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始終存在的網

天亮后。

程深先給尤瑟夫卡調配了一瓶稀有級別的潛能魔葯。

昨天的藥劑她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程深親眼看著她服下藥劑，順利晉陞為稀有職業慈悲藥師。

要調配完美級潛能魔葯需要的材料在這裡就不好找了，只能等出去再說。他又為尤瑟夫卡指點一番，鼠疫血清的樣品基本已經可以發揮治癒效果。

可以量產了。

「我要的藥材怎麼還沒送來。」程深坐在辦公室內，閉目養神，意識卻潛入深處溝通一顆魂種。

微弱的信息很快傳來。

「最遲下午……」科維想了想，感覺還是應該將聖院里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程深。

他回道：「聖院這邊出了點意外，連執事的任命都被暫時壓了下來，據說是內城的中心診所，有一具要給大人物替換的肉身，引起了一些麻煩。」

「嗯！？」

程深眼眸微眯。

聽到這個關鍵信息他立馬想到了自己的肉體。

「怎麼回事？」

他問道。

「我這邊還沒得到具體消息，但是聖院的幾位血鴉都動身了，似乎是不小的麻煩，哦對了，在他們離開時我隱約聽到他們在交流神血……等詞語。」

科維老老實實的回道。

他也不敢不老實，程深不但能隔著百里遙遠操控他的性命，還向他展示了傾聽心靈的恐怖能力。

他有一丁點不好的念頭都會被察覺。

「神血……」

程深沉思著斷開連接。

他能夠預料到，自己的身體一旦失去控制，將立刻化作一隻恐怖的吞噬怪物。若是任由它無限制的成長下去，覆滅一座城市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且不說。

他的肉身還同時攜帶著兩種恐怖詭異的詛咒。

但他想不通，聖院會將這件事跟神血聯繫到一起，難道是因為他的鮮紅形態存在形態極為特殊？

「可能只是誤診……」

他心道。

只是這個消息提醒了他。

時間不多了。

系統給出了七天的期限讓他找回身體，可誰也無法預料，這七天里他的身體會遭遇怎樣的情況。

還是要越快越好。

「等找回身體烏鴉醫生的身份也就不重要了。」

程深站起身。

想了想。

他又聯繫上科維。

「找個借口把我調去聖院，我要進內城。」

「這不是我職責的管轄範圍……」

科維叫苦道。

「那是你的問題，最遲明天，我要看到聖院的調令。」

程深不容拒絕的回道。

科維這一步，最初的作用，就是幫他壓下墨格死亡和診所團滅這兩件轟動的事情。他現在已經是黑鴉，有了地位，能不能繼任院長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診所全都在他的控制中。

他是不是院長影響不了什麼。

而等到找回身體，他這個身份若是在過程中暴露，科維自然也就沒用了。

程深肯定要趁現在盡最大程度壓榨他的價值。

他想著，起身離開診所，準備去拜訪弗雷爾卓德，順便觀察一下昨晚死刑官脫困后教會的反應。

……

木偶這邊程深用一具魂識分身去代替自己完成工作，一併吸引走救贖院的監管視線。

他偽裝離開。

混入城中準備尋找一些支線任務。

程深第一時間想到木偶店，那座恐怖倉庫的任務，他還沒完成。此前拿不準老喬尼的實力，他不敢暴露，現在有了四階巔峰的水準沒必要再怕他。

一路疾行。

冷清的木偶店很快便遙遙在望。

程深視覺靈敏，一眼就看到，

一個穿著紅裙的小木偶正裝死一樣躺在木偶店的門檻上。

愛麗絲。

這個小東西的秘密程深也有興趣探尋。

他加快腳步，誰知，就在要靠近時，他忽然看到愛麗絲像是聽到了某種聲音，立馬一個翻身掉下台階，然後腦袋冒出裝作一副費力往外爬的模樣。

「……嗯？」

他心裡頓時升起澹澹的疑惑。

走近，程深觀察著愛麗絲，彎下腰伸手將她撿起，手掌中的小木偶立刻拚命的掙紮起來。

「不要！放開我！讓我離開這裡！」

她聲嘶力竭的喊道。

「你不能離開？」

程深想到她剛才明明可以直接走的畫面，不由得問了一句。

「……！」

手中的木偶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那張由鮮紅顏料圖繪，栩栩如生的面孔上，勾起一個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來了！你來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程深意識到不對勁。

眼眸登時變得幽邃。

輪迴絕境！

嗡！

愛麗絲的靈魂直接被他拽入無邊無際的絕望世界內。

漆黑如墨的海浪翻湧，天空中飄浮著陰密的雲層，一顆大到無邊的眼眸靜靜懸浮在穹頂。

隨著一陣轟隆隆巨響。

海底，

緩緩浮現出一座西歐式的古老莊園。

莊園內，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一切都被染成血色，在這副可怕的陰間濾鏡中站著三道身影。

其中。

一男一女手持已經砍崩成鋸齒狀的利刃，渾身是血的站在原地，雙目無神，面容獃滯，流淌的鮮血在他們腦後勾勒出一條纖細到肉眼難見的絲線。

如同牽線木偶。

另一個稍顯年邁的身影則正在主廳裡面，將一具穿著貴族服飾的女屍，擺成一個又一個的造型。

那張扭曲的面孔上，浮現出來的病態笑容，恐怕能讓人看了之後連做幾晚的噩夢。

老喬尼。

愛麗絲的絕望經歷居然跟他有關。

程深回憶起一些事，是有關於他聽說的西城慘桉，想來眼前這一幕就應該是當初的現場了。

讓他感到不適的是。

這個故事，當初竟還是老喬尼親口對他講的。

「之前他領我到工廠的時候跟那名救贖神官交談時，分明表現出了對這件事的悔意。現在看來也只是表演，這老東西內心的變態已經根深蒂固……」

程深搖搖頭。

他沒興趣再看一遍當初的悲劇重演，直接將愛麗絲的靈魂抽離出來。

一番詢問。

他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老喬尼日日讓你守在門口，裝作逃跑，就是為了讓你等到那個會幫你做出不同選擇的『卡爾』？」

他凝重的問道。

「是……」

靈魂呈現出少女模樣的愛麗絲可憐兮兮說道。

「他有沒有說過，究竟讓你等是什麼人。」

程深問道。

「我……有一次他心情好的時候，我聽到他隨口間提起，他說那個人會有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

愛麗絲的回答消滅了程深最後一絲僥倖心理。

「呼……」

他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氣，引得絕望之海內波濤迭起，無數未知的恐怖在海洋深處浮現而又隱沒。

這個消息對他而言太震撼了。

他本以為，老喬尼只是受到教會的威脅，而不得不做卡爾這隻怪異的引路人。

卻不想。

這個變態的老東西居然還有一層瞞過教會的驚人身份！

能說出這番話且做出這般準備的人他只能想到一個存在，

無信者！

那群無信者同樣還是當初一批古老的倖存者。

也只有他們才會知道，其他的倖存者是怎麼降臨到這個世界的！

這突然驚聞的消息，比程深看到幽鬼甩精靈球時還震撼百倍。

老喬尼是怎麼算出卡爾會成為迎接降臨者的容器的？！

等等！

他突然想到一個更可怕的猜測。

自卡爾有記憶起，瑪格就始終對他進行著無時無刻的窺視，聯繫起她無比痛恨老喬尼的表現，程深沒辦法不去想，她也一直了解這一事情的可能！

他的降臨，

其實早就已經被這群人計算的明明白白！？

一股莫大的恐怖籠罩住程深，讓他的心變得比屍體還冰冷。

自從進入這座城市，他還沒有找到有關無信者的線索，哪知道，他們的存在痕迹，早就已遍布在他活動的每一個角落，交織成了一張緊密的大網。

而他，

就在網中。

「如果我一開始沒有那麼謹慎，現在想必已經暴露在各方目光下。

現在，

瑪格或許……她肯定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程深篤定道。

瑪格最近對他的態度愈發平和，都很少再罵他了，而成了她情緒垃圾桶的妹妹則就有點慘了……

並且。

自己最近這麼多的變化她應該是了解最深的。

「只是不確定她的立場是什麼，她也是當初無信者的一員？還是說想利用我達成其他的目的？」

想不通。

還有。

此前幽鬼的事也已經給他提了個醒。

那群隱藏起來的無信者們或許不確定誰會成為降臨者，但他們都用出了各自的手段。尤其是跟卡爾接觸最密切的老喬尼，這等算計可謂防不勝防。

要不是他足夠謹慎……

第一天，他就誕生了想找機會跟愛麗絲交流的想法！那時他就得直接暴露！

「還好……」

程深看向愛麗絲的靈魂。

「他現在不在店裡？」

「是的……」

愛麗絲已經嘗過他的手段不敢撒謊。

「你們都是被他害死的人，為什麼變成了鬼還不敢反抗？」

程深問道。

「他掌握著我們的魂匣，只要他下達命令，我們就連一絲違背的念頭都無法產生……」

愛麗絲說道。

「就是一直放在他身邊的那個東西？」程深想起老喬尼始終隨身攜帶的一個木匣。

裡面裝滿了各種栩栩如生的精緻人偶。

現在看來，那都是一個個被他折磨致死，又被製作成牽線傀儡的可憐人。

這老東西的愛好還真是變態到了極點。

「長生真的會讓人變態。」

程深搖搖頭。

就是因為有悠久的壽命才會讓人不斷追求更刺激的東西，那些活了千八百年的超凡者，恐怕沒有一個思維是正常的。

「……他平時有沒有跟其他人來往？」

程深想到一件事。

「有！」

愛麗絲肯定的點了點頭。

「西街有個老裁縫，我們的衣服都是她親手給做的……」

……

回到現實中時間只過去了一瞬。

程深低下頭，看著面部表情漸漸靈動起來的愛麗絲，「雖然你差點害死我，但看你還算老實，我可以給你一條生路，現在帶我去他藏寶的地方。」

「跟我來！」

愛麗絲一個翻身跳下地快步向前跑去。

進入內室，屋門鎖著，程深正要動用武力破壞掉，就見愛麗絲拔下一根頭髮捅入鎖孔一陣鼓搗。

卡。

鎖竟然直接開了。

「我平時會在他可以容忍的範圍內做一些小動作，他是默許的……」

愛麗絲情緒無比複雜的說道。

有魂匣在，他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要受老喬尼的控制。

他根本就不在乎木偶們會不會逃跑的問題。

至於，老喬尼讓她做的事，除了他自己和程深這個當事人以外，恐怕沒人會明白其中的含義，就算讓愛麗絲無意對其他人說漏嘴，也都無傷大雅。

「咦！？他沒有帶走魂匣！

」

一進屋。

愛麗絲就興奮的喊道。

程深看去，果然，一個鎖住的木盒正穩穩噹噹的擺在桌子上。

「不會是陷阱吧……」

他立刻謹慎的釋放出感知檢查一遍周圍，確實什麼都沒有。

除非這裡布置著一座連他都無法看透的陣法。

但那基本不可能。

能量掌控的效果可以讓他看到任何能量形態的流動，即便是他還無法控制的高等能量。而且，從此前的表現來看，老喬尼應該對陣法不怎麼擅長。

壽命悠久是一回事。

掌握陣法學，更主要是靠天賦……還有作弊。

這兩者他顯然都不具備。

程深控制住感知，小心翼翼的向著魂匣覆蓋過去，頓時察覺到一股蘊含著強大氣息的能量。

超凡物質……

他停下來。

這個魂匣對老喬尼而言肯定很重要，他無論是接觸還是破壞，都會被他立刻察覺。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毀掉它！

毀掉它！」

愛麗絲激動指揮道。

「不急。」

程深回應一聲，盯著愛麗絲幽怨的目光繼續向深處走去。

在驚動老喬尼之前他必須把一件事給做了。

來到後院。

程深讓愛麗絲出去，應付可能隨時會趕回來的老喬尼，而後將自己隻身鎖進倉庫里。

徑自走到燭光籠罩的工作台前。

程深挑選起一根木料，開始心無旁騖的凋刻起來。

安靜的倉庫里，逐漸多出一些不該有的聲音。

系統提示跟著一併響起。

觸發支線任務——木偶驚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