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來自地獄【三千字】
「薩尼亞?一定是她!這個碧池!到現在也不放過我!」
迪斯扶著旁邊的柱子,吃力的站了起來。
「父親…哪個薩尼亞?」瓦塔還沒反應過來,面色依舊疑惑害怕。
「哪個?就是我燒死的那個!害死你弟弟的那個!還有騙你給我喝葯的那個!」
迪斯牙冠緊咬,自己這個兒子太不爭氣了!不繼承自己的打鐵技巧,和自己的一身肌肉。
反倒是繼承了他媽媽的讀書和軟弱?!
「啊…啊!」瓦塔聽聞此言,直接癱倒在了地上,褲子都有些濕潤。
好可怕…竟然是那個巫女!果然是陰險狡詐。
「那……那怎麼辦?!」
瓦塔顫顫巍巍的說道,眼神飄忽不定。
他其實還是有點想要拿箱子里的錢,只是看自己父親,好像依舊可以一巴掌打死自己,所以有些退縮。
「怕什麼…晚上拿起衣服,蒙上他的頭啊?」
低語聲再次回蕩在他的心中。瓦塔咽了口口水,看向了床邊的舊衣堆。
「瓦塔!你又在想他娘什麼!你跟你媽一個德行!都是讀書讀傻的那種白痴!」
迪斯咳嗽了幾聲,再次氣沖沖的罵道。
「我…」
瓦塔後退了兩步,小聲點說道:「我…我在想怎麼對抗薩尼亞那個惡魔。」
「哼!鐵氈都比你腦子好用!我的屁股都能想出來!你這個廢物!
每天給你的銅幣都不知道花哪裡去了!廢物!廢物!」
迪斯有些氣急。說著,手上還不停的打著瓦塔。
「我…我不是廢物!只有你這個滿腦子都是肌肉的人才是廢物!」
瓦塔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勇氣,雙手用力推了一把迪斯。
直接把身患重病的迪斯推了個踉蹌,栽倒在了地上。
「好啊!好啊!小子打起老子來了!反了你了!反了你了!!」
迪斯強撐著身子,抄起旁邊的笤帚,用力打向瓦塔。
「你這個野蠻人!打死我母親還不夠!你還要打我!」
瓦塔腦子裡又想起之前,迪斯喝酒後打死自己母親的事。
心中怒火更盛!
雖然說自此之後,迪斯不再喝酒,但他的母親確實失去了生命!
「這個該死的男人還要打你呢!他沒有力氣!趁現在!了結他!」
腦中的魔音不斷迴響,瓦塔眼珠也開始發紅。
「該死的男人!!」
瓦塔一隻手把笤帚撥開,一隻手就往迪斯脖頸砸去。
碰!
這一擊,用盡了瓦塔全身的力氣。
也抽空了瓦塔的力氣。
「臭…小……」
迪斯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本就使不上力氣的身體,直接癱倒在地。
沒有了動靜。
「別裝!你強壯的很!」
瓦塔咽了一口唾沫,顫顫巍巍的用手指探向了迪斯的鼻孔。
沒有了氣機。
「我…我這是幹了什麼?!」
瓦塔裝若瘋狂,踉蹌的坐倒在了地上,眼神中滿是茫然。
「我…我…」
「現在,錢都是你的了。你可以贏回來你所有的東西。不是嗎?」
「你也失去了桎梏,可以成長了。去吧!去吧!錢財!美女!還有樂趣!」
此刻,魔音灌耳!
本就脆弱的心智,再此蠱惑下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想法。
「對!我要贏回來!」
瓦塔雙目充血的翻出鑰匙,飛快的跑向閣樓。
因為跑的過於快,也摔了好幾個跟頭。
打開錢箱,裡面滿是銀幣。一時間,銀幣把瓦塔的靈魂都充滿了。
一陣陰風襲來,鐵匠鋪內的燭火猛然熄滅。
只是在熄滅之前,有一根蠟燭倒在了地上的乾草里。
從這一刻起,小鎮上怪事連連,疫病不斷。
頭頂的陰雲宛如詛咒一般,籠罩了這個小鎮。
時間再此推移。從鐵匠鋪著火那天算起,已經有三個月之久了。
瓦塔也從那天起,不知走到了哪裡。
而那條叫做「古司」的狼狗,也在鐵匠鋪著火當晚,被勒死在了教堂門口。
一時間,人心惶惶。
「是古司巫女!古司巫女!她的詛咒要應驗啦!」
一個衣服破爛,身材消瘦的男人坐在教堂門口。
手中抱著一個銅箱,臉上被火燙的疤痕根本看不清這是誰。
「比亞,別看他!那個人是個瘋子!」
一名婦女拉住自己的孩子,連忙走遠。
「咳咳…咳咳!」
那名流浪漢轉頭看了一眼小男孩,啐了一口吐沫。
「不聽瓦塔言,吃虧在眼前!」
嘔——
說完,流浪漢嘔在教堂門口開始大肆嘔吐。
只是嘔吐出的痕迹形成了幾個奇怪的字母:Sania。
夜晚到來,枝頭的烏鴉靜靜的看著教堂門口的流浪漢。
直到一擁而上,再次散去后,只剩一攤骨骼。
平爐村。
鮮血如同不要錢一般噴涌而出。
「碧池!我紗了你!」村長那肥胖臃腫的身軀,從床頭拿出一把錐子。
這是那個古司·薩尼亞的錐子。
是他報得殺妻之仇的戰利品。
噗!!
鮮血肆意。
麗露卡一言不發,只是拼了命一般推開門,跑了出去。
喵!!!
一聲宛如嬰兒啼哭的貓叫,在也夜色下回蕩。
夜晚再次恢復了平靜。
「我……這是在哪?」
麗露卡從麥地里的稻草堆醒來,迷茫的看向了周邊的環境。
「我不是去買魚去了嗎?」
「喵~」
一直通體漆黑的貓咪從稻草堆衝出,叼走了麗露卡的魚。
「小貓!別走!沒了這條魚他會打死我的!小貓!」
麗露卡的腿有些抽筋,一步一步的邁向小黑貓。
只是她跑多塊,那隻貓就比她快一點點,直到麗露卡精疲力盡。
「喵~」
夜色中,一貓一人相互追趕。
平爐村。
嘎——嘎嘎——
烏鴉在村長家的枝頭落下,靜靜的看著,正拿烈酒往自己快樂源泉地方倒的村長。
只不過現在的快樂源泉,應該被稱為痛苦源泉。
嘎—嘎—嘎
「破烏鴉!倒霉!!倒霉!!也不知道那個碧池發什麼瘋!再回來,我要殺了她!」
肥胖的身子不斷蠕動,嘴上還不聽念叨著一些罵罵咧咧的話。
嗚——
碰!!!
支起來的窗戶被一陣怪風吹倒,嚇了那個村長一激靈。
「什麼天氣!!」
「比克絲特…比克絲特…」
身後,一段微弱的叫喊,讓村長雞皮疙瘩亂顫。
因為那是他第一任妻子的聲音。
「誰…別…別嚇我!我什麼都不怕!」
村長拿起手邊的蠟燭胡亂揮舞著,彷彿想要驅趕著什麼東西。
「我是你的妻子啊…你難道不認識我了嗎?!」
「啊!疼啊!滾啊!惡婦!」
村長扭頭照亮身後,卻發現空無一人。
再看向前方。
一個被燒的漆黑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蠟燭掉落,快樂源泉本就有烈酒,這下燃得更盛了。
屋內,一個人影被熊熊烈火包圍。
他宛如無頭蒼蠅亂撞,撞到了窗帘上,然後又撞到另外一個屋子。
最後也撞到了那個痴傻兒子的床上。
嘎…嘎……
烏鴉靜靜的盯著屋內的火焰,歪了歪頭。
火焰之中,一個身影靜靜地站立。
這一晚,無論是小鎮還是平爐村,都不再平靜。
那些圍觀過焚燒巫女儀式的人,夢中宛如被烈焰灼燒。
一個焦黑的身影一直在夢裡浮現。
一時間,小鎮與村莊間衝突不斷。
一邊在怪小鎮非要處決古司,一邊又怪平爐村非要逼著古司嫁人。
兩邊大大小小的衝突,在一年間發生了數十起。
兩邊各有損傷,誰也不服誰。
只是每次出了事的,都是當時,在那裡圍觀過處決儀式的村民。
這也讓那些愛看熱鬧的那些人,往後收斂了一些。
以免以後出了事牽扯到自己。
但凡當時圍觀的、添柴的、唾罵的,都一一受到了損傷。
有些已經缺胳膊少腿,甚至有的身染疫病,投身光明之神的懷抱了。
「光明之神…請求您施展神跡!讓這個小鎮重歸安寧吧!」
教堂內,神父在光明之神的神像前做著禱告。
只是突然,那關閉的大門突然被一股颶風吹開!
就連燭火都被吹滅!
「是誰!我受光明之神庇佑!死後回歸光明之神懷抱!誰敢殺我!誰敢殺我!」
神父從講台上拿起光明之冊,義正言辭的說著。
「神父…」
「誰!」
昏暗的教堂內,一陣幽幽的聲音從後台內穿出。
神父將光明之冊擋在胸前,一步向前推進。
「神父…過來……」
幽幽的聲音不斷引誘著神父。
彷彿這句話有著什麼魔力。
「誰!出來!」
神父聲音已經有了些顫抖,眼神也開始飄忽不定。
「是我啊…是你當時提意見要燒掉的人啊!是我!」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神父面前。
嚇得神父癱倒在地,不斷詠送著光明之冊的內容。
「我神…我神庇護我等羔羊…我神…」
「你的神,真能庇護你嗎!」
黑暗之中,一攤灰燼從地面縫隙內湧出。
那團灰燼不斷散發著微弱的火光,卻又帶來不了一點光明!
灰燼隨風聚合,一個身穿修女服的女人從灰燼中踏出。
女人身體部分已經被灼燒的疤痕四起,但還是遮蓋不住那美麗的容貌與優雅的身材。
只是那雙眼睛,完全被黑色的霧氣籠罩。
「你當時,暗中提出把我當做巫女焚燒的主意時,有沒有想過有今天!」
謝圖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了神父面前。
只是每次走動,都會掉落灰燼。
「古司·薩尼亞!」
「對!我從地獄回來了!找你們來了!」
謝圖的雙手輕輕撫摸在神父的額頭。
只是,被接觸的地方,已然燃燒起來!
並且是有內而外徹底燃燒。
「這幾年過得怎麼樣,你這個冒牌神父?!」
「你的光明之神呢?」
「呵……被火焰吞噬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