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動手

另一邊，修也正打得火熱，此時的七十三樓地面已經成了一片黑色，修的影子蔓延擴散到了每一個角落。

只不過這些影子沒辦法向上蔓延，有天使神像的目光壓得死死的。

不過也足夠了，修踩在影子上飄忽不定，三個天使之子根本抓不住他。

這不是速度能造成的現象，彷彿這裡成了修掌握的空間，他想出現在哪裡就能出現在哪裡！

「幾位，打夠了嗎？」

拉斐爾再次落空了一個冰凍魔法，明明看著已經把修凍成了冰塊，而且加百列和米迦勒抓住機會直接敲碎了冰塊。

但是修就如同水一般溶解在了腳下的影子中，然後又從另一個地方站了起來。

米迦勒和加百列分別停在了拉斐爾的兩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知道，但是聖女已經回來了。」加百列看向升降梯，在他的允許下，升降梯來到了這個空間。

修也看向那個方向。

「叮。」門緩緩打開，雙眼無神面無表情的貞德走了出來。

「神格面具中的控制被觸發了？什麼情況！」加百列驚呼。

另外兩人也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甚至一時之間都停止了對修的戒備。

修並沒有趁機出手，因為他發覺貞德的狀態很不對勁，而且她應該是和希莉薇在一起的才對。

「說清楚加百列，為什麼聖女的氣息這麼虛弱？」拉斐爾皺起了眉頭。

「見鬼！看來聖女貞德早就知道了神格面具中的控制，而且她一定是自己觸發了，為了換取絕對的力量！誰值得她這麼做？」加百列氣急敗壞，完全沒有了平時冷靜的模樣。

聽到他的話，修皺起了眉頭。

「她這個狀態不可能是白鬼的對手，讓她離開！」米迦勒擋在了修和貞德的中間。

「等等！」拉斐爾突然回頭看著躺在地上的烏列「屍體」，「為什麼……這麼久了我還沒感覺到烏列的神性析出？」

天使之子死了后，神性會從容器里離開，重回星空，等待下一次的降臨，可是他們都已經和修打這麼久了，拉斐爾完全沒感覺到烏列的神性有離開的跡象。

「哦？看來今天也不算白來一趟嘛。」修整暇以待，整個人以一種完全放鬆的姿態站著，貌似……烏列真的死了？

三人甚至顧不得貞德，瞬間來到烏列的身邊。

畢竟貞德對他們而言只是工具，但是烏列是和他們同等的存在。

加百列蹲下身子扶著烏列，聖潔的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

烏列的血肉開始消融，衣物潰散，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而骨架上赫然密密麻麻地布滿了黑色的紋路印記！

加百列顫抖著，「戰爭之神的獻祭法陣……這副容器，有問題！」

米迦勒和拉斐爾一同獃滯了，在看到骨架上的紋路時，他們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容器是烏列自己選的，而烏列存在的時候他們自然不可能檢查他，很明顯是有人蒙蔽了烏列，這個法陣平時毫無異常，但是會在烏列死後把一切都獻祭給戰爭之神，並且不換取任何代價，是只有神明的狂信徒才會做出來的事。

問題是烏列是戰爭之神的狂信徒嗎？

兩者根本毫無聯繫！

誰能想到，就這樣陰差陽錯之下，四大天使之子之一的烏列就這麼死了。

「沒時間了，既然烏列是真的死了，那麼今天來的肯定就不止白鬼，肯定還有很多人會沖著天主教來的。」拉斐爾冷著一張臉，低聲說道。

米迦勒瞬間來到修的面前，巨大的闊劍徑直劈下。

修也不還手，反而微笑著化成一團黑影退後，就像是在戲耍他一樣。

米迦勒並不生氣，不對，應該是米迦勒此時已經為更大的事情在生氣了，所以並不在意修的態度。

他只是對著修發泄著，每一個動作都飽含磅礴的巨力，修都不想硬接。

加百列站起身，骨架在地上一寸一寸的碎裂，他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表情，就像是一尊石刻的雕像。

他用最後有著悲傷的眼神看了拉斐爾一眼，拉斐爾此時同樣面無表情，但是加百列知道他才是最悲傷的那個人，明明是這麼看重四人之間的友誼，可烏列居然就這樣死在了眼前。

然後加百列的眼神同樣變得冰冷，「開戰吧？」

兩人同時望著高樓外，此時克倫特的飛艇還在路上，他們並不知道，但卻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開戰吧。」拉斐爾嘆息一聲。

米迦勒抽身後退，站在了兩人中間，闊劍拄在身前，三人一動不動，宛如石像。

修皺起了眉頭，現在他不準備看戲了，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但是出手總是沒錯的。

腳底的影子彷彿水面一般泛起了波瀾，修正準備出手。

「聖女貞德，現加冕你為聖天使，解決你視線內的所有活物！」加百列突然開口，聲音恢宏，還隱隱有回聲，而且並不像是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更像是從天上傳下來的。

貞德毫無反應，整個人卻冒起了耀眼的白光，在不可直視的白光之中，九對潔白的羽翼開始舒展，並且在羽翼縫隙當中，還有無數翅膀在生長！

已經看不見貞德的模樣了，現在她……應該用祂了，看起來就像是被無數的翅膀包裹住的白色光球。

「什麼東西！」修在恐怖的氣勢之下忍不住後退幾步，死死地盯著如今的貞德，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修的兩隻黑色眼睛彷彿在緩緩轉動一樣。

這片空間里，加百列三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貞德還真就忽視了他們，稱得上活物的只有修一個人。

於是貞德動了，僅僅是輕輕揮動翅膀，修的影子就如同退潮一般，甚至在修的腳下看起來比正常的影子還小一些。

「嚯嚯嚯，好有意思的作品啊，弄出這個東西的傢伙太厲害了！」瑟克丁諾斯的聲音在修耳邊響起，像是十分興奮，很少見祂這副語氣。

「所以這是個什麼？」修身形暴退，貞德什麼動作都沒有，但修察覺到有什麼無形的東西靠近自己了，在還不清楚的情況下，他並不打算硬碰硬。

魔法師之間的戰鬥本質上是知識的戰鬥，不管對手是個什麼東西，只要祂用的是魔法，那這句話就永遠適用。

「這是相反的知識啊，無窮小的無窮大存在，再雜糅進斑駁的神性，賦予祂力量，這是何等的思想，太美妙的造物了！」看樣子瑟克丁諾斯真的很高興，罕見地正面回答了修的問題。

雖然修還是沒怎麼聽懂。

高樓外，黑夜中有一束光亮起，無數人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束白光是從地上往天上亮起的，在出現的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些人彷彿受到了蠱惑一般，不約而同地同時抬頭看著那束光的方向。

只要是在六區，不管是中心區的人還是邊緣街區的人，甚至有些地方都看不見這束光，可人們還是抬起了頭。

那束光好像一瞬間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腦海中，並且佔據了他們的思維。

緊接著，三尊高達百米的天使神像沐浴著白光出現，停滯在了高空中，朦朧的光讓整個中心區恰似白晝！

並且，整個六區，這副場景出現了所有人的腦海中，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見證了天使神像的降臨。

其中有些人不受控制的開始移動起來，他們彷彿提線木偶一般，開始聚集在某個地方，康迪斯商場、後街花園、矮人飯店……

每一個地點毫不相關，分佈在六區的各個地方，人數也並不多，每個地方都只有幾百人，在整個六區幾千萬龐大的人口基數中毫不起眼。

命運之神撥動了祂的線。

修和希莉薇之前在康迪斯商場探查過，也發現了祭壇的存在，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天主教是怎麼做到的。

米迦勒四種神性中三種都是和戰鬥有關，卻偏偏多了一個命運之神，完全不符合他的風格，而且他戰鬥的時候也完全用不到這種力量。

但是祭壇就是米迦勒布下的。

他能察覺到命運，知道誰會在某個時間出現在某個地方，所以才能在沒有絲毫共通點的人們身上布下祭壇力量節點，並且保證祭壇一定會正常出現。

不過那是正常情況下，現在修的刺殺打亂了所有的計劃，米迦勒只能操控著這些人去到他們應該在的位置。

但是這樣就一定會出現意外，因為已經有很多勢力發現異常了，他們能影響整個六區的普通人，卻不能影響那些勢力派來的強者。

米迦勒就已經感覺到有不少祭壇力量節點在半路上就消失。

但是他並不在意，有人和天主教作對，也有人幫助天主教，暗流中的涌動並不會影響大局的改變。

「瘋了，真是瘋了！」修收斂了表情，停下了閃避的動作。

他來刺殺天使之子的原因有很多，拉的囑託、莫爾斯的請求、自己心中的不忍、對洛琉斯都局勢的擔心……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確實不想再等下去了，倒不是因為急著離開，而是他並不在意什麼各個勢力之間的博弈導致的局勢變化。

他明白為什麼一直沒有人率先出手，因為所有人都害怕潛規則中的聯邦，畢竟聯邦是隱隱支持天主教的。

可是修不在乎，他本來就已經在被聯邦追殺了，雖然在聯邦眼裡他也只不過是一隻還在蹦噠的小蟲子。

如果時間充裕，修還不介意等一等，看看局勢的變化，可惜他已經等不下去了。

這條導火索就從他燃起吧，事後會出現在聯邦視線的也是他。

而他的目的，自然就是掀桌子，如今天主教已經準備對普通人下手了，他當然得攔著。

只不過沒想到他們這麼果斷，居然直接就出手了，修之前還以為至少要等他離開天主教才動手呢。

局勢總是瞬息萬變的，就像修之前也沒想到本來是要殺加百列的，結果殺成烏列了，而以為烏列不會死，刺殺失敗時，烏列又真的死了。

「該認真點了。」修的影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忠誠地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