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冷風

有時，風靜靜的吹在臉上，掠過身上，前額的頭髮向後飄起。於是這時往往忽然想起，活著原來是這麼愜意的一件事啊。

然而，又不完全對，因為我愜意只是因為風吹在臉上，並不是因為活著。

當然，只有活著才能感受到風。但，也許恐怖之處就在於活著不只能感受到風，也可能感受不到風。

比如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昨天的苦楚還停留於神經之上，雖然肉體的傷已經痊癒，但精神上卻無法接受，腦中的暈眩，眼中忽陰忽暗。

於是這時突然想起，死亡可能並不是一件不愜意的事啊。林盡一邊這樣想，一邊等待對方的行動。

「我遇到過很多敵對組織派來的人。但黑幫不是傻子，不會派你這種傻子小鬼來！」那男人說著猛踹了林盡一腳，林盡便跪倒在地，痛苦的捂住腹部。

「你剛剛看我的表情我很不喜歡，現在就好多了。」男人說

「廢話我就不說了，雖然你的話里透露出你對黑幫一無所知。不過如果是這樣，你會到這裡就匪夷所思了。我倒是看的出來你的精神狀況不太好，一心求死，不過黑幫不是慈善機構，殺人處理起來極其麻煩。但是你都闖到這裡了，放你走又不太可能。而且，在解決這些問題前，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你怎麼進來的。我自認為我的防守措施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我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組裡出了叛徒。可叛徒又為何幫你這麼個笨蛋小鬼呢？也不會有人會為了自殺到黑幫基地來。你覺得呢？」林盡搖搖晃晃的支撐著地面站起來，仍捂住腹部。

「你這一腳讓我清醒多了。說的很好，非常精彩的推理，可是無論多麼厲害的偵探，都無法推理出不可能發生的事。」

「你指什麼？」

「我的確不是什麼黑幫的人，可一天的刑罰讓我學會了很多。比如，如果你審訊一個人他並不知道的信息，那麼這個人就會慢慢的知道這個他所不知道的信息。」林盡說

「金老頭是誰，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了確實有這麼一個人，現在還只是凌晨，大概你陰天所說的昨天，還不是這個時候。所以，我便有了機會了。你的推理是對的，我這種對黑幫一無所知的人不可能是金老頭的手下，那麼我就不可能知道今天你和金老頭今天會約好一分勝負。」那男人沉思了一下，說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並且是在未來知道的，也就是說你是從未來穿越到過去的。」男人顯出漠然地樣子，顯然並不相信林盡的話。

「即使真的如你所說，他向我約戰，那又如何？你覺得我會因此而相信這種事嗎？」林盡笑著答道

「你會相信的，因為即使我也好奇，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你同意約戰，而且理由連親信的下屬都不告訴呢？」地下的空氣很潮濕，林盡喜歡聞這種潮濕的味道，可一點都不喜歡這裡。

昨天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對於林盡來說都歷歷在目。幾乎讓他再次精神崩潰。

可每當他情不自禁想要思考這些天痛苦的意義時，他都盡量的想起櫻海，從而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壓制住。

「為了櫻海，我一定要想辦法改變櫻海死去的未來。我一定要弄清真相。」時間在林盡的躊躇輾轉中度過。

突然，門打開了。還是那個男人。

「你確實有回到過去的能力，這點我信了，但我們的事跟你這個超能力者沒有關係，給我從哪來滾哪去。我會派我的屬下送你走的，不過要全程蒙住眼，捆住手，能接受吧。」

「那再好不過了，沒有更好的方法了。」於是那個男人叫來屬下。束縛住林盡。

。走了很久，他們把林盡帶上了車，蒙住雙眼，失去雙手，就相當於失去了一切對外界的感知，任人宰割，可林盡終於沒有什麼辦法。

況且，他也想不出對方有什麼殺他的理由。在難熬的汽車轟鳴聲之間，周圍一切都變得靜謐。

「好了，可以下車了」一個聲音這麼說到。於是林盡下來，說

「已經可以把這！。。。嗚！」林盡恍惚之間，感覺一陣疼痛，彷彿冰刺穿身體，全身都猛地一震，然後栽倒在地，慢慢的，激動的情感也淡化，與眼神一同冰涼起來，沒有聲音，一片漆黑。

林盡想不通為什麼要殺他，也許為了滅口，可是即使黑幫也不會隨便殺人，更可況是在他證陰了自己是超能力者之後。

可他的疑問也隨著意識慢慢遠去。蒼白的，罩於布袋之下的頭顱上的嘴唇，用盡最後的力氣，抬起嘴角，微笑著。

「好熟悉，曾經也有過這種感覺呢，在我老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