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靈會議

無盡的大沙漠中，修拿出了一件黑袍套在身上，他也並不怕熱，只是討厭風沙。

在那米森林中憑藉精靈的消息繞了幾天，始終沒有碰見一個殺手，幾人順利進入沙漠中。

實際上在沙漠中辨認方向是很難的事情，所幸布魯格和修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至少不會目的地是南海，結果歪到三大國之一的霍斯特王國去。

順帶一提，布魯格和希莉薇之前就是在霍斯特王國中被追殺出來的。

無盡的大沙漠很大，從東到西南接壤南海，東北方向是三大國之一的霍頓王國，北方是霍斯特王國，西北方向是那米森林，西邊還有一個七小國中的蒂娜王國。

平時也不會有人閑的沒事來沙漠玩，曾經這裡還是獨屬炎脈龍族的地盤。

布魯格一腳踩死一隻隱藏在沙中巴掌大小的蠍子，轉頭笑道：「今晚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

這是一處背風的沙丘，旁邊還有一個小湖泊，傍晚太陽的餘暉顯得令人驚嘆的美麗。

「我快被熱融化了。」希莉薇從獨角獸身上跳下，從魔法空間中拿出了好幾個帳篷搭建起來，動作很熟練，一點沒有身為公主的嬌氣。

「我去打水。」修拿出一個鐵桶朝著小湖走去。

「我幫你啊。」布魯格笑著跟了上去。

「你真的準備幫那些智慧種族？」湖邊，兩人默契地停了下來，眺望著夕陽緩緩落下，布魯格率先開口。

「我只是答應了一個人，會救他出來，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殺手。」

「這可有意思，之前我一直以為革、命軍里都是些十惡不赦的傢伙。」三年前的大戰布魯格並沒有趕去，而是奉了國王的命令帶希莉薇公主離開。

「這麼說並沒有什麼不對，不管立場如何，雙手沾滿鮮血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提桶的手。「只可惜，有很多人並不在意。」

「你和我之前碰到的那些殺手不太一樣。」布魯格臉上始終掛著開朗的笑容，身為聖騎士的他，恪守騎士八大精神，誠實而公正。

「看來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呢。」布魯格伸手拍了拍修的肩膀。

修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又拿出了一個鐵桶遞給他。

入夜，修盤腿坐在小小的帳篷中，身前擺著那塊傳音石。

魔法氣息已經趨近於鐵壁，這讓魔法的波動異常困難，所幸修足夠強大。

無形的魔法波動開始擴散。

傳音石啟動，綠色的紋路散發微光，神聖而浩大的聲音在修的腦海中響起，那是一句無法翻譯成語言的話，但在響起的那一刻修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

「萬物都有秩序的生長。」

冥冥之中有存在降臨了！

星空中從來都是人類無法觸及的地方，那是神靈的居所，無光無暗。

可在今日，修莫名踏入了禁域。

一張巨大的圓桌浮空著，修只抬眼一看就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上身赤裸，布滿金色神秘紋路，沐浴在金光中的英勇之神伊內修！

頭戴花環，綠色長發，周身浮動著強烈的生命氣息的精靈女神烏澤蒙女！

身軀由星光組成，只有一隻豎眼的神秘之神梅斯迪奧！

……

八位神明端坐！

修一挑眉毛，神靈的居所魔法氣息自然是浩瀚如海的，他身上的魔法一時沒忍住也波動起來。

伸手握住了小劍，平復了周身的魔法波動，在這裡他不再是什麼舊時代的遺留物，而是那位震懾全天下的魔法師殺手！

只可惜在他面前的都是些神明，他的赫赫凶名不值一提。

按理來說神明的真名是極大的禁忌，不過修也是頂尖的魔法師了，他這類人和神明唯一的區別就是差了神性，以前他也沒少和神明打交道，巧的是在場的八位神明他還真都知道真名。

不過當他看到端坐著的第九位時，即使面對眾神也能保持冷靜的他，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其他表情。

露出了一絲嫌棄。

「我靠！你那是嫌棄吧？你剛才絕對是在嫌棄我！」第九位身穿白大褂，裡面是白色襯衣加黑色長褲，臉上鬍子拉碴，但稜角分明，依稀看得出一些陽剛帥氣，黑髮蓬亂，十分標準的一副研究人員模樣。

「見過諸位冕下。」修將掌心放在胸口，朝著眾神微微鞠躬。

眾神沒有回應。

「快過來，我可是付了好大代價才見你這一面的，咱們聊兩句。」研究人員朝他招手。

「你想幹嘛？這又是什麼情況？拉。」沒錯，這人就是改變了時代的太陽神·拉。

「就是你看到的這副模樣嘍，我們在開會啊。」拉嘿嘿一笑。

「你還能召開神靈會議？那群人會讓你這麼做？」

「我自己和這群神明談一談嘛，大家互利互惠，共通有無，要不然真要靠你來救我，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對了，你救出我了嗎？」

聽到這話，修一愣，「什麼意思？」

拉抬手指了指身後，「我這裡是聯邦歷二年，今天是第三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升起的日子。」

修眺望著，三把散發著白光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頂，只覺得雙眼刺痛，很快收回了目光。

「跨越了時間嗎？真不愧是神明啊。」他感慨一聲，拉為了見他也是費了心思。「我來的時候是聯邦歷三年剛過不久，我準備去南海邊找個人幫忙。」

「那不就是說這種日子我最少都還得過一年多？太慘了吧！」拉癱坐在椅子上，毫無符文大師的形象。

「你確定你在這裡的事情不會被他們知道？」修可是知道他們是怎麼對待拉的。

「看不起誰呢，放心吧，我創造的符文何止百萬，流通的都不過才幾十萬，一柄懸頂之劍十幾萬符文，我只是偷偷加了一個毫不起眼的東西，他們沒那能力發現。

而且我在這裡的的記憶交給了精靈女神保管，之後會在合適的時間才還給本體，他們再神通廣大不也還沒成神嗎。」

「我倒是覺得那幾個人和神明又有什麼區別？只不過神明在星空，他們在人間罷了。」修長嘆一聲，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那三位革、命軍首領的恐怖。

「你懂個鎚子，你人都才二十歲，我跟著他們都三十年了。」拉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曾經我確實以為大家志向相同，正好我也想改變時代，所以才走到了一起。」

「結果我早該知道的，人都是會變的，霍倫王國消失了又怎麼樣，現在不還是有三大王國？

如果聯邦議院成了某些人一言堂，那麼議院存在的意義何在？」拉眼神微眯，這一刻他的氣質不再頹廢，顯露出了屬於符文大師的睥睨！

「我就不該答應救你。」話是這麼說，但修言出必行，而且他和拉確實關係很好，他得救拉離開才行。

「安啦安啦，我這不是在找幫手了嗎。」拉敲了敲圓桌。

「你能有什麼東西請得動神明？」修一掃而過，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一位神明開口過，祂們好像都在等拉和他說完話。

「知識，不管在哪都是硬通貨啊。」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聖經》，《老子五千文》，《金剛經》……說了你也不懂。」

修沉默了一下，拉說了一大堆書名，他的確一個都沒聽說過，但這些東西能讓神明都動心，甚至和他交易，想來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對了，再跟你說件事，這個世界，並不止一個世界。」

「什麼意思？！」修罕見地出現一絲錯愕。

「這些神明麾下都掌管著好幾個世界，我們現在這個不過是其中一個不太起眼的而已。該死，這讓我的知識下降了一個等次啊。」拉暗罵一聲，剛知道這個消息時屬實是把他嚇了一跳。

不過經過一番詢問后發現自己熟知的盤古女媧之類的確實不存在，這又讓他鬆了口氣，幸好自己以前學的雜，偏偏又過目不忘，記下了許多東西。

這讓他在這個世界有了自己的資本。

「其他的魔法世界嗎？」修饒有興趣。

「別想了，眾神能忍受一個世界變成符文世界，但不可能忍受所有世界都變成符文世界，祂們已經封鎖了這個世界。」

「以前也沒聽說過有其他世界啊。」

「那是你還不夠格，刀只需要能砍人就夠了，不需要太多知識。」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交換了一些情報，精靈女神突然開口：「時間不多了。」

祂並沒有多餘的動作，悅耳的聲音彷彿直接在兩人腦海中響起。

「你去南海是為了找那個老巫婆吧？有多大把握說服她？」兩人對視一眼，拉開口說道。

「只是試一試，我和她交情不深。」

「嘖，那個傢伙可不靠譜，你告訴她，《玫瑰經》看了這麼久了，也該考慮還了。」

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

「那我先離開了。」他和拉打了聲招呼，然後又朝著眾神微微鞠躬，黑色的風憑空而起，席捲著帶他離開了這裡。

接著拉和眾神制訂了一些協議，隨後精靈女神招手，拉化作一顆米粒大小的光點落在了祂的花環上。

眾神並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很快，黑色的影子出現在圓桌上，像水一樣蠕動起來，形成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一千年未見了，瑟克丁諾斯。」英勇之神開口，聲音如同洪鐘般浩大！

「氣息依然如此讓神厭惡，真是狼狽啊。」精靈女神冷冷地看著黑影。

「呵呵呵……哈哈哈哈。」黑影發出了癲狂的笑聲，「一千年了，康斯坦丁！終於讓我找到機會了！」祂成功的留下了一絲印記，修絲毫沒有察覺！

「康斯坦丁，真是足夠懷念的名字。」神秘之神輕敲桌面。

「呵呵，畢竟是差點剝奪了你神性的人。」智慧之神一副青年學者的打扮，戴著古樸的黑框眼鏡，不屑地笑道。

「你也好不到哪去。」神秘之神並沒有生氣，只是豎眼中中的眼瞳朝著智慧之神一瞥。

「行了！」首座的全知之神輕喝一聲，「讓你們來不是吵架的。」全知之神通體白光，背後懸浮著一條白色紋路勾勒出的全知之眼。

「那不然呢？黑暗之神已經成這副模樣了，不如我們平分了祂的神性吧。」一旁的罪惡之神完全不管祂，從始至終都只盯著圓桌上的黑影。

罪惡之神籠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什麼模樣，只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發光。

「哼，梅耶涅，你還不夠資格。」黑影冷冷一哼，不搭理祂。

「真是可惜，雖然瑟克丁諾斯被關了千年，但損失的只是本源，不是神性，瓜分祂的力量不太現實。」海洋女神嘆息。祂身穿水藍色華貴長袍，金紋勾勒出繁雜的圖案，令人目眩神暈。

「讓你們來是討論怎麼救出瑟克丁諾斯的，不是怎麼殺了祂的！」全知之神忍不住了，背後懸浮著的全知之眼爆發刺眼的白光，恐怖的威勢直接朝著所有神明傾泄！

黑影波動了一下，全知之神體貼地避開了祂，但祂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的神性沒有損失，想必現在自己就已經是祂們的大餐了。

神明，從來都不是什麼友善的團體。

「行了行了，說吧。」海洋女神揮了揮手，並不把全知之神的威勢放在眼裡。

雖然神明也有強弱之分，但相互並不忌憚，畢竟大家都是神明，只要神性不滅，你又能奈我何。

可若是有神明落入了必死的場面，那其他神明可都是會像大海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湊過來的……

「康斯坦丁很強，但他只是一個人類，如今千年過去了，康斯坦丁家族也只剩下了一個人，就是你們剛剛見過的那個。」黑影緩緩道。

青銅小劍是康斯坦丁家族的祖傳物，修只知道青銅小劍可以當法杖用，而且裡面關押著一個怪物。

卻不知道他眼中的怪物是黑暗之神瑟克丁諾斯！

「那個人類也很強啊，時間魔法和等位魔法都極為擅長，最後甚至是靠自己的力量回歸的，就算是我也做不到更好了。」智慧之神開口。

就是智慧之神出手將修召來的，極致的時間魔法和等位魔法，再用精靈女神的神性作為媒介，才使得修能跨越時空，知道了這一場一年前的會議。

「他和我們，差的也只是神性而已了。」精靈女神撥弄了一下自己的花環，像是有些漫不經心。

論魔法造詣，眾神肯定還是比修強的，但是也強的有限。

「他不用擔心，我早有準備了，你也不用動什麼手腳，就讓他感受神性就行了，烏澤蒙女。」黑影傳出了低語。

精靈女神頓了一下，點了點頭。

原本祂的確是準備做點什麼的，但是黑暗之神都開口了，那還是算了吧。

沒有任何一個神明希望再出現千年前康斯坦丁那樣的人！

那個摒棄了神性，以凡人之身殺入星空的人！

雖然最後他沒能殺掉任何一個神，但是能抓走黑暗之神囚禁千年，並且全身而退，壽終正寢，足夠恐怖！

「康斯坦丁家族已經沒有資格讓我們討論了，現在我們來談談另一個傢伙，符文大師太陽神·拉。」全知之神緩緩開口。

眾神嚴肅起來，每一尊都散發著恐怖的氣息，盤踞在星空之中，凡人不可直視！

「一人掀起末法時代……真是可怕，而且我完全讀不懂任何一個符文。」智慧之神率先開口。

讀不懂符文並不丟臉，因為其他神明也讀不懂……

「這樣的東西如果流傳在所有世界，那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末法時代啊，我從未設想過這種事情……」

「還有他的知識，聞所未聞。」

「我們真的要答應他的協定嗎？」

「可他的知識太多了，擁有他的知識足夠洗禮我的神性！」

數不盡的目光投射過來，關注著這裡的神明，從來都不止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