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脈
小譚村距離我們村子也就不到三十里路,走到了鎮上打了輛黑車,可在到了的時候還是天黑了。
我一步步的朝著村裡走去,寂夜滲的人發慌,縱使我接觸這行有些年頭。
但並不代表我不怕鬼,走在村子里,不由的放慢了腳步。
按照筆記本上的地址,最終停在了一戶紅的有些嚇人的大門前。
可還沒等叩門,院內就發出了一聲聲戲腔。
「百寂天末,人生初醒,為我之尊,浩蕩百恩。警醒生人,敬送亡人。」
見多識廣的我一下子就聽了出來,這是在唱鬼戲。
通常來說,這陰戲和陽戲也是有很大區別的,我們平時能看到的戲都是陽戲。
這種戲,一方開場,八方來聽,不僅人能聽到,鬼神也亦可。
而這陰戲,便儘是給鬼聽的,並且一般是衝撞了比較厲害的煞,才會請陰戲,來安撫所衝撞的煞。
並且這陰戲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唱的,要請專門的陰戲班子,而這班子自然也是吃陰陽飯的。
不過這陰戲班子收費極高,再加上村子的其他人裡面要是知道某戶人家請了陰戲,禮貌一點的一年半載不上他們家串門,有些忌諱的甚至見了他們家人都得避而遠之。
所以這陰戲,也是能不請則不請,很難想象這戶人家都已經無奈到了什麼地步了。
不過師父的安排,我自然會處理的。
但這陰戲開唱是不能被陽人打斷的,我也只能坐在大門外靜靜的等待。
這期間數次感覺身邊陰風拂過,不過人有人道,鬼有鬼路,除非他們想讓我看到他們,否則我是看不見的。
一直等到了將近十點多,這場鬼戲才堪堪散場,聽見院子里放了幾個麻炮之後,大門也被人打了開來。
我看著裡面走出了幾個打扮十分滲人的戲子,陰戲的裝扮自然也是和陽戲不一樣的。
其中有個畫著白臉眼角血淚的男子看著我。
不經有些疑惑:「你是誰家的孩子,爹媽沒讓你不許出門嗎?」
我看著這個男人,聽他的嗓音也能聽出來,這是陰戲班子的角。
我咧嘴一笑,朝著他開口:「咱倆算半個同行,你唱完了,我若是不來的話,這件事還不算完呢。」
男人頓時皺起了眉頭,朝著我問道:「走的是哪條道啊?」
我站起了身:「黑白都走,白道黑走,一路不回頭。」
男人有些驚訝:「那算是幾流啊?」
我想了想,脫口而出:「中九三五,風水丹青。」
男人愣了一下,聲音有些驚訝:「你這麼小的年紀就是畫師出師了?」
我也只能低調的開口:「師父教育的好。」
此時,主家也走了出來,朝著我開口:「這位小兄弟,你可是天下玄筆李大師的徒弟?」
我點了點頭。
「我師父讓我來幫你家處理一些事。」
「快,快請進,這人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
忽然,這個戲角也來了興緻,朝著另外幾人開口:「我今晚先不回去了。你們先回吧!」
隨即就再次走進了大門,滿是興緻的看著我。
待到主人家將我帶入主屋的時候,此時已經坐著一個術士了,留著一撇八字鬍,穿著一身白色的唐裝,看起來很是有道行的感覺。
我看著術士,有些疑惑,回頭看著主家:「這……一主不請二客,你們不知道規矩嗎?」
主家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急忙跟我陪著笑臉。
「我前幾日去找過李大師,只不過他說他暫時沒時間,我也沒想到您今天會來啊!實在不好意思。」
看著這人的態度很是誠懇,我也不好說什麼了,於是淡淡的開口:「我來晚了?那我走?」
「哎不不不,兩位大師各憑本事,處理好了這件事。這些就是大師的。」
說著就揭開了一個蓋子,盤子裡面是厚厚的五沓錢,看到這裡,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我咽了口口水,剛打算說話。
旁邊的那個術士就開口了:「浪費時間,找一個紅口小兒過來。還各憑本事?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說罷便冷哼一聲,起身朝著院子的八仙桌走去了。
我看著主家,不由得有些想笑。
「你把情況跟我說一下吧!」
主家剛想開口,那術士忽然一聲暴喝。
「你還站那幹什麼?來給我打下手,半個小時這事情就解決了,磨磨蹭蹭的。」
我啞然失笑,這傢伙本事沒表現出來,脾氣倒是不小。
此時從外面走進來一人,朝著主家揮揮手:「你去吧!我來跟他講講。」
抬頭看去,還穿著戲服,只是臉上的油彩已經洗乾淨了,正是剛才的那個角。
這是個長相十分清秀的男子,陽剛但不失秀美,是個十足的大帥哥。
他坐在了椅子上,脫下了胖襖。
朝著我笑了笑:「說起來咱倆應該有過一面之緣吧?」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我剛開始登台的時候,唱的是陽戲,那會兒四見李大師,求他給我畫副改運戲角像,我掛在床邊。但李大師說我沒有唱陽戲的命,後來我便做了陰戲,還別說。這條路我選對了,除了沒有觀眾之外該有的名利我都沒少。說起來那時候李大師跟前有個半大小子,應該就是你了吧?」
我依舊茫然,說實話我從小到大跟著爺爺見過了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已經記不清有沒有這一人了。
但緊接著想起了什麼,朝著男人問道:「那這個主家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請陰戲,又為什麼要請了術士請畫師?」
男人看了一眼院里,微微的開口:「這家人家,沖了地煞,壓住了一條陰脈,起南房的時候沒看日子,剛好又是陽公日。這麼短短的半個月之內,家裡已經有一死兩病重了。」
我皺起眉頭,朝著門外看去,只見那術士已然開壇,甚至拿出了符咒和寶劍。
「我他媽,這小子在幹嘛?壓了陰脈,他打算以暴制暴?以為自己是大羅金仙?」
男人也是站起身朝著外面看去,但現實是已然來不及了。
「卧槽,這找的什麼人啊?完蛋了。」
只是符燃,劍起,整個院中猛然颳起了狂風,燈燭戛然而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