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雪中狩獵

6.雪中狩獵

一大早就帶著大兒子上山查看陷阱的封佑春,在回來的路上也聽說了這件事,當聽到何氏和他老娘雙劍合璧,把長舌婦馬氏收拾的哭爹喊娘時,頓時在心中鼓掌叫好。

待回到家裡,對著何氏恨恨地說道:「我封老二可不是不打女人的男人,要是再讓我聽到她說咱閨女的半點壞話,我一定要打的她滿地找牙。」

幾個弟弟則把封玉珠圍在中間輪番安慰,感受著家人對她濃濃的呵護和關愛。

事實上,她之前的二十多年,曾經遭遇過的狂風暴雨不知凡幾,今天這件小事對她來說只不過是毛毛雨,絲毫沒有將它放在心上。

而馬氏口中的野孩子封五福,全程圍觀了馬氏被打的慘樣,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風過了無痕。

封佑春帶著封大山一連幾天天不亮就出發去山上查看陷阱,幾天下來卻一點收穫都沒有,心中難免喪氣,但又不願意讓何氏擔心,今天又遇見這件事,心中別提多窩火了。

又想到如今家裡多了兩口人,負擔又重了不少,家裡也一直沒有進項,頓時急得額頭上的皺紋都多了幾條。

封佑春的焦急和擔憂,封玉珠一直都看在眼裡,但她並沒有開口安慰,在她看來,一切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唯有將他的所憂所愁都一一找到出路,才能讓他寬心。

她抬頭望向遠山,初冬的山林依然點綴著點點綠意,離春暖花開還有一個冬天的距離,她還等得起。

當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將落霞村覆蓋的時候,封佑春已經離家一個多月了,他帶著大兒子封大山跟著村子里的幾個人去了祁縣的碼頭扛貨,一直到過年之前才會回來。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了好幾天,整個村整個山都覆蓋在大雪之下。

何氏帶著幾個孩子在家裡貓冬,一邊圍著火盆納鞋底,一邊在心中擔憂著在外幹活的男人和兒子,這天氣這樣冷,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凍到,碼頭上的活那麼累,不知道大兒子受不受得了。

以往都是她男人一個人外出打短工,今年家裡實在是困難,又加上大兒子也算是半個大人了,也該慢慢挑起家裡的擔子,才帶著他出去幹活見見世面。

封玉珠見四個弟弟都在乖乖的練習著她教的字,沒有一個人偷懶,便扭頭繼續烤著火。

這個天氣,大家都在家裡貓冬,婦人們還有事情可做,小孩子就實在無聊極了,封玉珠見弟弟們在家裡待不住,總想往外面跑,何氏怕他們吹了風會生病,便把他們都拘在家裡,封玉珠便打算教他們認字。

初學字的人都會對此產生極大的興趣,若此時還有人在旁邊比著學,那效果可不要大大的好喲。

二林,三富,小土,五福每天都窩在一起比著學習,四人心中也不覺得無聊了。有事情做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無比的快。等天放晴的時候,趕著他們出門去玩都不去了。

一拉開門,燦爛的冬陽照在厚厚的白雪上,反射出來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何氏帶著幾個小子把院子里的雪鏟的乾乾淨淨,一抬頭,便見到封玉珠一身利落的短打裝扮,頭髮高高挽起,身後背著大大的背簍,手上拿著封佑春打獵用的弓箭,正笑著望著她。

「珠珠,你這是要幹什麼?」何氏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娘,我打算去山上打獵。」封玉珠一臉認真道。

「什麼,打獵?」何氏驚訝地張大嘴。

「你一個女孩子,哪裡會打獵啊,再說了,這剛下了雪,山裡可危險了。」

「你想要吃野味,等你爹和大哥回來了,叫他們打去,你可不能去。」何氏一想到山上的危險,心中頓時不好了。

「娘,你可不要小看我,這麼多年我跟著義父不知道進了多少次深山,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封玉珠見何氏一臉緊張,頓時笑著說道。

何氏一聽她提到她的義父,又見她一臉的認真自信,想到女兒也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心中雖是忐忑難安,但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只好囑咐了一遍又一遍讓她千萬注意安全,才放她離去。

幾個弟弟一聽她說要去打獵,心中對她是又崇拜又擔心,但是誰都懂事的沒有吵著要跟她一起去,跟著何氏一起站在院門口目送她上山,直到她的背影遠去消失不見。

封老二家的院子就建在山腳下,離上山的路也近的很,封玉珠一路走在小路上,根本沒有碰到一個人。

落霞山綿延數千里,山上獵物雖多,但卻不好打,猛獸也多得很,所以冬天的時候,除了以山為生的獵戶,村裡種田的漢子基本上不會去打獵,這個時代的人都惜命的很。

山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放眼望去,整個山林就是一片雪海,人走在上面,除了發出咯吱咯吱的踩雪聲,一片寂靜。

一直到進了山林,回頭望不見來時的小路時,封玉珠才停下腳步,她先將四周環視了一遍,並沒有發現獵物的蹤跡,這還只是在山外圍,想要找到大一些的獵物,就要進入深一些的山林。

想到這裡,封玉珠縱身一躍,飛上了枝頭。她站在枝頭極目遠眺,只見層層疊疊的山林一程又一程,望不到盡頭。

她調動風系異能,將之灌注雙腿,隨即飛離了枝頭。

她一路飛一路觀察四周,剛開始見到了兩隻蹦蹦跳跳到處拱雪找食的肥兔子,接著一隻色彩斑斕的胖野雞目不斜視的從她身旁飛過。

她毫不留情的一蔓藤捲住那兩隻肥兔子,又伸出手抓住野雞,被抓住的兔子和野雞冷不丁的天旋地轉,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五花大綁的塞在了背簍里。

封玉珠背著撲騰作響的大背簍繼續向前飛去,一路上風系和木系異能合作無間,她又抓到了一隻在雪中優雅散步的傻袍子,個還挺大。

還在樹上看到了一隻可愛的紅松鼠,實在太可愛了,不捨得吃它,本來想把它抓來送給小四和小五玩,但一想野物不好養,於是便放過了它。

一路飄來,收穫還可以,背簍都被野雞兔子和那隻大袍子裝滿了,就是沒有看到山羊,野鹿,野豬,熊瞎子之類的大獵物。

在林中飛著,吹了一路的冷風,眼看太陽當空,都已經午時了,封玉珠才找了一根粗壯的樹榦停下來吃午飯。

兩個粗糧餅子,一竹筒水,這就是今天的午飯。

封玉珠運起內力,將水烘熱,就著粗糧餅子開始吃起來。

「嗷……嗷……」

風中隱約傳來野獸的嚎叫,封玉珠停下進食的動作,站起身,側耳聽去,又清晰的聽到幾聲嚎叫,聽這叫聲的慘烈,應該是有人在前方遇到了野獸,並傷了它。

想到這裡,封玉珠三兩口解決了剩下的粗糧餅,蓋上竹筒,背上背簍,將風系異能灌注雙腳,疾射而去。

循著嚎叫聲到了目的地,發現前方竟然是一個小山坳,這個小山坳只有一個入口,其它三面環山。

山坳中是一片平地,中間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潭,水潭的四周遍布著動物的腳印,應該常有動物來此飲水。

封玉珠立在半空,將底下的戰況看的一清二楚,之後她便落在山上,靜靜觀戰。

只見山坳入口處一片凌亂,這凌亂的痕迹一路向山坳里延伸,地上滴落著血跡,滴在白白的積雪上,分外醒目。

水潭到山拗口的一段平地上,此時戰況激烈。

一個小少年手持砍柴刀,在兩頭成年野豬粗壯的身體間來回躲閃,時不時的一刀砍在野豬的身上,但野豬天生皮糙肉厚,這樣胡亂的砍不僅傷不到野豬的根本,反而越發激怒野豬。

兩頭野豬頓時分開,一前一後將那少年夾在中間,鋒利的獠牙閃著森森寒光,一隻野豬的嘴裡不停地噴著熱氣,兩隻前蹄蓄滿力氣,準備奮力一撲,用獠牙頂死眼前這可惡的人類。

另外一頭小一點的野豬身上掛了傷,鮮血從傷口一點一滴的滑落,它睜著腥紅的雙眼,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獵物。

那小少年望著將他前後夾擊的兩頭兇狠的野豬,不停地喘著粗氣,除了在山拗口他出其不意的一擊傷到了那頭母豬之外,之後的攻擊一點都沒有對他們造成傷害,他已經漸漸力竭,如果不拚死一博,他將會被這對野豬頂死,分而食之。

想到此,他目光狠戾,多少次生死邊緣,他咬緊牙關,用命來博。

這一次,他依然拿命來博,願上天有好生之德。

定了定心神,他握緊砍柴刀,在野豬發動攻擊之前轉身一個狠劈,狠狠地劈在那隻受傷母豬的頭上,接著抽出砍刀,壓上全身的力氣,不停地用砍刀抽打剛才劈中的地方。

一連串的動作,快,狠,准。

猛然又被擊中的母豬痛的發出衝天的慘叫,這慘狀徹底激怒了另外一頭公豬。只見他蹬起雙腿,一個有力的跳躍,瞬間便將那小少年撲倒在身下。尖利的獠牙閃著森森的光迅速向那少年的脖子戳去。

野豬烘臭的大嘴近在眼前,森寒的獠牙在他眼中越放越大,死亡與他零距離接觸,此時的他腦海中紛紛擾擾盡去,只浮現一張溫柔的帶著笑容的並不美麗的臉龐。

他輕聲呢喃:「娘」

當他以為黃泉在前,輪迴在即,自己的生命即將逝去之時,身上窒息的重量卻一輕。

他詫異的睜開雙眼,眼中天空一片蔚藍。

「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一道溫暖的聲音,這暖意一直飄啊飄,飄入心扉,叩開心門,瞬間驅走了一室寒冬。

他怔愣片刻,才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響起:「我沒事。」

臉上冰冰涼涼,他伸手一抹,原來自己在那樣的生死一刻竟哭了。

「來,喝點熱水吧。」封玉珠扶起躺在地上的少年,看他稚嫩的臉上淚水模糊了一片。

眼前的少年五官稜角分明,一雙厲眼被淚水洗過後更加幽暗深邃,一張臉,經長年的風吹日晒,黝黑粗糙,他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一身粗布衣衫,布滿了補丁,且針線粗糙,露在褲腿下的雙腳,赫然穿著一雙草鞋,在寒冷的風雪裡,凍的通紅。

「姐」他定定的望著眼前俊秀的少女,風雪中那鮮艷的容顏印刻在他的心裡,他緊緊地捧著竹筒,從竹筒中飄起的水霧,沾濕了他的雙眼。

封玉珠從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執著和深深的渴望。

隨著她微微的點頭,那少年的眼中頓時盛滿漫天的星光,熠熠生輝。

「姐,我叫風遨林。」

封玉珠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這個跟大山一樣大的小少年,定是生而多舛。

「你在這兒歇一會,我去把野豬弄過來。」

風遨林轉頭一看,卻見那頭被自己連砍幾刀的母豬已經身首分離,而那頭險些戳死自己的公豬卻被摔到山壁上,滑落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他頓時心中一震,半晌無法言語。

封玉珠把兩頭野豬拖到一起,然後又走到山坳的另一邊,拿出砍柴刀唰唰唰砍下一排竹子,做成兩個簡易的竹筏,從背簍里拿出繩索,把兩頭野豬分別捆在竹筏上面,固定好,之後捧起旁邊完好的雪,拍在那隻流血的母豬身上,一直把它整個都封在雪裡面,血水不在流出為止。

風遨林一直默默地看著封玉珠忙碌,直到她處理好獵物轉身向他走來,他才急忙從雪地里站起來,把手中早已冷掉的竹筒遞給封玉珠。

「姐」

「休息好了吧,我們下山吧,現在已經不早了,山路難走,等到回去,天都要黑了。」封玉珠抬頭看看天色,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鐘左右,他們現在的位置已經接近深山,往回走也要花不少時間,冬天的天,黑的早,等到走回去,天都黑了。

於是,封玉珠背著大背簍,帶著風遨林,一人拖著一個沉重的竹筏,向山下走去。

一路默默無言,關於少年為何穿的破破爛爛,為何一人力戰雙豬,為何對她如此親近,關於他的一切,封玉珠隻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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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是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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