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嚏
第6章阿嚏
秦鸞和廖太醫診治，萬妙幫不上忙，只能揪著心站在一旁等候。
外頭，馮嬤嬤尖著嗓子、陰陽怪氣的話語，句句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什麼「反了天了」，「被妖言亂了心志」，罵的是嬤嬤丫鬟，又何嘗不是指桑罵槐在指責父親？
馮嬤嬤畢竟是祖母跟前的，連父親都不能亂說重話。
攔住馮嬤嬤、不讓她進屋來，就已經很好了。
便是這會兒事成了，晚些待祖母知曉了，父親還有一頓訓斥要挨。
萬妙左右分心，眼看著廖太醫的神色舒緩下來，她忙問：「母親如何了？」
秦鸞讓出病床前，叫萬妙自己來看：「看起來好些了，是吧？」
萬妙聞言，湊到楚語蘭近前，看得格外仔細。
她不懂岐黃，其實看不出什麼端倪，興許是有了信心，她覺得母親平穩多了。
「治個屁！」馮嬤嬤罵道，「神神叨叨，能有什麼真本事！」
再者，醫者之心，希望病人能好起來，更無法放下疑難雜症。
「真好，」萬妙吸了吸鼻尖，轉過頭與秦鸞道，「阿鸞，有你在，真好。也要謝謝廖大人，您能讓阿鸞嘗試……」
「為何？」秦鸞問。
秦鸞知她狀態，也無意在這個當口上點醒她，只斟酌著問：「幾年不見伯夫人，脾氣比我祖母都厲害了。」
萬妙忙不迭點頭，喃道：「小廚房方便些。」
秦鸞「從善如流」，經過馮嬤嬤身邊時，走得格外慢，拂塵一甩，尾端從馮嬤嬤面前略過，才又大步離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忠義伯夫人性格強勢，連身邊嬤嬤都厲害極了。
「哎呦那拂塵上抹了什麼，鼻子都給我弄癢了！」
她還要回伯夫人跟前告狀呢，怎能叫秦鸞去胡攪蠻纏？
「萬姑娘不用謝老夫，」廖太醫擺手，道，「你們做家屬的願意拼一把，老夫自然也義不容辭。」
起碼，比太醫直接告訴他「治不了」、「就這兩天了」要強得多。
廖太醫摸著鬍子，道：「後續還要觀察，再做診治，成與不成，都是試試。」
萬承被蠻不講理的馮嬤嬤弄得狼狽不堪，聞言驚喜極了：「當真？」
秦鸞抱著萬妙，拍了拍她的脊背：「先治好蘭姨再操心那些，沒有什麼比蘭姨的病更要緊。」
「治好了？」馮嬤嬤追問。
既然秦大姑娘有師門的仙丹能吊住世子夫人的命，廖太醫就信她後續有靈丹妙藥能讓病人完全好起來。
試過了，失敗了，誠然他燃了希望又失望，但起碼，他儘力了。
馮嬤嬤哼了聲，帶著人手，回伯夫人跟前。
見萬妙平復了些，秦鸞仔細叮囑她：「我只暫時保住了蘭姨的命，要想根治，需等到月圓夜，等下請廖太醫寫份補氣的方子，小廚房裡備著，能喂一口是一口，別用大廚房。」
馮嬤嬤狐疑極了，眼珠子在廖太醫與萬承之前來迴轉，問：「廖大人先前不是說，沒得治了嗎？」
「秦大姑娘，」馮嬤嬤尖聲道，「這是打算回去了？」
萬承的心上上下下，見陳嬤嬤等人面露喜悅，到底也是歡喜多餘擔憂。
世子攔人吃虧，是意料之中的。
馮嬤嬤嘴角重重一抽。
也就老伯爺開口，能讓伯夫人退讓幾分了。
「我是個姑娘，我也沒有弟弟，」萬妙看了眼楚語蘭，又道，「你知道的，母親生我時險些丟了性命，好不容易活下來，卻很難再生一個了。母親也勸父親再添人，父親說什麼都不答應，父親向來對祖母孝順，只這一事頂著來，祖母更氣了……」
廖太醫聽在耳中，心中嘆息。
「總之，」廖太醫道，「世子夫人暫時穩住了。」
「我偷聽的。」
外頭，馮嬤嬤一方顯然是佔了上風了。
土方、偏方，甚至是聞所未聞的歪門路，只要能救人，都是好辦法。
「老夫去看看。」廖太醫背著手，往外頭去。
身後一馬臉婆子問：「永寧侯府的大姑娘真能治好世子夫人？」
馮嬤嬤代表著伯夫人，世子罵不得打不得，能不吃虧嘛。
剛答應了秦大姑娘去打圓場，就得言出必行。
馮嬤嬤皺眉，待看到秦鸞與萬妙從屋裡出來，眉頭越發皺得層層疊疊。
「說得對，以前在道觀里沒個講究，沒道理回了京中還這麼不講規矩。」
馬臉婆子又道：「世子夫人怪可憐的，若能治……」
「都是命！」馮嬤嬤冷聲道，「誰不可憐？你不可憐還是我不可憐？當奴才的還同情上主子了，你也是想不開！我還愁怎麼跟伯夫人回話呢。」
秦鸞在伯夫人跟前說她是非，她不可忍；秦鸞要是火上澆油、把伯夫人氣著了，回頭倒霉的還是她，她更不能忍了！
「講究什麼虛禮，」馮嬤嬤皮笑肉不笑，道，「秦大姑娘慢走。」
「我今日事了，自是回了，」秦鸞頓了頓，一副心有所感模樣，「哦，媽媽是怪我登門來還未與伯夫人問安？不如我現在隨媽媽過去？」
萬妙神色看似輕鬆許多，莫非永寧侯府那個小丫頭片子，瞎貓撞到了死耗子？
萬妙苦笑：「祖母惱我們呢。」
萬妙重重點頭。
「修幾年道，真把自己當仙姑了。」
廖太醫清了清嗓子：「老夫是沒了能耐，但秦大姑娘另有思路，老夫觀她辦法，確可嘗試。」
一路走，一路念。
「照實回，伯夫人也是想讓世子夫人能少些痛苦、走得利索些，世子和大姑娘非要折騰，那就折騰了，」馬臉婆子道，「竹籃打水一場空，怪不得誰的。」
偏她不能親眼去看看世子夫人的狀況……
院子里，隨著廖太醫的出場，激烈的氣氛緩和了些。
若是平時，她可能會多想一層、發現些什麼，但現在，萬妙心裡的事兒太多了，以至於，念頭一閃而過，她來不及抓住便消失了。
秦鸞奇道：「誰與你說的？」
「我怎的沒聽說秦大姑娘回京了？一回來就老我們府里招搖撞騙，我得好好跟伯夫人說說，讓她跟永寧侯夫人提去！」
馮嬤嬤贊同極了：「永寧侯夫人出了名的母老虎，又愛臉皮，知道孫女在外頭興事，定要懲治。我記得，她對這個大孫女向來冷淡、不喜吧？」
「親緣淺薄，說白了就是克親，已經剋死親娘了，親祖母能喜歡她？」
「沒錯！」馮嬤嬤還要再說，鼻子越來越癢，急得她連抓了好幾下，「什麼味兒！阿嚏！阿嚏！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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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小院子、初至人未識的打賞，感謝書城書友V.L.T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