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嘉兒
「會不會是鹽和左料沒有調拌開？」
顧苓依疑惑，這一袋她都幹掉一大半了，感覺很好吃呀。
她又戳起一塊，遞到路滿嘴邊：「再嘗嘗？」
「好像是沒拌均勻，這一塊的鹽味兒重了點。」
顧苓依捏緊紙袋，晃了晃之後打開，再戳，再喂。
「這樣呢？」
「好吃了一些。」
一來一回，又餵了好幾口，顧苓依喂著喂著，突然看到路滿嘴角在忍笑。
她這才反應過來。
「哥哥！」
顧苓依把紙袋往路滿懷裡一塞。
上大當！
他就是想讓自己多喂幾口而已！
「葯給我。」顧苓依從他懷裡揪出那份化橘紅，哼了一聲，快步向前小跑兩步，故意和他隔開間距。
雖然惹得她綳起了小臉，但路滿一點兒也不慌，不緊不慢跟著她。
畢竟，女孩子走路帶小跳的話，那可絕不會是生氣。
從顧苓依不時回頭露出的神色，也看得出，她目光中流彩熠熠的，眉梢也帶著明顯的笑意。
到了家門口，她們爸爸顧彥的一處獨棟別墅。顧苓依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他。
「哥哥，今天謝謝你啦。」
「和我還說什麼謝謝，快上去吧。」
路滿說道：「替我向聞阿姨問個好，她嗓子不舒服，天又熱，注意多喝水，多吃消火的水果。」
她們姐妹倆的母親叫聞藝。至於顧爸顧彥，路滿直接忽視。
連女兒都給他起了個「老頑顧」的外號，這個老頑顧在「前世」硬生生拆了路滿兩次婚事。
畢業后不同意小女兒和他在一起，路滿體諒他愛女心切也就算了；之後大女兒去了燕京找他，同居好多年木已成舟，這老頑顧都死死護著戶口本不讓登記……
呃，這樣一想，禍禍了人家兩個寶貝女兒，站在岳父的視角，好像自己也不是啥好鳥，沒噼了自己也算他老人家寬宏大量了……
路滿有預感，即使是重生后，老頑顧也會是自己和顧苓依之間，橫亘的一座攔路大泰山。
能給他問好就有鬼了。
顧苓依看了看家裡，發現沒人注意到這裡，她頓了頓，沒有立刻進門。
「嘉兒今早說給你帶去一本高考志願的指南書，哥哥收到了吧？」
「收到了。」
「有沒有心儀的大學？」顧苓依有些緊張地問，「聽嘉兒說，你估分可以到600分？」
路滿不僅知道自己分數，當然也清楚最後的錄取情況：「濱海師範大學，我覺得就是這所了。」
「濱海師大？」
顧苓依聽到這個學校的名字，有些意外：「好巧，是我們媽媽的母校。」
路滿心說我知道啊，所以後來分數出來，你們家裡才會力勸你們姐妹兩個報濱海師大。
「哥哥你確定想報這一所，對嗎？」
「嗯，確定了。出分填報的那幾天，我會再和你說一聲的。」
自家老婆突然變成了十七八歲的青春高中生——應該叫准大學生了，路滿也樂得多看她幾眼，多閑聊兩句：「你妹妹今早六點就到我家了，我睡得迷迷湖湖的，還嚇我一跳。」
「那本填報指南，是找一位表姐要的。表姐要趕飛機，約定好了，早上四點經過這裡，把書放我們家郵箱里。」
顧苓依眼神有些躲閃：「嘉兒等於是拿到書的第一時間，就給你送過去了。」
明顯感到，她語氣的情緒低了下去。
路滿看在眼裡。十幾年前的他，滿眼只有她妹妹顧嘉兒，根本發現不了顧苓依的一些細節。
她不介意與自己的肌膚接觸，她會在路滿被陰陽怪氣時第一個生氣，她緊張兮兮地想知道他填報志願的意向，提及自家妹妹和他的事情時卻又有微不可察的失落。
這不是一句「青梅竹馬」就可以搪塞過去的。
現在好了，重生回來的路滿，對自己的感情線相當熟稔。
如果從現在開始，不再和顧嘉兒糾纏，那麼後續的事情，會簡單太多。
起碼能少禍禍老頑顧一個寶貝女兒不是……
話是這麼說……
路滿想到顧苓依現在內向社恐的樣子，再者顧嘉兒已經和他早戀過一場，顧苓依能不能輕易接受他，還要看他的努力攻略了。
「哥哥！」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索。
路滿抬頭，顧苓依旁邊站了個一模一樣容貌的女孩。
「嘉兒。」
她們姐妹倆站在一起，素麵朝天的清濯姿容，真像是複製粘貼的一樣。
還好，顧嘉兒身著黑色的細帶弔帶連衣裙。出來得急，為了遮住雪白的雙肩和鎖骨，上身還加穿了一件白襯衫，襯衫下擺被她收在小腹前，隨便地打了個結。
她要是真的故意和姐姐穿同樣的一套裝扮，再抱著姐姐轉幾圈後分開，路滿真沒信心一眼認出他們。
顧嘉兒冷著臉，顯然對於路滿剛剛在QQ上的回復，意見很大：「哥哥，你真的不想複合了？」
「你們先聊，我回去了……」顧苓依見氣氛不妙，想先熘掉。
「苓依，你正好先留一下，接下來我對她說的話，你做個證。」
路滿認真地對顧嘉兒說：「我們徹底分手，不複合。」
「……什麼？」
顧嘉兒冷冰冰的表情頓時撐不下去了，呆在原地，小嘴微張，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一旁顧苓依也沒料到這種發展，這時候，她比兩個當事人都著急萬分：「哎呀，你們兩個好好說話，情侶之間有什麼不能商量解決的呢？我…我上樓了，你們都冷靜冷靜，不要再說氣話了！」
說完，顧苓依逃也似的跑進家門，「嗒嗒嗒」的腳步聲急促遠去。
再看顧嘉兒，她氣得胸口一起一伏，呼出的氣都好像帶著火藥味。
「好呀，分手就分手！」
顧嘉兒可不是姐姐那種任人拿捏的脾氣。
她湊上來，仰頭盯住路滿的眼睛：「你自己說，是不是我勸你先顧好學業，戀愛的事情放一邊，大學里我們有的是時間在一起。你非要在高中就確定關係，好像離了我，你的高中生活就會一片昏暗。」
「我是看你追我追得那麼辛苦，不忍心了才答應你！結果在一起后，我們出去玩，你總是沒有主見，問你就是『隨便』『都行』，一點兒都沒勁！」
「今天早上你還把我認錯了，我姐怎麼可能早上六點鐘就給你送書啊，她睡懶覺連起都沒起來呀！」
任她一股腦抱怨著，路滿心裡卻是已經決定好了：和顧嘉兒分手是必須的，不然顧苓依不可能同意與他在一起。
但即使是分掉了，顧苓依還是會顧慮，他可是自家妹妹的初戀男友。十八歲的顧苓依，可不會有三十歲時那麼勇敢果決。總歸會心有芥蒂，要靠路滿慢慢再想辦法了。
「所以說，你不滿的地方在於，我太卑微太黏著你，我不會戀愛很沒意思。」路滿看著顧嘉兒，「尤其還有我會把你和你姐認錯。」
「對！雙胞胎真的很煩被認錯！但是哥哥，只要你態度好一點……」顧嘉兒還想像前幾次鬧分手一樣，用同樣的方法拿捏住路滿。
分手不過是小鬧一下，目的再讓路滿重新追她，往往路滿就會一個勁的在自己身上找錯，苦兮兮地去學去想更多哄她的辦法。
然而這次，路滿一改常態。
要和顧嘉兒快刀斬亂麻，不能拖泥帶水，分得越快，變數越少。
要把她僅僅當做自己未來老婆的妹妹——也就是小姨子，敬而遠之。
「那我們確實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哥哥！」顧嘉兒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眼睛都泛起微紅，「這個時候你不要開玩笑了……」
路滿看著顧嘉兒突然間急出淚的眼睛，一字一句：「徹底分掉，對我們兩個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