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不告訴你又怎麼樣？」何藍珠眸光一冷，冷得趙叔瑟瑟發抖。

趙叔似乎準備破釜沉舟，拍了拍胸脯道：「那就殺了我吧！」

何藍珠嘆了口氣，面無表情的說：「看來，你準備食言了，既然食言了，你哪裡還有命來逼我。」

趙叔疑惑不解的皺起了眉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覺得眼前晃過一道影子，隨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沒有信用的人，被何藍珠一腳踢斷了脖子，「咚」的應聲倒地。

何藍珠略顯英氣的臉冰冷如霜，語氣也是冷的：「我說話算話。」

已經到了夜晚禁宵的時間了，街道上人煙稀少，羅公遠為了躲避官兵，飛檐走壁的趕來，何藍珠一腳把趙叔的屍體踢了出去，屍體撞壞了窗戶，窗戶的那面牆破了一大塊。

羅公遠正好路過窗下，天外飛屍，驚得他手上的紙張都掉了。

「趙叔！」何藍珠聽到了羅公遠的喊聲，趕緊從窗戶那兒探頭出去。

她飛了下去，安穩的落在了地面上。

「為什麼？」羅公遠用質問的眼神審視著何藍珠。

何藍珠不以為然的回答道：「我提醒過他，食言了我會殺了他。」

「可是……」

「我說過，我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

羅公遠無言以對，可心裡就是難受，他放下趙叔的屍體，站了起來，失望的對何藍珠說：「你真是個殘忍的人。」

「思遠，你喜歡我什麼？」何藍珠疑惑的看向羅公遠，笑著說，「難道你是因為看我喜歡孩子，就覺得我是個『良善之人』，才會喜歡我的嗎？」

羅公遠的眼睛眨了又眨，吃驚的問：「你怎麼知道，我是看你和孩子嬉戲才喜歡上你的？」

「因為那個時候，你的心跳很快。」

「或許是我錯了，你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我是誤會你才會喜歡上你的。」羅公遠苦澀的笑了笑，然後轉身跑開了。

何藍珠注意到地上的紙張，就撿了起來，看了幾眼，然後藏在袖子里，飛回了房間。

地上的趙叔屍體，燃起了熊熊火焰，燒成了灰燼，何藍珠施法將窗戶修好，然後離開了房間。

她敲響了何之瑾的房間，何之瑾看到是她，就笑著問：「怎麼了？」

「幫我把我的唐裝拿來吧！」

「你不是……不喜歡唐裝嗎？」何之瑾疑惑的看著她。

何藍珠深呼吸了一下，無奈的說：「這身老是被人看不起，我就將就一下這個朝代吧！反正這個朝代也快滅亡了。」

「好，我去給你取。」何之瑾笑盈盈的離開了，何藍珠進到他的房間。

何藍珠召喚出靈鞭，她把靈鞭放在了何之瑾的床上，然後騰雲駕霧的離開了福順客棧。

何之瑾取了靈鞭回到福順客棧后，哪裡都找不到何藍珠的蹤影，他臉上的笑意慢慢消退，逐漸被恐懼和傷感所代替。

「藍珠！」他不顧一切的在客棧里大喊。

有些客人被他吵醒了，怒不可遏的打開房門，沖他大吼道：「你發什麼神經，大晚上的鬼叫什麼？！」

何之瑾就像沒聽到似的，一邊環視著四周，一邊大喊道：「藍珠！」

「別叫了，叫魂啊！我們還要睡覺呢！」又有客人怒聲吼了他。

「藍珠！」轉了一圈了，他都沒見到她。

老闆也被吵醒了，趕緊上來勸阻道：「公子，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其他客人還得休息呢！」

何之瑾充耳不聞，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只是不斷重複道：「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老闆見他不大喊大叫了，就柔聲哄著他回房道：「她會回來的，睡一覺她明天就會回來了，客人，您的房間在哪兒，我送您上去休息休息。」

何之瑾贊同的點了點頭，語氣中充滿了一線希望，自言自語道：「對，她會回來的，她一定會回來，她不會離開我的。」

「對對對，客人，你的房間在哪兒？」

「那兒。」何之瑾抬手指了指，他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再看這位公子丰神俊朗，眉目如畫，眸光複雜，真是個傷情的美男子啊！

老闆半推半扶的把何之瑾送回了房間，扶坐在了床上。

何之瑾想用手撐一下床，這樣可以坐得更裡面點，可他的手卻摸到了一樣冰涼光滑的東西，他表情微變。

老闆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往斜下一瞥，笑著說：「原來公子是習武之人啊！」

何之瑾聞言，喉嚨微動，表情有些古怪，心毫無節奏的亂蹦著，抓住了那個東西，拿到了眼前。

何之瑾如同木頭一般一動不動，老闆以為他想明白了，就離開了他的房間。

房門一關上，空氣中異樣的安靜，他的腦子裡回憶起他贈送靈鞭給何藍珠的場景。

「這是送給我的嗎？」何藍珠驚喜的接過靈鞭。

「當然，雖然雲狐可以使用任何兵器，但我覺得，你更適合鞭子，所以就去尋了這個靈鞭送給你。」何之瑾見到何藍珠這麼開心，心裏面也是暖洋洋的。

「嗯，謝謝哥哥，我一定會好好保管它的。」

何之瑾的眸子里氤氳了水汽，心口炸裂般的疼痛，吞噬了他整個身軀。

冰冷的淚水如決堤的河水，不斷的在他英俊的臉龐上流淌。

她把靈鞭還給他，是想說讓自己把心還給她嗎？

她離開了，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或者說，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他錯了嗎？為什麼這樣她還會離開，他們是親人啊！

從那以後，何之瑾整個人都頹廢了，他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思念何藍珠，何藍珠早就在他的心裡扎了根，他的整顆心都在疼。

疼到最後，他已經流不出眼淚了，他整個人精神恍惚，恍然自失。

就這樣，持續了好幾天，他才強撐著去找何藍珠，他來到了韻宣，不顧下人的阻攔，隻身闖入。

羅公遠看到了他，一個神仙，不食五穀雜糧，不喝水都不會虛弱，可羅公遠看到他的那一剎，他整個人都散發著頹廢的氣息，就像生病了一樣。

「公子，這個人不說是來幹什麼的，我們實在攔不住他。」家丁苦惱的說。

「下去吧！」

「是。」家丁行禮退下了。

家丁離開后，何之瑾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拎起他胸前的衣服，怒氣沖沖的問：「她在哪兒？」

「她……」羅公遠垂眸想了想，怪不得何之瑾會變成這個樣子，看來何藍珠在他的心裡也很重要啊！

「回答我。」何之瑾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些天他根本不願意說話，就算說話也不想說多，不然他會忍不住落淚。

「看來她確實離開了，不過，我不會給你答案的。」羅公遠心平氣和的說。

「為什麼？」何之瑾緊鎖眉頭，握成拳頭的手握得更緊了。

「她既然沒告訴你，就說明她不想見你，你那麼懂她，不會不理解她吧！」

「我……」何之瑾放開了羅公遠，踉蹌的退了幾步，喉嚨微動，眼中無焦點。

「到底發生了什麼？」羅公遠好奇，但是他不會窺探別人的傷。

不一會兒，高索寞等人就拿著查的資料找上門來。

羅公遠接過資料，尷尬的笑了笑，道：「可是事情已經解決了，她也離開長安了。」

「啥？」高索寞瞪大了眼睛，奇怪的問「那她要這些幹什麼啊？」

「興許……是想給趙叔靈感吧！百因必有果嘛！」

何之瑾眼眶猩紅，整個人不笑不語，整個人黯然魂銷，無精打採的走著。

「哥……」他猛然駐足，徐徐的回過頭，何藍珠正手握著冰糖葫蘆，笑嘻嘻的問，「要吃冰糖葫蘆嗎？」

「好。」何之瑾悲喜交加，沖她伸出了手。

何藍珠的幻影毫不留情的消失了，他拚命的抓著，只是徒勞而已。

「哥……你幹什麼呢？」何之瑾又聽到了何藍珠的聲音，他的餘光瞥見了她，她就站在自己身旁，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

「藍珠……」何之瑾看向了她，她同樣也看著自己，漸漸的，消散在他眼前。

「離開了……她離開了。」何之瑾的嘴角泛起一抹苦澀，一滴冰冷的眼淚從眼眶裡滑落，像一把利刃一樣，刺在他的心上。

「娘親，你看那個叔叔，在幹什麼啊！」

「他呀！是個瘋子，我們千萬不要去招惹他。」

何之瑾聞言，只是凄苦的笑了笑。

何藍珠走後，何之瑾覺得每天都是一個樣子，他似乎看不到世界的變化，他對何藍珠的思念從未改變，導致他總覺得茶飯無心。他沒有退房，但他從未回過自己的房間，而是經常出入何藍珠的房間，彷彿這裡有何藍珠的氣息，有她生活的痕迹，在這裡，他可以時時看到何藍珠的影子，比起外面，更能「見到」她。

他不敢喝酒，怕喝醉了做出什麼事，也不敢睡覺，怕睡著的時候何藍珠突然回來，所以每天飽受著思念她的痛苦，白日黑夜，總有個時候他控制不住自己悲痛欲絕的哭著。

思念，原來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