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寺井，不，叫你明美吧（完）
這個問題，不是寺井第一次問了。辰己每次都是啞然一笑，然後搪塞過去。
但今天，寺井的發問格外的真摯，看著她明亮的眼睛，辰己莫名覺得，這次避無可避。
他轉頭看向相對城市輝煌燈火，顯得星光稀疏暗淡的天空，認真地辨識著什麼。
寺井推了推他的肩膀，皺眉說道:「問你話呢，這次你可別想敷衍過去。」
辰己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悵然，突然他對著寺井笑道:「你說，有沒有可能，前一世，或者后一生，我們在那片星空的某一處，過著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境遇，或許我們在某個時空，沒有任何交際？」
寺井嗤笑了一聲，一臉無語的表情:「你逃避問題的借口越來越無厘頭了。」
「寺井，不，叫你明美吧。」辰己突然直視著她，眼裡有種難以言說的溫柔:「你就當前世有緣，我對你的好，是我潛意識裡、自發的、恍如隔世般的認同和尊重。不行嗎？」
明美被辰己眼中的真誠所打動，她莫名紅了臉，轉頭哼了一聲:「所以你想說的是，對我的好是無緣無故的唄，切，這種毫無緣由的解釋。。我就接受好了。」
說著，她眼神囧囧地看著辰己，露出了笑靨。這個笑容是如此的明媚，即使辰己刻意去規避某些想法，還是能感受到，裡面蘊含的那些，露於言表的愛意。
他眼神閃爍，不知如何回應，腦海里莫名閃回兩人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
相親認識后，有意和她保持聯繫，和她攜手創業，幫她一步一步撿拾破碎的人生，重新感受事業和生活的理想和熱情。。
也許起初是熟悉的容顏引發的共情。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逐漸把眼前的這位柔韌兼并、善良而單純的女子，當成今世一個最重要的摯友了。
所以，辰己覺得此刻，他該向她告解，對她所表達的感情給予回應。
「明美。。」
他直視她，輕輕說道:「謝謝你的一如既往的支持和陪伴，但對於你的感情，很抱歉，我無法回應。」
寺井一愣，隨即小臉霎白。
無獨有偶，辰己鼻尖感受到一絲冰涼的觸感，他不自覺地抬頭，天上點點雪花零星落下。
一場新雪飄然而至。落在了穿著白色絨服的寺井的身上，化作眼角晶瑩的淚珠。
她彷彿沁出「冰淚石」的雪女一般凄美。
辰己心疼地伸手，想幫她拭去眼淚，但是寺井把他伸過來的手拍開了。她低著頭，一言不發。兩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過了許久，辰己突然強行拉著她的手把她扯到了一邊的亭子里，然後拍了拍她身上的雪花，幫她裹實了脖上的圍巾。
寺井彷彿回過神來，看著他細心的打理自己，突然冷笑了一聲:「哼，難怪說是無緣無故的好，看來今天你來找我前就想好這段開誠布公的橋段了。」
辰己動作一滯，寺井說完內心也沒來由的後悔:他其實也沒做錯什麼，但我卻實在忍不住。。
辰己突然抓住了寺井的肩膀，表情真摯地看著她:「我並沒有提前謀划，只是，我剛剛感受到了你的真情實意，而我也是最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我不想用模擬兩可的話來逃避你所展露的感情。明美，我真心希望我們能做心照神交的好友。但我不期望友達之上的愛情，希望你理解。」
寺井只感覺苦水肆虐著自己的心臟，她張口欲言，但只發出了一聲低泣，她捂臉，肩頭不自主的抽動著，辰己心疼地看著她，他身體前傾欲往她身邊靠，但隨即站定，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又過了好一會，寺井才平復了下來。辰己遞過自己的手帕，她一把搶過，擦了擦淚，隨即瞪著通紅的眼睛看著他:「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辰己一愣，他摸了摸鼻子，隨即不由自主分析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你給我買這條圍巾的時候？還是逛街時那些親昵的舉動？一起工作時的眼神？和美奈實的互動。。」
「夠了！」寺井低喝一聲，表情羞赧中帶著絲苦大仇深的意味。「所以，你看出來了，才一直糊弄過去的。我還以為你只是單純的不諳情事。」
辰己百口莫辯，有些尷尬地笑道:「我這人也是被動慫男，舒適區待著就不想動。」
寺井直勾勾地看著他:「所以，你現在走出舒適圈了？」
辰己默然，撓了撓頭:「應該，不是，我確信，心有所屬了。」
寺井內心苦澀，她鼻子抽了抽，強忍湧上來的淚意，冷聲說道:「那麼，她知道了嗎？你告白了。」
「誒？」辰己有些愣怔地看著她:「你已經知道了？」
寺井咬了咬唇，哼了一聲:「之前被情緒蒙了心智，你現在坦白后，我大致也能猜到。」
辰己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還，沒和她挑明呢。。」
寺井直勾勾地看著他，突然長嘆了一口氣。
隨著這聲嘆氣，她內心的執念彷彿也消散了一般。她喃喃道:「這是我的初戀啊。。。」
辰己一愣，內心的愧疚感讓他試圖安慰寺井:「嘛，感情這東西講究兩情相悅，你以後會碰到更好的。。不過你一定要讓我和他見見面。」
寺井瞪了他一眼:「憑什麼？！」
辰己啞然，但「前車之鑒」的靈魂悸動還是讓他不由說道:「相信我，你就當我這種渣男識渣男的，我幫你看看。。」
「你不是渣男。」寺井認真地看著他。
辰己莫名感到一陣暖意。他張了張嘴，還是不由自主地抗辯了一句:「你得讓我知道。。。」
寺井看著嘟嘟囔囔的辰己，突然破涕為笑。臉上的哀傷消散了不少，但還有淡淡若有似無的遺憾之色。
她突然問到:「如果我不放棄，你會怎樣？」
辰己猶豫了一下，陳懇地說道:「我會一直勸你。」
寺井惱羞成怒地擂了他肩膀一下，隨即釋然般嘆了口氣。一屁股就想往後坐在亭落長凳上。
辰己拉住她，細細地用手掃了掃長凳的積雪。
那種熟悉的溫暖感，又在寺井心裡回涌。
她也用手掃了掃辰己那邊的積雪。兩人坐下，寺井掏出剛剛買的小麵包，費勁撕了一大半遞給辰己。
「嘶。。真硬啊。。」
「吃完它！我內心比它還冷硬現在！」
「好吧。。你吃不動就給我。」
「我不是你要照顧的小妹妹！」
「那，明美，我們還是朋友嗎？」
「額，廢話，當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