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無事小神仙

第六十九章 無事小神仙

夫子親收徒,黃金甲教導多日的季離,從弟子身份,忽然就變成了師弟。

也不知他作何感想,總之是沒說一句話,就進了樓。

而沈京昭平白無故多了個小師叔,悶悶不樂,連心念的沐雪姑娘都沒去看,扭頭悻悻然離去。

陳扶蘇與季離聊過許多,自然是有關他與沈京昭也打算化身青仙一事。

季離略微思索,便欣然同意。

這段時間,他雖說行過了幾場俠義事。

但他清楚,這僅僅算是開始而已。

真想要扭轉世間人如螻蟻,命如草芥的悲慘現狀。

前路且長,任重道遠。

不過,近幾日怕是不行。

陳扶蘇最近很忙,連陳圓圓也向季離告了假。

只因陳家老宅,被人強佔了去。

而且對方手裡掐著當年陳家老爺簽下的契約借據,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欠下千兩黃金,如若不還,以宅院作抵。

陳扶蘇兄妹心知,先父絕不會借這一筆錢。

可眼下證據確鑿,他們也沒法子。

縱然千般不願,萬般不舍,還是被趕出了陳家宅院。

本來,季離未曾知曉。

還是他看著陳圓圓時常泫然欲泣,又整天唉聲嘆氣,再三追問之下,才得知此事。

季離的床榻下便藏有萬金,可小姑娘卻一點兒都沒動心思,陳扶蘇也壓根兒沒往這處想。

還是他裝了一大箱子的金錠,上趕著給兄妹倆送去,連哄帶嚇,最後實在不得已,說了幾句重話。

陳扶蘇才收了下來。

他說了好一番長篇大論以示感激,並且堅持要寫個借據。

季離戲言,叫他往後以身抵債。

同樣是以身抵債的南勝公主劉治容,聽完捂嘴輕笑。

可陳扶蘇卻當了真。

季離這會兒,正坐在醫館里的堂桌上。

桌上擺著一個大盆,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仙兒和劉治容一臉期待,坐在他兩旁。

季離端著碗,拿起筷子,在桌上的盆里划拉幾下,發現果然是有菜又有肉。

「這是……亂燉?」

仙兒拄腮看他,笑著說道:「少主,時常聽您說,想再嘗嘗圓圓妹妹的亂燉,我可是偷著學了好些天呢。」

季離聽著不禁搖頭失笑。

不過仙兒的確有心了,他倒是真的有些懷念這個味道。

那日初到青仙樓,跪在柴房,前途未卜。

難免忐忑,心寒腹中涼。

而陳圓圓的亂燉,毫無疑問便是雪中送炭,雖說賣相不算很棒,可味道卻實在令他久久難忘。

所以季離才總是掛在嘴邊。

「看著就很香。」

季離讚歎一句,伸出筷子夾起一塊雞肉。

陳圓圓當初亂燉所用的食材,都是樓中客人吃剩下的,儘管有魚有肉,卻大多都是半截兒。

仙兒和劉治容的這盆亂燉,自然不會再用剩菜,按說,味道只會更好。

可季離才將肉放在嘴裡,登時就變了臉色。

好咸!

季離鹹的舌頭髮麻發苦,口中生津,差點兒張嘴吐掉。

可看著仙兒懸懸而望,翹首以盼的模樣。

季離只得忍住,沒敢咀嚼,直接就咽了下去。

隨即,趕忙扒拉一大口飯,才讚歎道:「好吃!」

倆小侍女相視一笑,仙兒放下心來。

這時,仙兒起身,怡悅道:「少主先吃著,仙兒還有個驚喜奉上,這就去取來。」

季離一愣。

還有驚喜?

該不會,是要給我加菜吧?

念及此處,季離趕忙制止。

「等會兒!」

仙兒回頭,好奇問道:「少主,怎麼了?」

季離謹慎言道:「仙兒,我其實……不算很餓,這盆亂燉怕是都吃不完,就不必再添菜了。」

哪知仙兒燦然一笑。

「不是添菜,少主就等著吧。」

季離這才安心,看著仙兒一路小跑,掀簾進了後院。

卻聽劉治容嬉笑,問道:「少主,這亂燉不咸嗎?」

季離驚訝道:「你知道咸?」

劉治容眉眼含笑。

「這其實是仙兒妹妹自個兒做的亂燉,偏偏非要說是和我一起做的,我眼看她就差將鹽罐整個兒扣進去了,哪能不咸。」

季離無言,伸出筷子在盆里划拉著。

此時,劉治容略微低頭,輕嘆一聲,說道:「少主,今日我師叔與師兄,跟我說了許多,聽聞南勝近況,實在不算很好,戰事將起,百姓慌亂,軍心不穩。」

兩國起交戰,百姓苦難深。

季離撂下筷子,寬慰說道:「放心吧,南邊兒有白起坐鎮,我大乾鐵騎總不會讓大衡肆意妄為。」

雖說白起……他瞧不上。

但殺神之名,總不會是花銀子堆出來的。

劉治容卻搖了搖頭,低垂眼帘。

「劍宗乃是國教,自然要與南勝共進退,可雖說明面兒上通天教未生事端,但您也知道,夏侯青兄弟便是通天教派來刺殺我的。

此番征戰,說白了,就是大衡國師,通天教主的一己之決,就像十幾年前的大乾神皇陛下一個樣兒。

可等到戰事一起,若是他們那教主出手,我擔心我師父……」

劉治容話沒說完。

但通天教主通了九轉,季離早就知道。

九轉天人境,生死不由天。

南勝劍仙初登八轉人仙境,料想離九轉還有一段距離。

哪怕劍仙一劍,可斬山嶽。

但只要他斷不開天數,就絕贏不了天人。

季離低頭想了想,才沉聲問道:「莫非,你想回去?」

劉治容聞言,輕蹙著眉。

「少主,我師叔跟我說,叫我無論戰事如何,都不能回去。」

季離嘆息,傾身探手,撫過劉治容柔順的側發,認真說道:「南勝佛寺遍地,香火鼎盛,定有菩薩保佑,放心,沒事的。」

季離眼神堅定,劉治容只覺心中漸安,輕輕點頭。

這會兒,仙兒捧著一套白色衣衫,掀簾走來。

此時,她臉上哪能瞧出清冷模樣?

只見她盈著淺淺笑意,把衣衫放在一旁,說道:「少主,這是我給您做的衣衫,等您吃完,正好試試。」

季離瞧了一眼,不由好奇,問道:「怎麼想起給我做衣服了?」

「少主,我看您和李建成世子站在一塊兒,世子衣著華貴,顯得您衣衫太素凈了,所以才想著買些錦緞,給您做一套。」

季離十分意外。

其實他倒還真沒注意這個。

不過既然仙兒能想著,他自然歡喜的緊。

剛好,他不必再吃這鹽燉了。

「仙兒實在有心了,我來試試合不合身。」

說完,季離便起身,將月牙色的新衣衫套在身上。

誰知仙兒越看越不合心意。

「不行呀,袖子太寬鬆,肩線又斜了,衣擺也不齊整……還得改。」

小侍女輕嘆一聲。

「少主,我真是什麼都干不好,連做件衣衫都不成。」

仙兒的小嘴嘟得老高。

季離真想伸手捏住她的小嘴,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誰說的?仙兒比我強太多了,我要是做,估計能縫出一條麻袋來。」

仙兒這才展顏。

小女兒家,甭管是握刀,還是捏針引線。

自然不是為了山川湖海,也不是為了紅塵紫陌。

只為心念良人而已。

仙兒為何如此,季離想不通。

可劉治容卻一清二楚。

起因只是那日聾娘與鳳娘閑聊,說起天都有名的幾個才女。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女紅走綉,琴棋書畫,更是無不擅長。

鳳娘當時打趣說了一句。

這般女子,才配得上他那外甥。

仙兒聞言,便入了心。

吃過飯,與娘親和姨母問過安,季離便來了後院。

今日他腦中思緒萬千,只因見了半淵那驚艷的飛劍。

站在院中空曠處,季離屏息靜氣,拔劍出鞘。

仙兒和劉治容坐在院內石凳上,也不知少主要幹嘛,還以為只是尋常練劍。

直到季離把手中漆黑長劍丟到天上,倆侍女才嚇了一跳。

仙兒見季離險些被空中直直掉下的長劍刺中,驚呼道:「少主,小心!」

好在季離提前退後一步,有驚無險。

出言解釋幾句,季離便又開始研究起來。

半淵的飛劍他仔細的觀察過,薄如蟬翼,長不過一尺,寬不過二寸。

一定很輕,所以才能飛的那般迅捷。

但他也有自己的優勢。

那便是,如意黑氣隨心而動。

劍如手足。

有這兩點,他自認一定可以照著半淵的飛劍之術,起碼學個大概。

整一下午。

季離足足讓劍飛了近三個時辰。

天色將晚,晚霞映餘暉。

靜謐柔軟的風,拂過院中樹梢。

仙兒和劉治容已從開始的滿眼擔憂,變成了促茶閑談,習以為常。

這會兒,季離身前。

漆黑長劍已不知多少次,懸停在那裡。

劍尖指天。

劍身正輕顫不止,卻無論如何都飛不出去。

季離對如意黑氣的操控,實難達到半淵的地步。

所以,他照著人家的法子練,自然是難上加難。

可就在此時。

伴著清脆劍鳴。

只聽嗖一聲。

季離眼看漆黑長劍騰空而起,直破雲霄!

成了!

季離狂喜,驚呼不斷。

倆侍女連忙仰頭看天。

只見長劍如墨光疾影,瞬息百里。

環繞一圈,才從天而降。

哧一聲。

直插進季離腳下的方磚中。

齊柄沒入。

飛劍!

這便是飛劍之術!

劍起穿天際,帶出一縷晚霞飛。

季離心想,雖說飛劍看著簡單,但施展起來,要比終劍十三費心力的多。

不過他卻是忘了,這柄黑劍,也要比半淵的那柄小巧短劍,重得多。

倆小侍女已是驚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饒是真有天人下凡,最多,也就是少主這般模樣吧?

季離納劍歸鞘,禁不住神采飛揚。

「走,樓里聽曲兒!」

倆侍女還沒反應過來,季離便豪邁摟起二人纖柔肩頭,直往樓里走。

今日。

季離很高興。

就像是當初偷學了終劍十三時,那般高興。

青樓琴曲響。

此時情緒,此時天。

無事小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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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第一青樓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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