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風起
顧澤饒有興味地看著溫嫻,說道:「溫二小姐與姚府大公子成婚,婚期在十天後,到時你與本殿同去,露個面便可。」
溫沛是溫嫻的妹妹,妹妹成婚,姐姐定是要去的,露個面再借其他事先行離開,這樣便不會引起人懷疑。
婚事之後顧澤已經安排好要讓永南侯去了京郊大營便沒命回來,只要永南侯死了,又有誰會冒著得罪當今皇太子的風險來救她?
有了上次刺殺失敗的教訓,顧澤這回準備得很充分,確保萬無一失。
溫嫻只能待在他身邊,他也不再需要忌憚任何人!
顧澤突然話鋒一轉,眼神透出幾分陰翳:「最好別有什麼其他想法,這輩子,你都是本殿的人。」說完,他直勾勾地盯著溫嫻,下一刻就要吻上溫嫻的唇。
從前恩愛時更深的接觸都有過,但如今的溫嫻自是不願意,她倔強地偏過頭躲開,大聲道:「你不是說不會強迫我嗎?這是要幹什麼?你怕拴不住我?」
溫嫻略帶挑釁地眼神讓顧澤心神一盪,他放開溫嫻的下巴,走了幾步遠,說道:「本殿愛上你了,只要你願意,一切都能回到從前,你還是太子妃,本殿的妻。」
「我需要時間。」溫嫻說道,她內心從沒有放棄過要逃出去的念頭,但她態度不能太強硬,大婚那日是個逃走的好機會。
「你好好休息,本殿改日再來看你。」
顧澤走後,溫嫻便讓合歡伺候她休息,她要養足精神。
此時永南侯府里又是紅綢懸挂飄飛,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燭火通明,侯爺書房裡,顧琢和柳起與永南侯相對站立在書桌前,顧琢蹙著眉,永南侯黑著臉,僅有柳起顯得沒那麼焦躁。
機會只有一次!
必須一舉救出溫嫻。
「想必嫻兒妹妹已經知道溫二小姐大婚的消息,只待成婚之日。」顧琢說道。
永南侯沒說話,但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暴怒氣息,他本來想直接去太子府要人,但顧琢和柳起說服了他,他心裡憋著氣。
「現在全雲都都知道溫二小姐的婚事辦得如此急促,是因為侯爺下月就要去京郊大營練兵,想必不會引起那人的警覺。」柳起接著道,他們已經做了詳細周密的準備。
暖香院里也掛滿了象徵著喜慶的紅綢,但屋裡坐在站在銅鏡前的那人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慶的感覺。
溫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攥緊了拳頭,她絕對不會認命。
她發現一個秘密。
溫嫻被軟禁在太子府中,為了救溫嫻出來才有了她的婚事。
難怪婚事進行得這麼急促。
她的前程不過是犧牲品。
「父親啊,你總是這麼偏心?」溫沛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我的前程就只能自己打算了。」
這時毛氏走了進來,她拍拍溫沛的肩膀,笑道:「沛兒,你過來,母親有話和你說。」
溫沛轉頭瞪著毛氏,語氣不善:「何事?」
毛氏自知女兒對她的不作為不滿,也不在乎女兒的語氣,她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塞到溫嫻手裡:「沛兒,這是一種能讓人深度醉酒的葯,新婚之日設法讓你夫君喝下,他便不會知道你已破身之事,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母親,你怎麼不為女兒的前程多謀划,反而做這些無用之事,即便我已破身,嫁給姚南桂也是他的福氣!」溫沛怒道,一擺手便把瓷瓶甩在地上,啪地一聲,瓷瓶殘缺了一塊。
「乾國女子不可如此!」毛氏反駁道,她只是一個傳統的乾國婦人。
「我偏要如此,我怎麼會你這麼無能的母親,李氏不在時你也沒能成了侯府夫人,李氏回來你便卑躬屈膝,李氏死了你也做不了什麼主!」溫沛繼續說道,表情扭曲。
她並不能站在毛氏的角度上想問題,她並不知道自己不是永南侯的親生女兒,也不知道是毛氏使了些手段才讓她以侯府二小姐的身份長大。
她也不知道永南侯早知道之前謀害溫嫻落水的人是她,早知道溫嫻早年生病是她下的毒,她不知道永南侯已經對她們母女仁至義盡。
「沛兒,你怎麼……」毛氏被溫沛的話深深刺痛了,她確實是個沒用的母親吧,她默默地掉下幾滴淚來,撿起地上的瓷瓶放到桌上便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日,毛氏都是派人來交代事情,不曾自己過來,她覺得溫沛心裡有怨氣,一定不想再見她。
確實,溫沛不想見她。
轉眼到了月末,婚事當天。
天氣晴朗萬分,風卻有些大,吹得府里的紅綢飄飛,來往進出的賓客儘是錦衣華服,府內侍女小廝也忙得不可開交。
顧琢先到了府內,坐在一處角落裡喝茶。
門外小廝報道:「太子殿下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太子丹鳳眼帶笑,著一身黃色紋綉長袍,依舊是溫文爾雅的做派,身上自帶皇家貴氣,給人如沐春風又氣勢的感覺。
誰都不敢對他無禮,當今皇帝久病,太子監國多時,今日的權勢是從前所不能比的,畢竟他的一隻腳已經踏上了帝位。
顧澤笑著道:「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不用多禮。」說著抬手示意眾人起來。
眾人這才注意到站在顧澤身後的太子妃。
太子妃儀態端莊,乖巧得站在太子身後,她著一身層次分明不太修身的黃色紋綉長裙,頭戴一對精緻的金鳥步搖,雖說有些瘦得過頭,但妝容得宜,看著氣色很好。
太子妃面無表情,但並不影響她的美貌。
眾人都感嘆: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顧琢站在角落裡,眼睛一直看著溫嫻,別人不懂,可他明白溫嫻過得不好,她看著眼神空洞,沒了往日的靈氣。
顧琢一陣心疼,要是早知道顧澤是這毫無人性的人,他又怎麼會眼睜睜地看著溫嫻跳入火坑。
溫嫻的眼睛一直在找,她的父親在哪裡,永南侯在哪裡,她卻最先看到了顧琢,因為顧琢看她的眼神和別人不同,她朝著顧琢眨眨眼,要是顧琢能明白她的處境,救了她,她一定讓父親重謝於他。
顧琢看到溫嫻眨眼的動作,他低下了頭,她是在求救嗎?他要穩住心態。
溫嫻身旁站著顧澤的心腹小甲,他今日要確保太子妃怎麼出來怎麼回去,所以他對太子妃的一舉一動都觀察得十分細緻。
「娘娘,在看什麼?」小甲問道,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溫嫻沒說話,用餘光瞪了小甲一眼。
一切正如柳起的預料,溫嫻出席婚事這天,顧澤必會派心腹小甲監視太子妃。
柳起並未來參加婚禮,他在城外的樹林里,他的任務便是把太子妃帶走藏到預先設定的地方。
他坐在馬車上,旁邊擺著茶,他慢慢地制茶品茶。
太子一行人進了府門,朝著坐席走去。
顧澤走慢幾步,與溫嫻並列,伸手牽住溫嫻的手,溫嫻的手躲了幾下,還是被牽住。
這動作在外人看來是十分恩愛。
.「太子殿下,老夫來遲了。」永南侯迎上來,並未行禮。
「不怪侯爺,關心家國難免操勞。」顧澤客套道,自上回永南侯遇刺返雲都以後,他看顧澤的眼神都很不善。
「這邊請。」說著便在旁邊帶路,永南侯用餘光偷偷打量著女兒溫嫻,她的臉瘦了很多,眼神也沒什麼神采,看見父親的時候眼神才亮了起來,永南侯袖中拳頭不自覺握緊。
女兒就是他的命。
坐定,永南侯便和溫嫻說起話來。
「太子妃殿下,老夫聽說殿下病重,現在身體可好些了?」永南侯關心道。
溫嫻正要開口,卻被小甲搶先一步。
「回侯爺,太子妃殿下的病已經好了不少,但仍需要靜養。」旁邊的小甲回答道。
「沛兒近日出嫁,你可要去看看她?」永南侯問道。
小甲再次發聲:「殿下身體不適,不宜多動。」
雖然已經料到了太子不會放溫嫻單獨行動,但永南侯還是忍不住惱火,他女兒怎麼能受這樣的委屈。
他一把扔下手中茶杯,砰地一聲,嚇得周圍的侍女小廝們一激靈,他說道:「你是什麼人?也配答本侯的話,本侯可讓你說話了?」
小甲本以為永南侯會忌諱著太子,沒想到永南侯直接問罪,他正想著要怎麼辦。
「他是本殿的隨從,管教無方,侯爺莫要見怪。」太子說道。
「怎麼會?」永南侯轉頭對溫嫻道:「太子妃殿下快嘗嘗這糕餅,我特意準備的。」
溫嫻看著桌上的糕餅,卻並沒有動作,臨出門前,太子讓她和秋草見了一面。
秋草穿得破破爛爛的,頭髮也亂作一團,左眼用眼罩蓋著,看見溫嫻直哭:「娘娘,救我!」
溫嫻流著淚:「別怕別怕!」可她連自己都救不了。
「要不是知道娘娘你會來救我,我早去了算了,如今成了半殘之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秋草哭道。
當時她多次要尋短見,小甲告訴她,太子妃娘娘說一定會救她出去,所以她才活到現在。
溫嫻想救秋草,但料想小甲不至於沒幫她傳話,所以她並未說過這話。
「你們幹什麼?」秋草掙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