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偽國

真正說起來武柯與肖莉再一起工作也已經半年有餘了，可是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接觸外，兩人卻從沒有單獨的面對面說過什麼話，甚至見面時連招呼都不打，基本上只要一下班，兩人就行同陌路了，因此咖啡廳內的這次「意外」談話，可以說是武柯與肖莉自認識以來的第一次深入交流。

雖然這次的談話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就幾句話而已，時間非常的短，但武柯卻成功的將一粒種子埋在了肖莉心中，而他只要在今後的日子裡不斷的給這粒種子澆水施肥，讓其逐漸的生根發芽並按著他所預示方向成長，那麼當這粒種子成長為一棵不懼任何風雨的蒼天大樹時，他的身邊就將會多出一位，有著共同信念的同志以及完全可以信賴的助手，甚至是身心皆可依靠的朋友。

其實武柯最初選擇肖莉來秘書，就是想要將這位一身熱血的大小姐培養成「自己人」，而把其放在身邊工作，主要是為了讓他能夠更近距離的，更加深入的對其進行了解，同時也是為了更快的拉近兩人間的關係並方便交流。不過因為肖莉對武柯的成見實在太深了，平時如同防賊一樣防著他，最終致使其的培養計劃一直拖到了現在。

如果說咖啡廳中的短暫交談，讓武柯得到的是與肖莉之間勾通的橋樑的話，那麼作為這次「意外」的導演者，肖莉得到的則是一條對她來說，還處於迷霧中的信仰之道。其實對於自小就生活在官宦之家的肖莉來說，信仰並不是什麼陌生的辭彙，不管父親肖萬長所崇尚的「三民主義」，還是母親何潔整天不離口的哪個「主耶酥」，都是她所熟知的信仰，不過正是因為了解和熟悉，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這兩種信仰哪一個都無法達到武柯所說的標準，而其它的她所知道的信仰中，也沒有能完全符合其描述的哪些個條件的。

雖然沒能從記憶中找到武柯所說的那種，讓任何愛國志士聽了都會被深深吸引的信仰，肖莉也沒有懷疑武柯所說的話，因為她發現武柯在說起那個信仰時，眼神中有一股隱之不去的狂熱，而正是這份狂熱，讓肖莉相信了哪個信仰的存在，同時她還隱隱的感覺到了，武柯與那信仰的關係。因此為了找到那種讓人神往的信仰，也為了加深對武柯的了解，肖莉開始試慢慢對其敞開了防護。

因為肖莉對武柯的排斥心理減輕了很多，平時不但不在象以前那樣對其不理不睬了，反而還會時不時的主動與其交流一些對時勢的看法，而基於肖莉的這種變化，武柯也順勢改變了原有的工作計劃，不但分出了部份精力指導肖莉的工作，同時還開始給其灌輸起了先進的革命思想，雖然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謹慎的武柯把這個過程變的非常慢，同時也極其的隱晦，但聰明而又努力的肖莉，還是學到了很多東西，只在數月間就迅速的成長了起來。

不過就在武柯與肖莉一個隱晦的教，一個努力的學並逐漸有了一些默契的時候，一件不算突然的事件卻打破了兩人的「教學」計劃，而這件事就是賣國皇帝溥儀在東北即將要舉行的登基大典。因為溥儀登基的事宜，日本人早在1932年就定下來了，而當時還在東北當教官的武柯也知道此事，所以對他來說這算不上是什麼突發事件，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及日本皇室卻在這時忽然授命他以皇家記者的身份參加這個典禮，這就使得武柯不得不暫時中斷了自己對肖莉的教導。

雖然武柯原有的計劃被突然出現的任命給打斷了，但他卻並不想停止對肖莉的「同化」教育，因為日本人越來越明顯的戰爭「動作」，讓他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同時即將開始的與國民政府兩大特務組織的聯絡，也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工作壓力，所以擁有一個可以信任的助手，對武柯來說已經是刻不容緩的事情了，因此對於這個助手不二人選肖莉的培養，現在不但不能停止，還必須要加速，而要完成這個任務，最合適的人選便是在蘇州的宮麗華。

對於武柯來說調宮麗華回上海，並不是難事，真正讓他有些為難的是如何向肖莉的父母「要人」，因為宮麗華是不能在上海久待的，所以如果想要讓肖莉和她學習，就必須讓其去蘇州，而武柯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說辭來和肖萬長夫婦解釋這個安排，不過還好這個問題很快就讓匆匆趕過來的宮麗華給解決了，而宮麗華解決這件事的方法也很簡單，畢竟她和肖萬長夫婦以及肖莉都非常熟，同時互相也很信任對方，所以宮麗華只是說讓這段時間沒事做的肖莉和她去蘇州醫院做義工鍛煉一下，就輕鬆的得到了肖萬長夫婦同意。

因為典禮舉行的日期是在1934年的3月初，離現在也已經沒剩多少天了，所以在安排好了肖莉的事情后，武柯不得不馬上動身趕去東北了，當然1934年的春節，他也就只能在冰冷的東北過了，不過讓武柯感到慶幸的是，他的兩個助手原田秀子和小野杏子這次將會與他同行，而有了她們相助，這次的東北之行，他的負擔會減輕很多。

1934年元月，武柯暫時告別宮麗華與肖莉，帶著他的兩個助手一同登上了前往旅順的輪船，雖然這時的中國大地上是風煙四起亂的不得了，但海面卻是平靜的很，因此武柯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很順利的就到達了旅順，再次踏上了東北故土。因為武柯現在也算是個有身份的「日本人」，所以到了東北后，他的一切都被作了妥善的安排，最終沒有任何阻礙的就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新京」，而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有了事情做，那就是準備用他的相機和手中的筆，「真實」的記錄下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一切。

1934年3月1日，在東北仍然寒風凜冽時，溥儀在長春「勤民樓」舉行了即位典禮正式「稱帝」，而從這一天開始，「滿洲國」被改為了「滿洲帝國」，年號「康德」，溥儀不再被稱「執政」，終於算是圓了他的「皇帝」之夢。日本關東軍司令官率日本200多名官員出席了這場由他們導演的儀式，並與出任「滿洲帝國」總理大臣的鄭孝肯換文，一同為這個剛成立的「帝國」作了「有效見證」，至此一個由日本人掌控的偽政權登上了歷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