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煙波大澤

第一百一十七章 煙波大澤

盧劍舟是個身形矮瘦的中年道人模樣。

看上去普普通通,氣質於方漢眉這個弟子有些相似,就是多了幾分呆板。

就彷彿無時無刻都在思索著什麼事情,沒有關注現實世界一樣。

不過聽到王則聲音,他反應還是挺快,眼珠一轉,目光落在王則身上,含笑道:「王師侄,你的名字,我可沒少聽漢眉提起,如今一見,果有幾分不凡之處。」

「師伯謬讚。」王則忙又一拜。

盧劍舟也是內門十大真傳之一。

看上去有些木訥,實際身份尊貴,而且擅長煉丹,與彭萬程的老師李火兒,在截江劍派真傳之中,也算一時瑜亮。

一如李火兒在門中時常幫忙他人煉器,盧劍舟在內門的人脈,也是非比尋常。

哪怕不說這些,光是方漢眉的關係,盧劍舟某種意義上也是王則的親近長輩,自是不好怠慢。

盧劍舟笑笑,也沒就此多說,轉問道:「我記得你與漢眉、燕魁二人,是一同出發的,怎麼此地只見你一人?」

王則聞言,當即將三人到了魏國之後各自分別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

盧劍舟微微點頭,隨即道:「既是這般,我們便在這積雲山再等上幾日吧,浮鼎宗煙波大澤雖是熱鬧,然此派世家縱橫,實在烏煙瘴氣,我也不喜早早入其內門,少了清靜。」

「正好我路上遇到了蘇師侄,她也是準備參加斗劍,爭幾分修行資源將用的。」

「你二人不妨藉此機會,互相練習練習道術、劍訣手段,也好掙來幾分資源,方便日後修行。」

盧劍舟也很接地氣,沒說什麼替門派爭光的事情,只讓他們盡量爭取幾分好處,用作修行。

王則看了蘇嬋一眼,便見這位師姐也正看向自己。

他能夠看到,蘇嬋面色有幾分質疑,顯然是不覺得自己能夠給她帶來什麼幫助。

王則對此也不在意,過往修行經歷之中,看不上他的人多了去了。

蘇嬋只是因他身份,質疑他的實力,實在算不得什麼。

「謝師伯提點。」

王則拱手,又道:「弟子在此間也修行數日有於,倒還算清靜,師伯舟車勞頓,不如先做休息,如有浮鼎宗修行到訪,自有弟子招待。」

盧劍舟頷首道:「如此也好。」

說完這話,盧劍舟又陷入了那種思考的狀態中去,漫步走入了樓觀之中,自顧琢磨事情去了。

王則見此,多少有些感慨。

截江劍派的修士,大多都有幾分怪脾氣。

尤其是入門時日較長的一些長輩,更是如此。

如今想來,似李靜玄那樣直率的典型劍修脾性,都已經算是十分正常了。

「倒不知王師弟居然也來參加了這斗劍大會。」見盧劍舟離去,蘇嬋也才放下了拘謹,與王則聊起天來。

她與王則也就在碧水峰接觸過,關於他的事情,了解並不算多,自然不知道王則和清都派朱平的恩怨。

至於玄冥統御萬水真訣鬧出的事情,也就是內門一些長老知道。

蘇嬋雖是內門弟子,還沒那個門路知悉這種重要消息。

是以在蘇嬋的心中,王則也只是個外門弟子。

而此番浮鼎宗斗劍,本是沒有外門弟子參加的,畢竟修為太低,當不得什麼事。

因此在這裡見到王則,蘇蟬可以說很有一些意外。

王則對此也不見怪,笑笑道:「湊個熱鬧罷了,倒也沒想過能有什麼收穫。」

「倒是師姐,我聞世界凝煞有成,想必正要凝那煉罡功果,如何不在門中修行,反而來參加了這斗劍大會?」

蘇嬋雖然在門中沒了老師,但她凝煞有成,正是打磨煞氣,準備煉罡的修為。

一般修行者到了這個境界,心思多半都是放在罡煞積累之上的,很少為了所謂的修行資源奔走。

畢竟這兩個境界,除了罡煞之氣,也不需要什麼外物助益修行。

就算是方漢眉,到此也不過是代表門中煉罡層次的弟子,來給截江劍派出頭罷了。

本質上並非來賺取什麼獎勵的。

蘇嬋不是方漢眉,也沒這些任務在身,按理來說根本沒必要走這一趟。

此番行事,多少讓王則有些好奇。

蘇嬋雖與王則有過一番誤會,到底不像杜仲平那樣,對王則有什麼偏見,至多也就是不太認可王則的實力罷了。

因此也沒隱瞞自己來意的意思。

搖頭嘆道:「正如師弟所言,我此來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門下弟子。」

「此前碧水峰一會,師弟也知道我新收了個徒兒,她入門之後,卻需要不少資源用作修行,而我也沒什麼老師依靠,底蘊之上,實在也談不上什麼積累。」

「正好聽聞這浮鼎宗斗劍大會,能有一些不錯的獎勵,這才隨隊來此,求取些許好處。」

原來如此!

王則恍然。

一時也頗有幾分感嘆,卻是沒有想到,蘇嬋此行,居然是為了門下弟子奔走。

實在也是難得。

「能有師姐這麼個老師照拂,實是那位師侄的幸運。」

當然,話是如此。

王則卻也清楚,以蘇嬋的身份,若說培養弟子缺資源,倒也不太至於。

尋常修行之物,憑藉蘇嬋浮鼎宗內門弟子的身份,不難求來。

之所以走這一遭,只怕所需『資源』並不簡單。

畢竟浮鼎宗斗劍大會的獎勵,乃是蛤蟆靈府所出,個中修行相關靈物,卻是非比尋常。

如能入手,足以換取一些難得資源了。

「既為人師,也是不得不行。」

蘇嬋嘆道:「日後師弟若是收了門人,便知其中難處了。」

「這些就不多說了,斗劍大會,眼見在即,各派修行也都不簡單,還需好生做些準備才好。」

「我便也不打攪師弟修行了,師弟倘有需我幫忙的地方,再來尋我便是。」

說罷。

蘇嬋對王則微微一禮,也不再多說,同樣走入了樓觀之中,覓地修行去了。

王則見此,倒也沒再替什麼論法之事。

他知道蘇嬋大抵是瞧不上自家本事的,也無意強求與這位師姐試煉道法劍訣。

於是目送蘇嬋進入樓觀之中后,搖了搖頭,卻也自駕雲光,覓清靜所在,修鍊劍訣去了。

……

如此修行。

不覺就是兩月時間過去。

隨著斗劍大會臨近,積雲山上是愈發熱鬧了。

各派修行漸聚於此,甚至玄門十宗之中,已有一些宗門,攜帶弟子進入了浮鼎宗煙波大澤落腳。

王則等人所在的樓觀,自然也匯聚了不少截江劍派修行。

截江劍派在十大上宗之中,門人弟子算不上多。

不過此番卻也來了十幾位內門弟子,參加斗劍。

其中氣海之境的較多,還有幾個凝煞修行,至於煉罡之境,包括方漢眉在內,攏共只有三位。

領隊自不必說,自是盧劍舟。

身處諸位同門之中,除非遇到認得他的人,否則王則在其中也並不十分起眼。

而隨著門中眾弟子齊聚。

浮鼎宗自然有人安排截江劍派眾人入煙波大澤。

於是王則也算是首次見識了浮鼎宗煙波大澤景象。

他早年在積雲山修行,對於煙波大澤之景,多有幾分聽聞。

只聞大澤之中,湖泊萬里,雲氣蒸騰,萬千島嶼坐落其中,星羅棋布,福地不少。

內門諸多修行洞府,便開闢在這一座座島嶼之中。

曾經的王則,對此是很有幾分嚮往的。

不過在他拜入截江劍派之後,見識增長,自然也就少了這些雜念。

只是好奇心還是少不了的。

而此番跟隨截江劍派眾人,乘坐浮鼎宗所備樓船,從積雲山一路乘往浮鼎宗內院山門所在,也才算是滿足了這一份好奇。

說實在話。

浮鼎宗煙波大澤氣象,比起截江劍派而言,其實更為大氣,也更像是仙家居所。

截江劍派所在天都山,雖也別有幾分氣魄,終究更像是俗世宗門,不似煙波大澤一般,氣機一統,雲氣卷裹,好似天上仙境。

別的不說,只說這宗門選址之上,浮鼎宗祖師,實在是頗有幾分眼光。

當然。

倒也不是說山門氣象高妙,所以浮鼎宗就強過截江劍派了。

截江劍派本就不是太過講究排場的門派。

只能說對於俗世凡人而言,浮鼎宗煙波大澤,更像是仙家居所而已。

王則跟隨一眾同門,站在樓船甲板之上,看著煙波大澤諸般景象,頗有幾分目不暇接之意。

一旁袁光更是忍不住道:「要說這浮鼎宗,別的不論,山門氣象著實非比尋常。只怕我玄門十大上宗之中,除開元黎宗青蓮世界之外,也沒幾個能n比得上了。」

燕魁有些不同意見,哼道:「山門如此,未必就是好事。」

「我看這浮鼎宗的人,就是占的地方太好了,行事都講排場,規矩種種,才搞成如今這般腐朽模樣。」

「修行之道,旨在自身,道場山門,終究外物。」

「有個合適的修行之所也便足夠了,追求什麼仙家氣象,實在捨本逐末。」

王則聽到燕魁這話,心下不由搖頭。

修行四要,法財地侶,修行場所也還是很重要的。

浮鼎宗之所以變成如今陳腐模樣,要說和環境安逸一點關係沒有,倒也不至於,但要說環境因素佔比很大,卻也談不上。

當然,他知道燕魁之所以說出這種話來,也不是真這麼想,多半還是瞧不上浮鼎宗的人,才有這一句話。

「師弟還是少說幾句,如今你我好歹也是在人家的地盤,多少也要給幾分尊重。」

方漢眉已經習慣了燕魁的性格,隨口提點了一句,也不是多麼在意。

眾人正說著話的功夫。

一艘樓船卻在前方不遠處顯出蹤影。

「咦,是清都派的人!」

有認得船上修士的師兄,點破了那一艘樓船所載之人的來歷。

清都派?

王則聽到這話,念頭微動。

他此來參加浮鼎宗斗劍大會,主要原因之一,便是為了解決和朱平之間的恩怨。

知道眼前樓船隊伍,便是清都派修行,猜測朱平也在船上,少不了多注意幾分。

果然。

隨著他目光轉去,正在那樓船之上,看到了朱平和曾經與他一同去過截江劍派的那名道人身影。

修行中人,但凡煉到了靈胎境界以上,靈覺都是非凡。

何況王則根本沒有故意遮掩自己的目光,因此他只看了一會兒,朱平便似乎有了感應,轉頭看向了他所在方向。

目光第一時間,也是落在了王則身上。

「是截江劍派!」

同一時間,清都派眾修行,也都發現了截江劍派的樓船。

截江劍派和玄門其餘大宗,其實都談不上有什麼好關係。

甚至因為行事風格緣故,往日與各派之間衝突還不少。

因此與清都派在此遇上,氣氛一時也談不上輕鬆。

「朱師弟,與你定下賭鬥的截江弟子,是否在那船上?」

清都派樓船之上,有人湊到了朱平身旁,如是問了一句。

朱平身份不凡,乃是清都派元嬰長老門人。

因此他在清都派一行之中,修為雖然算是較低的幾人之一,但卻頗受其餘修士重視。

是以他此來參加斗劍的原因,大家也都了解。

這等情況之下,突然遇到了截江劍派的人,為表關心,自然少不了一問。

朱平面色冷漠,微微點了點頭。

自打在王則手中吃了虧后,他便沒有過什麼好心情,雖然在老師幫助之下,恢復了斷臂,修為還更進一步。

但一股鬱氣憋在心頭,終歸是難以抒懷。

清都派一位弟子見朱平點頭,訝然道:「這人膽量倒是真大,乍聞他不過截江劍派一個靈胎未就的外門弟子,就算如今成功入道,想必也不過法力初成。朱師弟天賦卓絕,只因失了準備,遭他算計,才受了一劫。倘若光明正大鬥法,這人想來不是朱師弟一合之敵。」

「我本以為,斗劍之約,多半只是託詞。不想居然還真來了,難道此人還真以為自己是朱師弟的對手么?」

有人卻有不同意見:「這人既然能傷到朱師弟,不管如何,總也算是有幾分本事。如今來此,未必就不是沒有足夠依仗。」

「截江劍派終究與我清都派同是玄門大宗,其門中厲害修行,脾氣也是古怪,難說這人就沒有一些機緣,煉得厲害手段。」

「我倒是覺得朱師弟此番不該掉以輕心,說不得此人還真是朱師弟大敵。」

這話一出,朱平微微頷首。

他雖然對王則很有一些恨意,但也不得不承認王則並非常人。

見朱平有些認同,其中幾個有意搭上朱平這元嬰長老弟子的清都派修士道:「依我看,今日既然撞上,何不找個機會試試這人的手段。截江劍派鬥法手段,厲來難以尋摸,如能知己知彼,總也好過大會之上,再遭了此派古怪手段的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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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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