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魔障
銅鏡中少年周身披上一層迷離的色彩,宛若天人。髮絲如瀑,眉目俊朗。一雙桃花眼充滿了柔情,令人多看一眼便像要淪陷進去。嘴角微微上揚,挑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玉樹臨風美少年,攬境自顧夜難眠」。
「古人誠不我欺呀,哇哈哈哈」。
看著如牛奶一般潤滑的皮膚,林傑欣喜若狂,覺得自己的皮膚比嬰兒地更加細膩,更加吹彈可破!恐怕女人見了之後怕都要嫉妒萬分,笑罵一聲小白臉。
說到老酒鬼沈劍和翠花,正在憑著記憶尋找著林傑的住處。
「翠花,我考考你,你記不記得那小子說他住哪裡」,沈劍心虛膽怯的問道。
聞言,翠花心裡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劍,你個老玻璃不會忘了地吧。「
「老娘不記得了」翠花眼睛都要噴出火了,對著沈劍一陣混合散打。
「完了,今晚又得住垃圾坑了。」
半餉后,鼻青臉腫的沈劍苦著臉悶悶不樂地跟在翠花屁股後面像個做錯事的小屁孩一般,耷拉著腦袋,不近不遠的保持著安全距離,。
「你個老玻璃,給我滾到前面來」。
「好嘞,大人」翠花一聲大吼,沈劍縮了縮腦袋,一路小跑到翠花前面,彎著腰站著瑟瑟發抖。
「站著幹嘛,去找啊,要你何用」,一聲大嗓門震的沈劍震耳欲聾。沈劍醋溜溜的轉過身,咽了一口唾沫,開玩笑,不尊重,要死人的。
……..。
暖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
農村幽靜、純樸的生活環境讓老酒鬼心上多了一抹生活的趣意,只不過,此情此景,顯然他現在無心體驗。找了幾條街,終於,在一處破舊地房屋停了下來。房屋上一副對聯讓他全身一顫。
「批陰陽斷五行,看掌中日月。測風水看六合,拿袖中乾坤!!!」此人好大口氣。
字形正倚交錯,大開大合,線條粗細變化莫測,鏗鏘有力,如果說對聯樸實無華而兼納乾坤。那橫批飄若浮雲,矯若游龍,顯得更為恣意隨性,自成格調!
沈劍看著書法,一種別緻新穎地藝術美感油然而生,內心久久無法平靜,都說字如其人,詩如其心,寫這幅字的主人該是何等驚才絕絕呀!醉心之餘,也足以引人入勝。
他懷著期待與敬畏之心,踏著激動的步伐走到房門前。
「咚咚咚」沈劍右手食指彎曲,輕叩房門,連翹三下,一輕兩重,大小適中,堅定有力,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之感。
想不到外表粗獷的沈劍如此具有文人風骨,可見他是多麼重視這屋中主人。
「進來」
得到主人的應允,沈劍只覺聲音有些熟悉,也是沒有多想,便心懷敬意緩步而入。
「呦,來了」清脆地聲音響起,沈劍有些疑惑,暗想道自己與這主人也沒有交集,內心疑惑不解,忙轉身看去。
「曹,是你小子」,沈劍大失所望,宛如挫敗的老母雞一樣。
「沈前輩,這臉是怎麼了」但見沈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瘀青滿面,可樂死林傑了。
「不小心摔倒摔的」,沈劍老臉一紅,小聲嘀咕道。
「奧,是不是被瓜皮絆倒的」,林傑恍然大悟道。
……..。
「小子,這怎麼回事,你又是幹什麼的」沈劍臉上無光,便急忙轉移話題。林傑便將自己地事從頭到尾訴說了一遍,只不過隱瞞了自己穿越之事,當然,其中水分可想而知。
聽完林傑的敘述,沈劍也是悠然長嘆,心裡五味雜陳。
前世的點點滴滴就像刻在腦海中一般揮之不去,林傑說著說著,想起了前世地球自己悲慘的身世,前世他無父無母,是別人眼中的沒人管的野孩子,想著想著,一幕幕湧上了心頭,眼裡泛起了晶瑩的淚滴。
「呦,是那個掃把星啊,離他遠點,不要和他玩,快,跟我回家」一個衣著高貴的夫人,嫌棄地將他的好朋友一把扯了過去,對著女兒屁股兩巴掌,他送給她的小熊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下。
五歲大的林傑獃獃地看著心愛的小熊,迎著如芒刺背的閑言,他頭也不回的跑回了家。
「奶奶,爸爸媽媽呢」回到家的林傑飽含淚水的看著昏暗燈下的奶奶,奶奶拿著一雙小白鞋,看著滿眼淚水的小林傑,笑著將他攔在懷裡,輕輕告訴他,爸爸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出差去了,要好久才回來。
林傑沒有大哭大鬧,因為昏暗的燈光下,奶奶的鬢角已是滿頭銀絲,每個黑暗地夜晚,淚水打濕了枕頭,如果星星知道,那它會帶著他去見一見他從未謀面的父母吧。
原本以為我會無牽無掛,奶奶去世了,我的思念也斷了,過著仰人鼻息的日子,原來我也會思念夏天飄著橘子味的老房子,奶奶的骨灰還放在床頭的小柜子里,不知道會不會被老鼠啃啊.....。
「前輩,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是很沒用,大丈夫久居天地間,又豈能鬱郁久居人下,你準備在這一輩子當個只會騙人的騙子嗎,這是你奶奶願意看到的你嗎!是嗎!」沈劍眼光閃爍,好像也想到了什麼前塵往事,就連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
「是啊,我該怎麼辦呢?真的要渾渾噩噩過一生嗎「。
林傑思緒紛飛,想起了前世今生,自己渾渾噩噩地前世,整個人也好像小孩子一般,紅了眼眶。
「你真是失敗啊!」
沈劍的話彷彿擊潰了林傑最後的防線,負面情緒噴涌而出,他感覺自己控制不住已經跨過眼眶打轉的熱淚。
「我總是失敗,我常常抱怨著我沒有擁有的一切,我膽小,我自卑,我一無所有,我憤命運不公,我嘆天地悠悠而無用我之地。」
沉重的挫敗感湧上心頭,兩人彼此無言,靜靜地沉默,沈劍渾濁的雙眼也失去了往日神采。
寂寞半餉。
林傑如瘋狗一般搶過老酒鬼掛在腰間的酒壺,擰開壺塞,喉嚨涌動,咕咕咕地猛灌一通,多年地壓抑在心裡彷彿找到了宣洩口。
酒很烈,辣的林傑嗓子微疼,酒沿著喉嚨順流而下,如烈火灼燒般難受,但他好像沒有知覺一般,繼續彷彿他喝的不是烈酒,是多餘的惆悵,是年少時的輕狂,是命運多舛,是對前塵往事的懷念!
沈劍沒有阻止他,獃獃地看著林傑,臉上浮出了欣慰,他從這個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年少的自己,看到了如同自己當年般地衝動,看到了縱千萬人我亦往矣的決心!
「我來陪你喝!」老酒鬼大手一揮,酒壺一陣劇烈地顫抖便徑直回到他的手上,沒有言語,仰頭猛灌。
「哈哈哈」林傑瘋癲地發出了大笑,但笑著笑著,他就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兩行熱淚不受控制地撒了下來,打濕了衣衫。
此刻地他面色潮紅,眼眸沖血,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
「前輩,我真的那麼無能嗎」。
林傑如魔怔般看著沈劍,想從他那裡的到答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知道」。
沈劍說完,自顧自地又悶了一口,酒壺口看著很小,低頭看去,好像朦朦朧朧的人生,一片黑暗,他張開雙手,寬闊的臂膀攬住了瘦小的林傑。
此刻地老酒鬼沈劍,好像一個慈祥地父親一般,低著頭,靜靜地聆聽著林傑訴說著往事。
「我知道,我知道嗎?」林傑嘴唇顫抖,他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老師曾經的話,天才如李白杜甫之輩,也人生失意,寫下了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的千古名句,我們雖命如紙薄,但更應該昂首挺胸,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我是林傑,我不是任何人的陪襯,我只是我自己,一個打不到的小強!」
哈哈哈,沈劍大笑一聲,大叫三聲「好好好」,不虧是我看中的人。
內心那層魔障也隨著長嘯一鬨而散,林傑也感到自己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服。
兩人相視而笑,彼此感情都在不言中。
彭!房門打開,翠花正巧撞見這一幕,空氣突然變得尷尬。
「咳咳咳,在沈修懷裡的林傑戳了戳沈修,示意沈修把搭在肩膀上得手挪開。
不知是不是有些醉了,沈修搭在林傑肩膀的手沒有拿下來,反而更加倔強地把手攔的越緊。
翠花看著頭一次如此硬氣的沈修,眼光中泛起漣漪,難以置信的問道。
「這小子是你兒子?」
「是」
「那太好了,既然是你兒子,那就是我兒子了」
「?」
突如其來的反轉把沈修嚇了一跳,被酒精麻痹的腦袋才慢慢恢復了丁點意識。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改口道不是,不是。
但在翠花看來,這屬於酒後吐真言,實錘了!
翠花溫柔地看向林傑,沒有繼續理會沈劍慌不擇口的話語,如賢妻良母般輕輕的對林傑說道:「呦兒子,這怎麼了還哭了,我給你喝牛奶好不好」,翠花雖是一頭牛,但她年幼時聽說過老掌門給她講過,以後有了兒子,要用奶水哺育孩子,教他識字,勤修武道,讓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
這大抵是每個母親都擁有的母愛吧。
「喝」林傑抹了抹眼淚,又吸了吸口水,恬不知恥的說道。
「真是個好孩子,乖,叫聲媽媽聽聽」
「媽媽」
「哎,寶貝兒子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