將人帶回來，等我去報了官，她家裡人得知消息后，也好有個方向找來。」

墨淵長氣一連串的自顧的說著。

秦韻眼神稍動，剛才這二百五說道失憶的時候，那些人臉上前後掠過一些古怪表情，還有的在面面相視……耐人尋味。

這傢伙，難道跟失憶有什麼關聯？

再一想到墨淵對她超乎常人的關心，秦韻隨意一想，便猜到墨淵這傢伙肯定也有過類似遭遇。

「這傢伙，肯定還沒恢復記憶」。

難怪她總覺得他身上處處透漏著格格不入的調調……

這二百五失憶之前，絕對是哪裡手執一方生死，跺一跺腳便能引發地動山搖的人物。

記憶可以被遺忘，但刻進骨血的肢體語言可不會被輕易磨滅。

一如跟前的這幫人，秦韻只需要一眼看到，也不需要去多看他們什麼面容五官肢體動作表露，就可以猜到他們長期從事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工作。

神韻姿態，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氣場，一如他人職業的名片。

「不是媳婦啊……」

有人拉長了尾音，「還好不是媳婦，不然牛翠花那妹子，晚上可得哭濕被窩了……」

牛翠花？

看中墨淵長相的膚淺之輩？秦韻挑了挑眉。

「嬸嬸，這話可不能亂說……壞了翠花妹妹的名聲，怎麼辦？」

神經比那後面樹榦還粗的墨淵居然還一本正經的跟人家解釋。

噗嗤……差點笑噴她秦韻，鋼鐵直男，絕對是鋼鐵直男。

「叔伯嬸娘們，你們坐著，我先帶她回去了，屋子幾天沒回來了，肯定落滿了灰，可得回去大費一番周章。」

隱隱感覺到身邊的姑娘耐心被漸磨殆盡，墨淵尋了個說話的間歇功夫跟眾人揮別。

也不等其他人張嘴想要繼續留住他，拉著秦韻的手一灰溜的就跑了，只留了兩個背影給回人家。

「還說不是媳婦……不是媳婦那女子會輕易的叫你拉住手啊……」

老榕樹下的人還在碎碎念念，不過他們說什麼墨淵是肯定聽不到了。

拉著秦韻一路小跑，順拐了幾個轉角后，墨淵人方才停下。

墨淵站在一間簡陋建設的小屋前，停下，手指指了指裡面，臉沖秦韻，說：「這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就這？

秦韻雙眼望著，回了一眼給墨淵，無聲的在問。

「嘿嘿……看著是有點小哈……走走，我們快進去吧。」

墨淵一馬當先，推開了外圍一圈的木籬笆門，走進幾步，見秦韻還站在原地，沖她招了招手：「快進來啊。」

唉……算了，幸好這傢伙沒養什麼雞鴨鵝的在裡面，不用踩一腳屎……

進到主屋裡面，墨淵熱情的替她掃乾淨一張木板凳，叫她屁股坐在上面。他跑到一邊的灶台上洗鍋燒水，一邊準備一邊說：「渴了吧，我先燒點開水。」

又擺弄一番，等水開的功夫，動手拿起一把掃帚，動作熟稔的開始清理掉落的灰塵。

秦韻將手捂在鼻子上，不想直白吸入那麼多的灰塵，又看了一下一根筋的墨淵心裡沒好氣的狂翻白眼。

「蠢蛋，是生怕嗆不死人嗎？」

燒水的鍋底才開始隱隱有些水泡，屋外卻響起一女人聲音。

管墨淵喊著墨淵哥，聽說他回來了，想要過來幫打掃衛生。

墨淵聽著聲音，掃地的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秦韻還是第一次看到神經粗壯如牛的男人臉上出現這樣停頓，心裡偷偷好笑，門外的女人平時肯定沒少騷擾他。

「應該就是那個叫牛翠花的女人了吧……」

看墨淵一副低頭不說話，打算裝死人好矇騙外面的姑娘他人不在家，秦韻心裡起了惡作劇，故意抬高了分貝，「墨大哥，外面好像有人在叫你。」

沒有多刻意大聲，可這麼短的範圍里，外頭的人絕對可以聽清出聲的人是個女的。

「哐」

果不其然，墨淵家那道虛掩的木門被蠻力從外頭衝擊開。

有好戲上場了，罪魁禍首秦韻勾著嘴角，好整以暇準備看戲。

「墨淵哥，她是誰！」

跨進門的腳地動山搖，身材壯碩的跟頭牛一樣的牛翠花，果然不辜負她的姓氏。

厚嘴蹋鼻，長得還那麼黑……

秦韻內心調侃，要是這女人能長的稍微柔美一點就好了，唉這副尊容出場，叫她哪裡來的心情去觀瞻劇情的走向。

沒意思，不看了！秦韻無趣的收回雙眼，哪怕再多看那女的一樣，都覺得是對自己審美的莫大挑戰。

牛翠花就像一個當場抓包老公與小三廝混的原配，那表情那動作那神韻，好像恨自己的嘴張的不夠大，不能將她人一口吞到嘴巴里再用牙齒狠狠咬碎咬死。

「她到底是誰，哪裡來的狐狸精，為什麼會在你家裡！」

墨淵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話，牛翠花心裡的熊熊怒火又暴漲了幾米，恨不得直接燒上秦韻的身，將她化的一堆渣都不剩。

兩秒還是五秒？

秦韻回想了下，大概是在牛翠花進來的第五秒，在第二次追問墨淵依舊沒有得到滿意答案后，牛翠花怒了。

嗷的一聲叫，人彷彿化作一座泰山，帶著巨大的陰影朝秦韻撲來。

這下墨淵算是反應過來了，瞪大雙眼，慌亂的想追上去拽住牛翠花的龐大身軀。

可惜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視線里牛翠花的粗膀臂化作一道黑影，氣勢洶洶的朝秦韻身上拍去。

「壞了！」

手指離牛翠花的腰板還有半步之遠，卻彷彿天鑒，甚至他的心都已經被不忍的疼痛攥住了，彷彿可以預見下一秒那坐在木板凳上的嬌弱身影被野蠻力道掀落在地上了。

可是卻沒有，牛翠花跟見到鬼一般僵住所有動作，兩片嘴唇上下打著顫，牙齒咯咯咯的發出聲音。

「鬼呀！」

嘴裡嚎出撕爛天際的一聲尖叫，轉身跟被鬼追一樣，倉皇逃竄。

「鬼呀，有鬼呀……」

一邊跑還一邊在扯大嗓門放聲大叫。

「你你你沒事吧。」

連滾帶爬風一陣的跑到秦韻跟前，墨淵把她身上看了又看，嘴裡吃吃的問。

不放心的圍著秦韻看了好幾圈，直到確定她沒受到半點傷害，才又大鬆一口氣的滑落回地板。

「太好了……」

表情仍舊心有餘悸，過後很久他才又功夫去回想，那天牛翠花到底是見到了什麼，才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可是那時候，牛翠花已經遠嫁，秦韻也下落不明，以至於他的好奇無從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