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滄海桑田

對於打扮成這樣林敏雖然有很多的疑問，但是卻不好在這個時候提出。尤其在這樣一個古典美女的面前，林敏突然覺得自己沒有什麽發言的權利，因為她卻是不知道應該怎樣來打扮自己。

「怎麽樣？我的手藝？」古典美女還沒有走到樓下就看出了謝涵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樣子，真是英雄難過沒人關，其實也不是，只是難過她們喜歡的女人那一關，就算是強大如謝涵也難免這樣。

「謝謝你小姨！」謝涵看著一步一步緩緩走下來的林敏眼中驚嘆，沒想到小姨竟然這樣喜歡林敏。他知道那個手鐲的含義，自然是理解小姨的良苦用心了。不過謝涵斂目，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苦命的小姨什麽時候才能得到自己的真愛，恐怕她的一生比自己還要更加的坎坷吧，因為她心中的襄王早已因她而死。現如今，她找到的良人不知道會不會重複昨日的杯具。

所以小姨才如此的謹慎吧，不到最後的時候寧願遠離愛情，也不願意再和母親談起自己的感情。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母親早已經後悔了當初的選擇，只可惜木已成舟，這段感情成為了小姨心中的痛，也徹底成為了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現在小姨也不願意回家，除非自己的祖母讓他們回家的時候，小姨才遵命而回，但是兩個人卻也從來都不說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對於小姨來說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坎了。

「去吧，一定好好對待她，別讓她受了委屈。」那女子拿起一團蒲扇，施施然坐在了沙發上。儀態慵懶，但是眼中卻充滿了擔憂的神色。

「我明白。」謝涵的聲音沉著有力，一改往日的平淡。林敏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面對什麼人，不過大概是他們家的某個人吧，不過林敏卻沒有多想，君子一言，當然要遵守，何況他只是讓自己卻見一個人。

「走吧。」謝涵回頭對著站在身後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林敏說，語氣沒有任何的起伏，彷彿剛才深沉有力的聲音就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我先走了，對了，忘了告訴你，不要讓自己太孤獨了。」林敏在謝涵走出別墅的時候，跑到了謝家小姨的面前，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又慌慌張張地追上了謝涵。

那古典的美女看著匆匆忙忙的林敏，起身走到了窗口，這樣單純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在謝家活下去呢？擔憂的神色更加的凝重。

「我們到這裡來做什麼？難道是為了觀看清朝的樓宇嗎？」林敏看著謝涵將車停在了一座紅漆大門前，不解地問道。這一片園林式的建築，是國家重點的保護對象，前些年的時候國家出資數億讓這裡的人搬遷到北京三環，那個時候幾乎鬧出了很多的風波，即使有人不願意搬遷，到最後也都因為國家強硬的態度，走出了那些風雨飄搖的建築。

林敏看著這些建築，心中充滿了對於世事無常的感慨。就像是自己一樣，本以為自己會幸福會一輩子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不過人生到底還是太過於漫長，以至於自己離婚的時候人生也就剛剛走過了三分之一。

「不是觀賞，是回家。」謝涵看著林敏一字一句地答道。

「回家？」林敏不可思議地瞧著謝涵，不是吧，他是說眼前這座四進四齣的大院子竟然是他家嗎？可是這一片不是早就被勒令搬遷了嗎？

「我爸媽是很復古的人，他們喜歡古時候的都東西，所以就留下了這院子。」謝涵臉上沒有任何的起伏，還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林敏卻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驚訝，這就是所謂的有權有勢的人了，他么喜歡什麼就可以擁有什麼，不過林敏卻從來不相忘這樣的生活，因為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平平淡淡地過自己的一生，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有一個知心的老公。

「走吧，進去吧。」謝涵拉著林敏，林敏第一次看見自己當做景觀來欣賞的紅漆大門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人，大冬天也只是穿了一件粗布單衣。

「吳叔。」謝涵很是恭敬地和這個健碩的老頭打招呼。林敏從來沒有見過謝涵對那個人這樣的尊敬。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個老頭。

「少爺，你回來了，老爺在書房看書。」老頭的聲音鏗鏘有力，簡直就像是古時候戰場上的將軍一樣。而且雙目有神。不過這都什麼年代了，謝涵的父母也太復古了，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這樣稱呼。林敏現在有點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穿成這樣了。

「我知道了。」謝涵抓起林敏的手，穿過大堂，走過一片開滿牡丹花的花園，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房屋，「仰止軒。」「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林敏看著仰止軒對於這房屋的主人有了一種敬佩的心情。

「你竟然明白。」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長者從屋子裡走出來，一手拿著一個印著竹子的青色杯子，另一隻手拿著一卷楚辭。林敏看到這樣的形象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想起了魯迅。

「只是讀過一些東西。」林敏在這樣儒雅的長者面前可是不敢賣弄自己的文采，這無異於班門弄斧，雖然自己是中文系畢業的。

「不錯，現在的年輕人能夠讀古文的人不多了。」長者看著穿著一身旗袍的女人很是滿意。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書房。並且示意林敏也跟著進來。

「爸，我要娶林敏。」謝涵跟著林敏和父親走進了書房。

林敏聽到謝涵的話，驚訝的說不出話，只是愣愣地看著謝涵。滿室的檀木煙熏也能夠緩解林敏緊張的情緒。他並沒有和自己說，更何況這半年來，他也絲毫沒有表現出對於自己的愛慕，這怎麼能讓林敏淡定下來呢，但是現在好像事情也沒有她說話的餘地，有什麼事情還是要他們私下解決的。她不能不給謝涵這個面子。

「你說什麼？」謝涵的父親和林敏是同樣的驚訝。「那馬曼呢？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就算是謝父再喜歡站在這裡這個女人，也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謝家。更何況，馬曼未必就不如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更何況，馬曼是他們早就認定的兒媳婦。

「爸，要我說多少遍，我不喜歡馬曼，婚約是你們訂下的，根本不管我的事情。」謝涵看著父親強硬的態度，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但是他卻依舊保持著對於父親的尊敬。他在賭，他在賭一個親生兒子的幸福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他希望父親能夠明白自己，也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夠接受林敏。更何況父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甚至連林敏的心意還沒有確定，他知道現在自己面臨著多大的風險，但是他不能放棄。

「馬曼是你的未婚妻，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商量。」父親將手中的書扔在了書桌上，書頁撕開了一頁，林敏能夠看得出謝父的憤怒。

「伯父，你放心，我會離開謝涵的。」在謝父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林敏擋住了謝父的路，然後聲音平靜地說。

「你去見過你小姨了？」謝父看著林敏手上的手鐲，就說，為什麼這個女子的穿著打扮這樣符合謝家的品味，原來是謝涵早就帶著她見過葉青了。

「是。」謝涵看著自己的父親，看來在父親的心中自己的幸福還是比不過馬曼，省長千金的地位。他傷心，但是讓他更加傷心的是，這個女人竟然給父親一個這樣的承諾。

「既然見過，就不該將這個女人帶到這裡。」一個篤定的、帶著強大氣場的聲音從書房外傳來。

「名利對你們就那麼重要嗎？我們家缺什麽，什麽都不缺。」林敏第一次看謝涵動怒。她竟然有幸成為了主角，不過她從來也沒有想過在走進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家太複雜，她這樣人是活不下去的，她傻過一次，再也不會再傻第二次。

「什麼都不缺就是因為我們放棄了我們應該放棄的東西。」氣質高貴，穿著旗袍的女人上下打量著林敏。

「就算放棄了所有，我也不會放棄林敏。」謝涵拉著林敏大步走出了書房。

「吳叔，讓我出去。」謝涵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巋然不動的吳叔。

「少年，還是在家歇幾天吧。」吳叔輕輕地將手放在了謝涵的肩膀，謝涵突然倒在了吳叔的懷裡。林敏吃驚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緊張地抓住謝涵的手，她無助地看著謝父謝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她現在唯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離開這裡，永遠地離開謝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半年來，那些她平淡的話，平淡的笑容，淬不及防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才陡然發現原來有些東西早就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心早就已經滄海桑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