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途中受阻
鄭吉一行踏入淮南道的時候,元宵節已經過去了。
在寶春墨庄案之前,她便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只是沒有想到四千長定率士兵會隨她離開。
有秦胄和石定方在,這都是小事。
因此,在永寧帝下了第二道旨意之後,她就率領一眾人離京了。
月色燈光滿帝都的繁華盛景,她是沒法看到了,但是一路南下所見到的風貌,給她帶來了不一樣的新鮮體驗。
每至一處,都讓她內心有所觸動。
她前世去過國朝許多地方,但大多奔竄躲藏逃命,根本沒有感受體驗的機會。
光憑這一點,她此番離開京兆就有所得益。
她沒有掩藏自己的心緒,誰都看得出她離京之後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這樣的興奮,自然也影響了隨行的人員。
雖然是年節離京,名義上還是被驅逐出京兆的,但這行隊伍卻沒有任何前路困頓的疲乏,反而有種前程奔赴的意氣風發。
在驛站休整的時候,杜鳳句與鄭吉臨窗而坐,看著底下進進出出的長定率士兵,時不時交談幾句。
「殿下此前,可曾來過長定府?」
誰都知道,長定殿下出宮開府之前不曾離開過京兆,更不可能來過長定府,即使這裡是她的封地。
杜鳳句問的,當然是他所不知道的前一世。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鄭吉笑答道:「不曾。」
這一世不曾,前一世也不曾。
「這樣……」杜鳳句腦子轉了轉,隨即道:「那麼殿下
此去長定府,就可以好好看一看了。」
長定府是殿下的封地,殿下卻不曾去過,當中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呢?
杜鳳句不敢細,也不能不想。
相比鄭吉的興奮期待,他不由得多了一絲擔憂,離長定府越近就越如此。
鄭吉察覺到他的不安,遂道:「不必憂慮。本殿雖不曾去過長定府,卻深受長定府恩澤庇佑。」
她乃長定府之主,若要說恩澤庇佑的話,也應該出自她、承於長定府百姓才對,這話在不知內情的人聽來,實在是顛倒莫明。——譬如此刻隨侍在鄭吉身邊的李行恩就一頭霧水。
殿下的話他都聽得明白,但是這是什麼意思呢?
什麼叫殿下深受長定府恩澤庇佑?這反過來了吧?
不過,作為殿下身邊最為得信的內飾首領,他知道這不是他應該過問的事情。
殿下這話,明顯是說給杜公子聽的!
他忍不住看向杜鳳句,心頭再一次不禁感嘆:杜公子不在京兆好好養病,為什麼非要隨殿下舟車勞頓、前往長定府呢?
更為重要的是,杜公子跟隨殿下離京,為何沒有人反對呢?
這個事情,明明就很奇怪,但不管是殿下,還是娘娘,乃至皇上和杜太傅那裡,都沒有半點聲息。
好像,杜公子隨殿下離京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並不知道,因這一事底下有無數的博弈,但都沒有用捅到明面上來,看起來就十分平靜了。
聽到鄭吉這麼回答,
杜鳳句心情舒展了一些:「如此,倒不枉娘娘和姜老一番好心。」
姜家固是首富,娘娘固得盛寵,但長定府百姓被減免了六年的兩成賦稅,這都是實實在在的恩惠。
鄭吉點點頭:「長定府已經不遠了,那裡情況是怎麼樣,很快就會知道了。」
程向雅已經領著部分長定率士兵提前離京了,他們作為先鋒是前去打探實情的,這一路也陸續有消息急送過來,以便鄭吉及時作出決策。
總的來說,沒有什麼問題。
如今他們休整的驛站,是進入淮南道前最後一個驛站了。
明日出發之後,他們便會進入淮南道,最多兩天,便能抵達長定府了。
她之所以下令在驛站過一晚,除了一行勞頓需休整外,也為了給淮南道的官員反應的時間。
她來到淮南道的時間,比正常行速要快上兩三天。
這會兒,淮南道官員們應該都知道她快到了。
對於她的到來,淮南道官員們有什麼反應呢?
鄭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並不擔心茶水有問題。
因她的到來,驛站里裡外外已提前被長定率梳理過一遍了,驛站官員的差役雖還在,但能遞到她跟前的一應物品,都是長定公主府的官員侍衛再三檢查過的。
喝了一口茶,她才淡淡道:「鳳句,如果本殿所料不錯的話,明日一早,顧硯和鄧如石便會到了。」
顧硯乃淮南道觀察使,是淮南道官職最高的官員,而鄧如石,則是淮
南衛大將軍,統領淮南衛所有兵將。
這兩人,光是從身份地位來說,在淮南道所有的官員之中,就是她最為關注的兩個人。
在定下前來封地的主意之後,鄭吉便令人去進一步查探長定府的事情了。
長定公主府、姜家乃至恆樓,明面上、暗地裡的人手儘可能地出動,在最短的時間內最大程度地搜集淮南道的消息。
無論是顧硯還是鄧如石,他們的生平事迹、往來人脈等等,都匯成了厚厚的卷宗被呈到鄭吉手中。
對此兩人,鄭吉可謂知之甚詳。
能夠主政一方或戍衛一地的,絕非普通人,顧硯和鄧如石兩個人自然也不會例外。
她首先在意的,是鄧如石。
無他,鄧如石手中握著淮南衛的兵馬,是最不容忽視的勢力——能與四千長定率相抗的,唯有淮南衛士兵了。
至於顧硯……
顧硯,字璞之,乃江南豪族顧氏主枝的核心人物,歷兩朝而不衰,無論在京兆朝堂還是在淮南道,都有著非一般的影響力。
國朝所尊稱「江南顧」的顧家,其影響力有一半來自顧硯。
然而,先前鄭吉令人暗探江南道貪污案的時候,作為江南豪族的顧家被捲入其中,導致元氣大傷,族中受到影響的子弟,十有六七。
在這樣的情況下,顧硯能對她這個長定公主抱有什麼好感就奇怪了。
想起這些事情,鄭吉笑了笑,道:「本殿還沒有到淮南道,就已經得罪了淮南道的
主官。這可怎麼辦?」
她雖然這麼說,語氣卻輕鬆得很,聽起來絲毫不擔心。
杜鳳句對這些同樣很清楚,即使知道殿下心中有數,仍舊還是會憂慮。
得讓韋艷警覺一些……
他內心暗暗思忖著,下意識為鄭吉續滿茶水。
半夜時分,安靜的驛站卻出現了一聲尖嘯示警,隨即,驛站突然火光衝天!
伴隨著衝天火光而來的,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