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羔羊的吶喊（十九）

巨大的拖拉機之前，兩個青年的人影被襯托的非常渺小。氮

克拉克和布魯斯都仰著頭瞻仰著這輛巨大的機械車輛，布魯斯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把頭低回去，轉頭看向克拉克說：「我們真的要開著這個東西去鎮上嗎？」

「是的，我們只有這個選擇。」克拉克絲毫不以為意，走到車輛的側面，開始檢查油箱，發現油量不夠之後，就又拎來了油桶，開始灌油。

「你們沒有正常一點的家用車嗎？」布魯斯非常委婉的問道，他打量了一下車庫內的景象，這裡堆放了不少的乾草垛，因此顯得有些凌亂。

不過，在經歷過貧民窟的旅行之後，布魯斯對於普通人的生活已經有了大概的認識。

克拉克的家庭其實屬於中產階級，甚至比一般的中產階級還要更穩定和富有。

肯特家的農場非常大，有農田、牧場、林地、保護區、小溪和肉乾處理生產線，而且已經傳了四代人，歷史悠久，產出穩定，變現能力很強，可以說是斯莫維爾小鎮的領頭羊，在整個堪薩斯州也是佼佼者。

他的父親喬納森·肯特是堪薩斯州非常有名的農場主，也是堪薩斯州南部農場主們的意見領袖，經常前往堪薩斯州的議會為農場主們爭取權益，他說話甚至比很多的議員都好用。氮

克拉克的媽媽瑪莎，也是堪薩斯州婦女聯合會的副會長，主要負責交流農產品價格情報、時令天氣，以及作物二級產出的時機，大家都很信賴這位女士。

如果用稍微老套一點的辭彙來形容肯特一家，那麼他們可以稱得上是堪薩斯州地區的鄉紳，安穩、富有且具有話語權，完全不是窮人階層。

布魯斯在來到這裡之前，也曾想象過農場生活，在他看來，這樣的一個家庭應該相當的富足，哪怕比不上韋恩家族，也應該闊綽而有餘裕。

而在來到這裡之後，在來到農場之後，布魯斯發現，土地倒是相當闊綽，各種牧草和飼料也有餘裕，但是人生活的條件，也只能說是差強人意，距離富裕都有一定的差距。

整個肯特農場是缺了一個角的正方形，因為建成年代早，所以肯特一家居住的房子是一幢三層的石質老式別墅，是幾十年前重新翻修的，家居裝潢也是美國鄉村風格。

別墅的右側是鋼製的聯排車庫，是最近幾年才建成的，穀倉、磨坊和雜物倉庫在左側，對面是牧場的入口，牛欄、雞舍、豬圈和羊圈分列兩旁。

布魯斯倒不是嫌棄克拉克家沒有車，主要是那一排連排車庫給了他一種錯覺，他還以為車庫的每一間里都停著一輛車，就像他的蝙蝠洞當中的每一個車位都停著一輛蝙蝠車一樣。氮

直到克拉克拉著布魯斯的手臂幫他登上拖拉機的副駕駛位，他才一邊啟動拖拉機，一邊說：「車子在農場里就是生產工具而已，它們必須得有用才有價值。」

「我知道，很多城裡的富家子弟喜歡買很多豪車，停在車庫裡炫耀，但是農場的許多事物非常依賴現金流，一個東西買回來，必須馬上就派上用場，哪怕是有一點延誤，可能都會導致不夠錢買種子，或者沒發給剪羊毛的工人發工資。」

布魯斯點了點頭，感受著身下傳來拖拉機的震動，直到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而當拖拉機開出了車庫附近的水泥地面之後，它所過的第一道泥巴坎，就讓布魯斯的頭差點撞在旁邊的鋼架上。

「小心點，扶穩了！這東西比較看重實用價值，可能確實欠缺一點享受方面的體驗。」克拉克手握操縱桿說道。

「你真是個好記者。」布魯斯扶住了旁邊的把手，看著克拉克說道。

肯特農場距離小鎮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當中有一半的路是已經修好的平坦的公路，還有一半的路是泥巴路。氮

拖拉機開過泥巴路的時候，有點像是開到最高檔的洗衣機，主打的就是一個推背感和失重感的結合。

布魯斯被顛的有點想吐，他一邊努力穩住自己身體的重心，一邊看向克拉克說：「為什麼修路只修到一半？就算是小鎮，也不至於連這點錢都沒有吧？」

「地下水脈太淺，之前修的路，一到雨季，就會因為浸泡而開裂，鎮上想了很多辦法，我們家也出了錢，但也沒法解決，所以只能忍忍了。」

克拉克專心開車，他看到布魯斯有些不舒服就放慢了速度，於是，這段路程的折磨時間就更長了。

並且與此同時，另一個問題困擾著布魯斯，那就是，這裡實在是太曬了。

堪薩斯州的日照其實算不上是特別離譜，但不論如何，肯定比哥譚強的多，布魯斯是個土生土長的哥譚人，和吸血鬼沒什麼區別，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太適應正常的陽光了。

他眯著眼睛用手遮在眼睛的前方，眉眼全擠到了一起，看著克拉克說：「你真的不覺得曬嗎？」氮

克拉克開心的笑了起來，並說：「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叫我們紅脖子的原因，農場就是很曬，你要是見過播種季節的喬納森，你也會這麼叫他的。」

布魯斯本能的伸手想去拿放在克拉克腿上的帽子，可帽子一掀開，底下躥出一隻貓，一口咬在了布魯斯的手腕上。

「滾開，這是我的帽子！」蝙蝠貓吼道。

「不，小布，別這樣，他是病人，我們要照顧他。」說完，克拉克拿下了自己頭頂的帽子，扣在了布魯斯的頭上。

布魯斯調整了一下帽子的位置，克拉克抬眼看著他說：「你剛剛是不是想說，『我會付帽子使用費的』？」

「我沒有。」布魯斯立刻就否認道，並把頭撇到了一邊。

「你當然有，雖然我不是蝙蝠俠，但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當小布第一次從小溪當中給我們叼回了一條巨大的活魚之後，我就知道，你們總是喜歡用物質來衡量一切事物的價值。」氮

「等等！」布魯斯開口說道：「你家旁邊的小溪里就有魚，那我們為什麼要去買魚？」

「因為我們沒人會抓魚，除了小布，你要是不擔心貓口水的話，我們明天可以繼續吃魚。」

「算了吧。」布魯斯搖了搖頭說。

拖拉機終於行駛到了平坦的公路上，明亮又燦爛的日光當中，道路的兩旁都是剛剛播種下去的春小麥，以及種在田邊的防風樹林。

拖拉機引擎的轟鳴聲，也變成了一首春天的讚歌，隨著日光的傾斜，越唱越響亮。

布魯斯忽然轉頭，他壓低了帽檐看向克拉克說：「……你不曬嗎？」

「陽光是我的能量。」克拉克目視前方操作著拖拉機說：「告訴你個秘密，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我的力量正是來自於太陽。」氮

克拉克正要轉頭去看布魯斯，就感覺到自己的頭頂多了個東西，他抬眼一看，發現是布魯斯把草帽扣回了他的腦袋上。

布魯斯收回了手臂，重新眯起了眼睛，有些熾熱的陽光照在他頸側和肩膀的傷口上，讓那種細微的疼痛變得更強烈了，但同時流經那裡的血液彷彿重新活了過來。

「我戴一半路，你戴一半路，這樣正好。」布魯斯開口說道。

炎炎的烈日把空氣烤出波紋，一切都明亮的模糊了輪廓，拖拉機開到小鎮入口處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和克拉克打招呼。

克拉克就像個大明星一樣，左邊擺擺手，右邊點點頭，完全沒有介意自己開著的拖拉機和旁邊的家用轎車懸殊的體型對比。

可布魯斯卻顯得有些不適應，甚至是有些緊張，他把身體側向車窗看著底下的車說：「我覺得你應該往右開一點，你要碰到他們的後視鏡了，不，不，開慢一點，往右轉……」

「別這麼緊張，這裡不是哥譚，沒那麼多交通擁擠和追尾事故。」克拉克完全不在意。氮

就在布魯斯把頭轉回來目視前方的時候，他發現，迎面也開來了一輛拖拉機，讓他感覺到更為驚訝的是，這輛拖拉機是蘭博基尼。

在與這輛拖拉機擦身而過的時候，布魯斯的目光幾乎無法離開它，不得不承認，剛剛過去的那個大傢伙，比同品牌的豪車有衝擊力多了。

「酷吧？」克拉克笑著說：「那是一個來我們這裡也開農場體驗生活的闊佬，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人笑話他，誰不想要一台蘭博基尼的拖拉機呢？你不想嗎？」

布魯斯張了一下嘴，他剛想說自己不想，可想到那霸氣側漏的外觀、威武雄壯的外形、流暢優美的車體線條，又說不出話了。

他本以為，克拉克開著的這個拖拉機就已經夠大了，肯特家的拖拉機已經是相當不錯的品牌，而且看起來是這兩年新買的，各種配件非常齊全，看起來十分具有工業美感。

可要是對比參照物是蘭博基尼拖拉機的話，就稍顯不足了。

布魯斯轉頭，從眼睛上方看著克拉克，他想起了克拉克所說的，車不過是生產工具而已，沒必要那麼好，夠用就行，可他依舊在克拉克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一絲羨慕。氮

沒有哪個男人會不想要一台蘭博基尼拖拉機的，要是再有鏟斗和挖掘機，那會令人瘋狂的，拿什麼來也不換。

轟隆隆的拖拉機開到了市場的門口，克拉克開口介紹道：「這裡是斯莫維爾最大的集市，有小鎮周邊大約幾十家農場所有的農產品，還有附近的河裡捕撈上來的河鮮，另外，那邊還有一家舊貨市場。」

順著克拉克手指的方向，布魯斯又把手擋在了眼睛上方，朝著那邊看去，傳統集市人聲鼎沸，而大多數都是像克拉克一樣，來自於周邊農場的農夫。

克拉克把拖拉機停到了指定位置，布魯斯左右看了看才發現，開拖拉機來甚至不算很離譜，停車位上停放著各種各樣的農業車輛，甚至還有一匹馬和兩隻羊駝。

下了拖拉機，克拉克拉著布魯斯馬不停蹄的來到了生鮮市場，並趕在最後一批魚販收攤之前，買了兩條極為新鮮的活鱸魚。

因為克拉克還要開拖拉機，所以他非常順手的把活魚遞給了布魯斯，布魯斯也非常順手的接過了魚尾巴。

然後就被騰空而起的鱸魚抽了一巴掌。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