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亮

在火勢將蘇子冉全部吞噬，姜允煙就醒了。

她還是靠在姜宸的肩上，但是臉上卻沾滿了淚水。

「醒了？」姜宸問。

「嗯。」姜允煙情緒現在低落的不行，也沒注意到自己對姜宸的態度。

姜宸的語氣卻依舊很溫和，像是並不介意姜允煙的態度：「和哥哥說說，怎麼睡一覺還哭起來了，做什麼不好的夢了嗎，嗯？」

「我不太想說。」姜允煙緩緩道。

「小煙。」姜宸喊她。

姜允煙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般，委屈道：「我夢到媽媽了。」

是媽媽，不是母親。

姜宸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了，就將她摟了摟，安慰說：「沒事了，到家了。」

姜允煙嗯了一聲，就下了車，徑直回家上了樓。姜宸跟在她後面，看著姜允煙的背影，眉心輕蹙。

姜宸注視著姜允煙慢慢的上了樓，自己一個人站在庭院里。

月色黯淡，姜宸又是一身黑西裝，整個人彷彿都隱匿在黑暗之中。潭水般的深眸中，湧上了一層又一層深沉的情緒。

姜宸眼睛微眯，薄唇輕啟：「蘇子冉。」

姜允煙回到房間后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她現在已經毫無困意了。

她開始仔細的回憶著夢裡的細節，說實話，姜允煙已經很久沒夢見過蘇子冉了。

其實自蘇子冉出事後，姜允煙就沒能怎麼總是夢到他，所以每一次做夢她都認為是件奢侈的事情，每次她都很是珍惜。

只是每一次做夢，每次都在她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大火就會洶湧襲來將他吞噬。

只唯獨這一次，還對她留了句話。

所以姜允煙從醒來開始就在試圖從中找出些和以往做的那些夢裡不同的細節。

姜允煙翻了個身，將頭枕在胳膊上，手指一下下的敲著床面，像是在敲打著沒有規律的節奏。她閉上了眼睛，腦中開始回憶以前。

蘇子冉是姜允煙在孤兒院時一個大她四歲的哥哥。從姜允煙記事起，蘇子冉就一直在孤兒院生活。

蘇子冉和她一樣，他們的媽媽在生他們的時候就難產死了。其他的孩子大多是父母出事，身邊又沒人能贍養他們，又或是被活生生的拋棄。但姜允煙和蘇子冉兩人就不一樣了，他們覺得自己從來不是被拋棄，而是現實的殘酷無情奪走了愛他們的母親。

他們倆人一直堅信且幻想著，假如他們的媽媽沒有在生他們的時候離開人世間，他們是不是也會和普通的小孩一樣，有著幸福且完整的家庭。

姜允煙甚至是記起來了，那時候的姜允煙還是在叫蘇小煙。

孤兒院的院長姓蘇，所以她給每個沒有名字的孩子，都借著她自己的姓給起了名。

所以也就有了，蘇子冉和蘇小煙。

蘇茹是個很好的院長，對待每個小孩都視如己出。在孩子們的眼裡，蘇茹就是他們的媽媽。

姜允煙想，那時候的蘇小煙其實也算是幸福的。

有將她視為自己的孩子般的蘇茹院長和在有別人欺負她時會為了她不要命般挺身而出的蘇子冉。

皎潔的月光隱藏著憂愁的思緒，所以今晚的月亮並不算明亮，黯淡的光影散落入室內，落在姜允煙的身上。姜允煙緩緩睜開眼睛，睫毛微顫，渙散的瞳孔慢慢收縮。

只是那場大火，再次毫不留情的奪走了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幸福。

姜允煙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在火勢熊熊燃燒前，她正在在外面的柳樹下獨自玩耍，當時她的玩具球滾落出去，她跑去撿，只是剛蹲下，一雙黑色皮鞋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男人，男人也低著頭在看她。

只是逆光，她看不清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