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將風甲

8月11日上午，洮兒河谷內

「哎呀我X，這河水咋還沒了呢？」

一大清早，整個滿洲八旗宿營地就回蕩著三貝勒莽爾古泰的大嗓門——很快，所有人都發現了一個致命的問題——洮兒河的河水，不知道因為什麼，突然斷流了。

「咋回事咋回事？！」大汗多爾袞喊道。

「不知道啊！」大貝勒代善回答道，「這河水昨天還好好的，到今天就沒影了！」

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滿洲人雖然裝模作樣地建了個「國家」，但是實際上，他們的本質仍然是個游牧民族——這就意味著，對於他們來說，要進行長距離的「搬家」其實是有可能的。但是即便如此，想要拖家帶口地領著這麼多牛羊和老弱婦孺前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毫無疑問，八旗子弟當然是勇敢的，不過如今這樣的部署方式，實際上存在著相當大的隱憂：滿洲人成了攜民渡江的劉皇叔，今雖擁大眾，被甲者少，一旦交火，潰散逃跑的老幼病殘會大大影響八旗兵的戰意。而且勇士們的家小都在中路縱隊中，如果是殿後戰，他們肯定會願意為了保護家人而奮戰。可是一旦自己的家小陷入危險，顯然就會造成士氣崩潰。

當然，現在對於大汗多爾袞來說，這些都算不了什麼——畢竟「鐵腳騎兵」也不是真正的騎兵，不可能只憑一雙腳就能一路狂奔，跑到八旗子弟的前面設下埋伏的。而且，他之前已經派普璞貝勒率領親衛部隊，北上迎接將風甲部隊了——為了保證聯絡暢通，他甚至還專門讓普璞貝勒帶上了自己養的那隻海東青。

就在昨天晚上，海東青從普璞貝勒那裡回來了——根據他透露的情況，一切都很順利，到今天中午將風甲就能與八旗主力會和了。到那個時候，就算是關寧軍的「細紅線」，面對將風甲也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兒。

這個時代的將風甲，相對於很多科幻作品中的人形戰鬥機甲，有一個顯著的不同——那就是相對而言更注重防護，而不是火力和機動性。這個局面的形成，主要與現代魔導核心的工作特點有關——導力核心，從某個角度講就相當於核反應堆，可以提供幾乎無限的能量，幾十年也不用更換一次。

但是，人類對導力的應用，存在著一定的限制——對於人類來說，想要控制魔導核心輸出的能量，是非常麻煩的。對於神女使用的各種導力武器來說，其能量輸出由神女控制，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是對於普通人使用的將風甲來說，麻煩就非常大了——基於這樣的原因，現代魔導核心都不約而同地限制了輸出功率。這就意味著，將風甲搭載的魔導炮，和它本身的動力系統都受到了限制。

但是，導力防護系統卻不會受到核心的影響——對於使用秘銀的魔導裝甲來說，導力系統需要完成的僅僅是對秘銀進行激活，使其在受到攻擊的時候蒸發，將外來的能量轉化為內能並從機體帶走。因此，對於將風甲來說，提升防護能力，相對於提升攻擊力和機動力，成本要低很多，而效果則要好出不少。

於是乎，這個時代的將風甲，更像是天朝陸軍體系內的各種魔改59式坦克——主要用於步兵支援，為步兵提供掩護，而不是用於完成由99式坦克等先進主戰坦克完成的裝甲突擊作戰任務。事實上，由於魔導核心本身異常昂貴，也沒有哪個國家敢建造重視機動性而輕視防護的將風甲。

這一次韃子們淘到的，是沙俄陸軍裝備的波利卡夫卡I－15型將風甲。雖然它相對於英國的「柯蒂斯」、法國的「信天翁」和德國的「福克II」系列將風甲，存在著些許的技術差距，但是作為將風甲本身，它的性能還是很優秀的——其正面的一次防護能力大致可等效為600毫米的均質裝甲。

這個數字是什麼概念呢？我們可以看一個對比數據——天朝ZTZ－99式主戰坦克在加裝了前部的楔形模塊化裝甲后，正面的防護達700毫米，車體防護能力相當於500～600毫米厚的均質鋼裝甲。

換句話說，這種將風甲的正面一次防護能力，大致達到了七八十年後的第三代主戰坦克的級別——事實上，這在這個時代，是個十分普遍的數字。換句話說，對於這個時代缺乏單兵反裝甲武器的步兵來說，在戰場上面對將風甲，除非有導力速射炮，不然他們基本上沒什麼辦法。

當然，將風甲的防護能力，也是會受到秘銀塗層的限制——由於秘銀的蒸發，在受到一次攻擊之後將風甲的防護能力會下降，換句話說，如果武器的威力強到一定程度的話，打一次不行，多打幾次就好了。即便如此，步兵想要對抗將風甲，也至少需要有像樣的武器，只憑手中的步槍，是不可能對它們構成有效威脅的。對於滿洲人來說，只要將風甲到手，關寧軍即使是追上他們，也難以對他們構成什麼像樣的威脅。

我們回到大汗多爾袞這邊——就像之前李成都估計的那樣，為了便於解決十幾萬滿洲人以及大批牛羊牲畜的喝水問題，大汗多爾袞決定沿著洮兒河谷前進。這樣做的好處，便是一路上都能得到充足的水源補給，不需要為飲水問題而犯愁。而且，只要他們能堅持著走出洮兒河谷，外面便是水草豐美的呼倫貝爾大草原——牛羊的草料問題也就得到了解決。

即便是如此，自從進山以來，水源的問題依然在一直地困擾著八旗兵——尤其是負責斷後的六騎兵馬。雖然現在是六月份，洮兒河正處在豐水期，但是水量再充沛它也不過是一條山溪——水量總是不夠大，而水流又那麼急。再加上河水被上游的鑲黃正黃兩旗汲引，以及中間人馬牲畜的踐踏，流到下游時已經污濁不堪。對於斷後的六旗來說，想喝乾凈水就只有等到晚上留宿的時候才行。

那些低智商的非社會性食草動物——比如八旗兵丁們驅趕的牲口們，往往都有些儲存水分的手段，但是高智商的社會性雜食動物——人類，卻要在缺水面前束手無策。洮兒河不是莽爾古泰的奴才，任他揚起鞭子，憤怒的鞭笞河道也是一樣滴水不流。薛西斯面對黑海的情形，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現在，他們眼看著就要到達目的地了——只要再堅持不到兩天，他們就可以到達呼倫貝爾了。事實上，如果拖得再長一點，儲備的草料告罄，牛羊就有大批餓死的風險了。可是這個時候，河水竟然毫無徵兆地斷流了——這不得不讓大汗多爾袞感到有些不妙。「難道，李成都那個敗家老娘們真的來了？」他不由得回憶起了當初在鐵嶺城時的遭遇——當然，現在瑪親王已經被他先行打發走去了俄羅斯了，這次應該不會再被祥瑞了。

「你們幾個，都給我提高警惕！」多爾袞對著幾個貝勒說道，「我有種預感，說不定李成都那個敗家老娘們就在附近！」

「啊？不會吧？」莽爾古泰還有些不敢相信，「這裡離瀋陽衛···」

「你個山炮！」多爾袞用力拍了一下莽爾古泰光禿禿的腦袋，「之前鐵嶺那茬忘了？」

「啊，對。」莽爾古泰這才恍然大悟。

「草，這老娘們再敢來，老子這次非削死她不可！」大貝勒代善怒吼道。

當天上午，由於飲水必須配給而不得不忍受口渴的八旗兵丁們，全都提高了警惕，行軍速度也慢了下來。不過，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變故。到了中午，普璞貝勒終於領著幾台鍋爐一樣的將風甲，與他們的隊伍會合了。多爾袞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行了，不用那麼緊張了···」多爾袞說道，「要是關寧軍真的敢來，就讓他們嘗嘗老毛子將風甲的厲害！」

當天晚上，韃子們一如既往地在山谷中安頓了下來——預計到明天，他們就能走出這裡，來到水草豐美的呼倫貝爾大草原了。到那個時候，不管是守株待兔坐等關寧軍自己來送死，還是主動出擊奪回寧錦，戰略上的主動權都將掌握在八旗的手裡。

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一時睡不著的普璞貝勒，正陪著俄國傭兵，駕駛將風甲的前沙俄陸軍第三聖騎團上尉，綽號「柳別爾齊公爵」的季米特里·伊柳辛閑聊——而將風甲，就在他們對面臨時搭起來的小帳篷里。為了保證能夠在遭到攻擊之後第一時間發起反擊，所有的將風甲都保持在待機狀態，這樣只要很短的時間就能啟動，並投入到戰鬥中。他們並不知道，待機狀態的將風甲，魔導爐仍然在運轉中——換句話說，這就會發出大量的熱輻射信號···

就在這個時候，天邊傳來了陣陣呼嘯聲。

「看，那是什麼？！」伊柳辛上尉指著天空中突然冒起的一道明亮的火光，用俄語大聲喊道。

只見一個火紅色的身影，像是來自地獄的死神一樣從天而降。

「紅蓮——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