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鑒寶交流會

周志航從老宋那裡聽到此事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便是情況有貓膩，老宋說老憨走去「流雲齋」觀看所謂的「元青花梅瓶」了，可要知道，這「元青花瓷器」非比尋常，不是說要見就能見到的。

怎麼著他周志航都在這一行混了有些年頭了，對於古玩見聞雖說還不至於博古通今，但涉獵廣泛還是可以用來形容他的，因此他自是清楚，元青花是青花瓷中的代表，行內行外的人凡是一提到青花瓷便會下意識地想到「元青花瓷器」這一個比較特殊的品種，因為該種青花瓷曾在瓷器拍賣史上創下過天價的記錄，為人相傳稱道，耳熟能詳。

元青花之所以是古代各朝各代浩瀚的青花瓷當中的「香餑餑」，價值連城，個種原因，除去拍賣者的炒作不論，主要是它製造工藝精良而成熟，可謂我國陶瓷史上的一支奇葩，另外，最為關鍵的在於，真真意義上的元青花極其稀少，存世的數量屈指可數，有相關研究者統計，至今全球發現的只有三百件元青花，而且大多數的流落在國外，部分精品藏於西亞等國，中國僅有的一些基本上被國家博物館等文物部門收藏著，民間的收藏量是鳳毛麟角的，有的多半是「歷代」或「現代」仿製品，製作得很粗劣的略懂元青花特徵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而其中不乏有些仿得像模像樣的，這便是傳說中足以讓專家打眼的「高仿」。

都說「物以稀為貴」，元青花就由於在國內幾乎絕跡了它才那麼令人上心，周志航對專家們對元青花傳世量津津樂道的各種評估和爭議雖然無法考究，但是說真的，他從來都沒見過真品元青花，這至少證明真正的元青花並不是那麼易得的了。

因而，當聽說有元青花梅瓶出現在「流雲齋」惹得老憨一干人競相跑去圍觀看熱鬧時，那一刻周志航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莫大的懷疑之情。

不過，他很快又想過來了，剛才老宋的話中還提到了一個信息，他說元青花的主人是一個大有來頭的外國人，如此說來，便有了那個可能性，畢竟國內的藏家鮮有珍藏元青花的，但不可否定外國佬拿不出這種堪稱國寶瓷器的東西來。

當下周志航懷著一股強烈的好奇心理徑直朝陳雲的「流雲齋」古玩店走去了。

四五分鐘后，周志航就腳步匆促地趕到了「流雲齋」的大門前，那時一向很熱情的店主陳雲正站在門邊做清理。

「小周，你這下也有空過來看看了啊？」陳雲不經意地一瞥眼之間就看見了走進門來的周志航，於是趕緊笑容盈盈地打招呼道。

「是啊。陳老闆，老憨在你店裡坐吧？」周志航站住腳步笑吟吟地回話道。

陳雲點頭回答道：「老憨在，他們正在看一物件，那可是一樣重器啊，我多年都沒有見著過的一件瓷器，據說是元青花，我剛留意了一下，有元青花的特徵，也留有那一朝代特有的款識，還是『至正型』的，彌足珍貴啊！」

「哦，是嗎？」周志航臉上掠過一絲驚疑之色，說道，「那我今天也有幸見識見識一下青花瓷中的絕品了！」

現如今周志航潛移默化地也成為了一個古玩迷，他對古董中的奇珍異品自然也充滿興趣非常在心了，元青花，宣德爐，清五彩瓷，諸如此類的寶貝沒錢收藏，能親眼目睹地欣賞一番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享受啊。

陳雲笑意盈盈地說道：「那東西到底是老是新，具體年代能不能到元朝至正年間，那當然不是我隨便看幾眼就能夠判定的了。越重要的東西就越得請大專家來看啊。這不都驚動了黃師傅，他都是我的授業老師，德高望重啊！」

「哦？！」一聽陳雲那話，周志航臉色就起了點變化，十分驚訝的樣子，他忙又說道，「黃先生都在啊？！那真不尋常了，到底是大寶物，不然怎麼請得動他那尊大佛啊！黃先生太給面子了！」

陳雲呵呵一笑道：「這事是挺不簡單的，告訴你吧，情況是這樣子的，有一香港文物商人，他叫董先生，董先生要收那個元青花，但他沒把握，所以想請黃先生等各路藏友專家來做個鑒定，大家交流交流意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問題，沒有的話，那就成交了。賣家是一個日本人，向井先生。向井先生倒是答應了董先生的請求，願意做這個『鑒定交流會』。向先生看樣子是個豁朗大度的人啊，換做一般的人，只怕不捨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人家來對自己的珍藏品頭論足的了。」

「哦，原來東西是來自一個日本人手上，陳老闆，我看是那位向井先生惦記董老闆口袋裡的錢，所以才不得不答應董先生的要求吧。」周志航淡淡地笑了笑道。

此刻他表情倏忽變了，眼神之中異樣的光芒蕩漾，那明顯是一抹不屑的神色。

「小周，你這話說得也太直了點吧？不過我就喜歡你這個直來直去的爽快性子！」陳雲擠眉弄眼地壓低聲音說道，「看得出來，你不喜歡日本人在我們這個圈子裡頭轉悠，其實我又何嘗不是？但現實情況呢，你去北京潘家園等全國各地的大型古玩市場走走，一圈下來，你肯定會見到不少『黃皮子』外國人的身影，日本和韓國的文物販子真的很熱衷撿漏啊，他們把便宜收到的東西收集攏來然後端上國際拍賣會上去從中賺取巨額利潤，換句話說，他們不少人利用我們祖宗遺留下來的東西在謀求財路，這一點想想都讓人齒寒，可恨哪！」

說著陳雲的面色也乍然大變了，臉龐間又憤怒難消也有無可奈何。

「我在想那日本人的至正元青花是從哪兒來的？他急著轉賣給董先生，這……」周志航若有所思地說道。

「小周，你是不是懷疑那東西不對頭？」陳雲隨即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卻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啊，恕我眼拙了。現在向井先生在那兒等著，要不你去給他打打假，他現在可胸有成竹得很呢！」

他這一句話玩笑而已，周志航搖頭說道：「老陳，你取笑我呢？比起你來，我都整一個新人，大棒槌，你看不出的名堂我哪能發現啊？」

「在行裡頭混的是各路神仙，各有所長啊，沒準你看了就有心得。小周，你向來都有進步，我挺看好你的。」陳雲眉開眼笑地說道。

「好了，老陳，先不說了，我瞧瞧去，看那日本人的那件藏品究竟兒是個什麼樣的。」周志航隨後向陳雲道別，並不慌不忙地走入了「流雲齋」的大廳。

這時只見那廳上果真坐了不少人，那八仙桌四周圍坐著七八個熟悉的身影，周志航耳目聰明，他視線一下子便捕捉到了赫然擺放在那桌子上的一隻大瓶，那瓶子顯得是古色古香，韻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