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粉嫩的操守

陳曦汗毛倒豎，感覺自己答應隊長來這一趟……有點草率。

杜方作為一個連續兩次從夢災中存活下來的幸運兒，雖然身上夢靈波動很微弱，也沒有覺醒特殊能力，

但，難道真的還只是個普通人嗎？

陳曦有一股扭頭就走的強烈衝動。

杜方和林琉璃都伸手在摸空氣，看上去很滑稽，但陳曦卻莫名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不安。

作為一位職業渡夢師，陳曦對於一些詭異的事情，還算有了解。

但是，大多數詭異都是呈現在夢境中，很難出現在現實。

哪怕是被夢魔寄生的人，他們在現實中也不會呈現出詭異，雖然他們會脾性會變化，變得暴躁，多疑，瘋狂，殺戮……等等。

可他們至少還在可理解範圍內。

甚至，會比正常人更正常的隱匿自己。

陳曦的腦袋在飛速轉動著，她的手，都已經搭在了腰間的手槍柄上。

一切心虛和不安，都來源於火力不足。

不過，這個時候，她注意到了林琉璃。

卻見林琉璃扭頭朝著她眨了下眼。

陳曦一怔，似乎懂了些什麼，握住槍柄的手，微微鬆開。

杜方扭過頭，看向了沒有什麼動靜的陳曦。

陳曦渾身緊繃，對著杜方身前的空氣，露出了一抹月牙般的微笑。

「嗨。」

杜方笑了笑。

我家落落那麼可愛，大家怎麼可能不喜歡！

「落落，你看，大家都很喜歡你呢。」

杜方輕笑的揉了揉落落的腦袋。

抱著粉色小豬玩偶的落落盯著陳曦，笑的很開心，嘴角咧開，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你們先坐，我去做飯。」

「等會一起吃晚飯吧。」

杜方笑著說道。

他提著冰凍雞翅和可樂，就走進了廚房。

解凍，焯水，剞刀……

熱油，下鍋，煎炸……

待得雞翅兩面金黃后，倒入可樂。

燜！

一系列的動作行雲流水。

杜方在廚房忙碌著，臉上甚至掛著笑。

……

……

客廳沙發上，陳曦和林琉璃分別落座。

「你看的見？」

陳曦看向林琉璃，壓低聲音，小聲問道。

林琉璃瞥了她一眼，重新恢復了冰山所該有的冰冷：「你覺得呢？」

她，當然也看不見。

「我是杜方的心理醫生，作為一個月前那次可怕夢災中唯一的倖存者……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產生了一些……幻覺。」

林琉璃想了想，說道。

她用最科學的解釋來描述杜方所遭遇的問題。

「他一直認為他在那次夢災中救下了一個叫做落落的五歲小女孩。」

「並且領養了對方，與那女孩相依為命。」

靠著柔軟的沙發，林琉璃一邊扭頭看著廚房中忙碌的杜方，一邊清冷的說道。

陳曦恍然大悟：「所以剛剛……你在演戲？」

林琉璃瞥了這個有點蠢萌的妹子一眼。

喝了一口白開水后，林醫生淡淡道：「我給他開了葯，可是沒用，這種精神層面的創傷需要時間來慢慢撫平，不過，在此之前，不能刺激他，不能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循序漸進，順其自然。」

「配合著演戲，對他好。」

陳曦懂了，吐出一口氣，緊繃的心，也微微放鬆。

林琉璃也看不見，那她就安心了，說明並不是她有問題。

似乎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林琉璃狹長而好看的眼眸瞥了過來：「你既然是張隊長的隊員，應該是一位渡夢師吧？」

陳曦驕傲的點頭：「剛通過渡夢師考核，拿到了專業證書。」

這個年頭，渡夢師可以說是最尊貴的職業，能成為渡夢師，她陳曦有驕傲的資本。

林琉璃蹙眉，猶豫了下，還是開口：「提醒你一句，不要貿然去窺探他。」

陳曦聞言不由一愣。

可是說完這句話，林琉璃便沉默了下來，不再跟她交流，只是捧著水杯在微微發獃。

時不時的，彷彿詐屍似的朝著旁邊展顏微笑，笑的超甜：「落落乖，落落真可愛。」

陳曦：「……」

呵，女人，天生戲精！

搞的跟真能看到莫須有的小女孩似的！

不過，林琉璃對她的提醒，倒是讓她有些好奇。

不能窺探杜方？

為什麼林琉璃會這樣提醒？

既然杜方的女兒是假的，一切都是杜方的臆想，那窺探與否，有什麼關係呢？

杜方不是渡夢師……

沒有覺醒特殊能力，夢靈波動也不算強烈，

區區一個普通人，她窺探一下又能怎麼樣？

渡夢師能夠入夢，入夢實際上就是一種對隱私的窺探能力。

普通人根本感覺不到。

「杜方畢竟是從詭階九品的夢災中存活下來的倖存者，也許……真的存在什麼秘密呢？」

陳曦越是思考，越是感覺內心有些好奇的痒痒。

不過，她按捺住了這種情緒。

身為渡夢師，不可輕易對普通人動用窺夢能力，這是渡夢師的所該有的職業道德。

作為剛持證的渡夢師。

她的操守。

還很粉嫩。

……

……

江陵大學。

自習室外。

張長林叼著一根煙，煙燃過半，灰燼如雪花般飄灑。

他盯著自習室，盯了很久。

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縷疑惑。

自習室內，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們，將那些死狀凄慘的學生屍體用裹屍袋裹好，用擔架抬出。

但是，數量並不多。

剩餘的學生，都已經自然蘇醒，一個個心有餘悸，哭哭啼啼的在自習室外抱成一團，接受著渡夢師的盤問與夢魔寄生有關篩查。

「破了……」

「這個詭階三品的夢災，怎麼就被破了？」

張長林十分不解。

當然，夢災破除是好事，能夠減少許多傷亡，不僅僅能讓不少學生免於死亡，也可以讓他的隊員不用涉險。

但夢災被破除，

總得有個原因吧？

這個原因沒找到，白撿一個功勞，多不好意思。

主要，讓他給上級的報告……不好寫啊。

叼著煙，張長林開始陷入思考。

曾有人提出個特殊的理論，認為夢災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一些破敗腐爛，被詭異所侵蝕的平行世界投影。

凶鬼惡靈等不科學和無法理解的禁忌，都以夢境的方式，與這個世界相融。

而這個原因的理論基礎……

則在於渡夢師的誕生。

夢災對於普通人而言，是災難。

但對於渡夢師而言，卻是一個變強的地方。

渡夢師攻掠夢災，能夠得到夢靈反饋。

夢靈，是一種精神能量，就像是讓車子跑起來的汽油。

夢靈則是渡夢師能夠作戰，與夢災夢境中的種種不科學存在對峙的根本。

夢靈越濃郁，意味著渡夢師的能力也就會越強。

甚至，渡夢師還可以從夢災中，將一些夢靈能量極度濃郁的被稱之為「禁忌器」的事物，帶回到現實中……

「夢災消失的原因，有兩種，第一，夢災被攻破，詭異被滅殺。」

「第二，夢災中所潛藏的禁忌器被提取。」

「第一種情況不存在，因為我和我的小隊尚未進入夢災，夢災便被破除，根據蘇醒的那些學生們的描述，夢災中的詭異依舊存在……」

「那便只能是第二種情況……」

「夢災中的禁忌器被人給取走了。」

張長林的思路越來越清晰。

他用兩根手指夾起了煙，抖了抖煙灰。

「誰？」

「那又到底是被誰取走了禁忌物呢？」

張長林想到了一個人。

他眯了眯眼，嘴角上挑，掛起一抹饒有興緻的笑容。

「會不會是那以極快速度從夢災中獨自蘇醒的……」

「叫做杜方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