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高軍政會議(中)
楚河收斂了笑容,看向賀峻的目光,嚴肅而尊敬。
他本以為賀峻就是個性格強硬的青年幹將,可今日一看,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當然這也難怪,如此年輕就能做老營主將,必然是有出眾之處。
賀峻這一番話說下來,不管別人怎麼看、怎麼想,楚河都是肅然起敬的。
尤其是這個獅子、綿羊、老虎的比喻,更是讓他暗暗叫絕。
說實話,楚河也覺得現在的涼軍,頗有些志得意滿,尤其是之前的那場河鼓道會戰,因為楚河他們活捉小明王,截斷巴安山糧道,幾乎可以說是不戰而勝,這更是讓涼軍中的一些人,認為盛軍全都是一擊即潰的羔羊。
既然蚩王軍號稱盛國第一精銳,那就必然有其強悍之處,要是涼軍還按照和東境軍作戰的方式,去應對蚩王軍,那確實很難說不會吃虧,而且是吃大虧。
楚河隨後轉頭看向了段顎,開口問道:「段將軍,您怎麼看。」
段顎可是楚河的老相識了,可以說他是眼看著楚河,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高位的。
但他並不感覺如何驚訝,因為從他第一眼見到這個年輕人開始,他就知道楚河將來必定是人上之人。
沒什麼理由,就是單純的直覺。
有些人,生下來就帶龍氣,這也是當時段顎的第一感覺。
涼軍的議政會上,沒有起立講話的說法。段顎微微欠身,開口道:「我十分同意賀將軍的說法,在他的基礎上,我還想再補充一點。」
楚河點頭道:「段將軍請講。」
「我要補充的這一點,就是周士凱與韓雋之間的關係。雖然這次十萬蚩王軍東進,意在我大涌關,但他們可未必就真的會和東境軍通力合作。據我所知,這兩位盛國一字王之間的關係一向不合,甚至可以說是水火不容。而如何利用兩王乃至兩軍之間的嫌隙,將是此戰一大要點。」
楚河在心中暗自感嘆,這段顎並不知道他們與周士凱之間的聯繫,但卻也想到了這一步。
老八營這八位主將,果然沒有一個是白給的。
在賀峻與段顎發過了言之後,剩下的人也就都放得開了。
狄延勝、儲江、沈奪都紛紛開口,但也沒說出什麼太大的新意來,無非就是些謹慎行軍、切忌輕敵、涼軍必勝之類的話。
最終的定調,還是要看楚河和徐從虎,但這兩位可真都坐的住,根本沒有開口的意思。
見桌上的人都說得差不多了,陳世將目光轉到了兩側,看向那些十六新營的將領,以及其餘各部門的頭頭腦腦。
「你們也都說說,別好像沒你們事一樣。」
結果陳世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看著二十齣頭的年輕將領,蹭地一下站起身來。
「我火照營願做先鋒,為老八營,以及諸新營開路!」
此言一出,果然是博了個滿堂彩,就連一直抬頭望天的徐從虎,都將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來。
開口之人名為李擎,是十六新營之一火照營的主將,能在如此年紀就做到一營之主將,靠的就是一身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只要上了戰場,必定搏命,與徐從虎頗有些相像。
據說這位李擎,是唯一一位能讓徐從虎送去名帖,邀他喝酒的人物,就算是賀峻都沒有這個待遇。
可這位猛人竟然連徐從虎的面子都不給,那名帖看都沒看就扔在了一邊,繼續訓練軍士。
但即使這樣,徐從虎對他依舊是極為欣賞,多次公開誇讚過這位年輕有為的李將軍。
楚河對李擎的大名也是早有耳聞,據說火照營在他的統領之下,戰力之強,甚至不弱於逐日、遏川這種排名稍稍靠後的老營。
陳世看著一身朝氣的李擎,一張老臉頓時笑開了花,抬起手來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坐下。
「小李啊,別這麼急,放心吧,這場仗很大,有你出力氣的時候。」
見陳世沒說把先鋒的資格給自己,李擎皺著眉頭,憤憤不平地坐了下去。
楚河看著一臉不服的青年,心中感嘆,這個李擎,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飲馬瀚海,封狼居胥的冠軍侯,大概也是他這個年紀。
見火照營李擎已經搶了先,其餘新營的主將們,自然也就紛紛表態。
涼軍不論老營還是新營,主將們沒有一個是慫包,都想要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中立下赫赫戰功。
議政堂內一時間有些嘈雜,新營主將們都不甘人後,個個爭先。
這時,最近越累越胖的王渡,手裡攥著張信紙,焦急地站在了議政堂外。
沒有準許,以他這個軍策司副司座的級別,也沒資格踏入堂內。
姜無遺見狀,立刻起身,走了出去,和王渡低聲交流了幾句,然後接過信紙看了眼,便轉身回了堂內。
王渡完成任務之後,毫不逗留,立刻轉身就走,軍策司還有八百個事在等著他去辦。
議政堂內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姜無遺看,或者說是盯著他手裡的信紙。
這上面肯定是關於這場戰爭的重要情報,要不然王渡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火急火燎地送過來。
姜無遺快步走向主位,將信紙直接遞給了陳世。
沒想到陳世接過信紙之後,卻搖了搖頭,看都沒看,直接又轉遞給了楚河。
所有此時身在議政堂內的高官,都將這個小細節看在了眼裡。
此時楚河的地位,已經是不言而喻。
既是涼軍第二人,也是大將軍陳世欽點的接班人。
楚河拿過信紙后,沒有猶豫,直接就打開看上面的內容。
這上面的字並不多,楚河認得,這是王渡的字跡。
很明顯,周士凱方面送來的是加密信息,再由軍策司解密之後,抄送大將軍府。
「蚩王韓雋及其十萬親軍,於日前開拔,往河鼓道春谷平原。五座大營,已同時開建,韓雋應在中營。而蚩王自負,中營之兵力最薄,貴軍可著重擊之。吾將盡一切之所能,按東境大軍於不動,盼貴軍速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