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因為一開始接觸到的就是最真實的你

第477章因為一開始接觸到的就是最真實的你，所以我眼裡你從不曾改變

遨遊界，世界護罩外。

頂峰級修行者們站在一塊塊巨大浮石上，望向漆黑的宇宙深處，面色嚴肅，心緒難平。

「已經很容易感知到了，現在的話。」

一位老人輕聲呢喃著：「再明顯不過……」

早在三個月前，一些感知靈敏的人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只不過這麼多年來，他們經歷過了數不清多少次的空歡喜，在沒有真正親眼看到、切身體會到以及成功確認情況之前，他們還是盡量地讓自己心態保持平和，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而隨著遨遊界繼續按照預訂的路線前進，那種感覺就愈發清晰，越來越多的修士都感覺到了那股與本宇宙截然不同的氣息。

直到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能感覺到它似乎就近在眼前，即使依舊在可視範圍外，但眾人的心卻已經忍不住悸動顫抖了起來。

多少年了，最早追溯到遨遊界最初的那批先輩，以及這麼多年來的後繼者不斷加入，他們已經在尋覓追尋的路上摸黑前進了不知道多少年！

無數個思念故鄉的日子裡，他們站在那由散碎巨石拼湊的陸地上守望著這場孤獨而又漫長的旅程。

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到達，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到達，甚至不知道那目的地到底存不存在！

就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目標，一個信念的堅守，一位位曾經在自己時代聲名赫赫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在這冰冷的宇宙中飄蕩了成千上萬年。

要不是因為他們一個個都是在修行路上踏到頂點的意念堅定者，要不是因為至少周圍還有老鄉同胞能夠說話，要不是因為思念的家鄉還在身後，或許他們早就在歲月中發了瘋。

「其實是想抱爸爸的，只不過媽媽擋住了路而已。」

黑陽笑著拒絕，喚出時空越野，和紅璃一起搭上就駛向遠方。

爸媽已經在黑陽紅璃的請求下暫時住進了陽璃家，小火小雪也都拜託他們幫忙照顧了，有著陽璃家的無數法陣，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護他們的安全。

當然，在場的人也不是都受到了那麼大的觸動，就像在場最年輕的黑陽紅璃，甚至於才飛升沒幾年的孔玉清，他們雖然同樣尊敬長輩們這麼多年的堅守，同樣被現場的氣氛所影響得有些淡淡傷感，但終究沒有親身經歷過，無法跟大傢伙兒完全共情。

說到這裡，孔玉清面色一變，脫口而出：「莫非是兩人之間的誰得了什麼不治之病，想要最後散發餘光，另一個要跟著殉情？」

「啊，這才對嘛！」

你要是她不在乎那些弟子，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但你要說她像在乎最親近的家人那樣在乎他們，就有些在情感倫理方面強人所難了。

紅璃停頓了一瞬，狐疑地扭頭看向不見絲毫人影的來處，小聲嘀咕道：「不過離得這麼遠應該聽不到了吧？」

……………………

但黑陽紅璃不同，他們就活在如今這個時代，在乎的人也都在如今的遨遊界！

在場的眾人中如果說誰最牽挂遨遊界，可能一時間不好分出高下，但要是說誰在如今的遨遊界牽挂最多，那無疑是黑陽紅璃兩人。

黑陽連忙否認三連：「純粹是小璃你舉的例子過於陰間，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比較希望能夠不變成骨灰什麼的……」

家甚至就在他們身後，可卻像那傳說的烏托邦一樣顯得不那麼真實，可望而不可即。

黑陽紅璃輕輕交換了個眼神，開口向大家道：「既然已經快到達目的地了，接下來只要跨越屏障就可以了，我們兩個就先去前面給大家探探路吧。

真正的黑陽紅璃被你們藏哪裡了！他們兩個那麼慫的性格，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來！」

「住口啦！不要做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腦補！」

「所以你們確定……」

「啊？？？」

黑陽紅璃原本充滿決心的面孔瞬間破防，咆哮道：「我們本來就是真正的黑陽紅璃好不好，用不用我們兩個一起揍你一頓給你增添一些實感啊！刻板印象也太過分了吧！」

紅璃嘆了口氣，而後瞥了黑陽一眼：「而且誰說我家小雪不會說話的，前幾天不是叫媽媽來著？」

「但就算這麼說，也不能就光讓你們兩個人去吧？」

黑陽伸手攬住紅璃，目光柔和道：「而且咱們快去快回，小雪迷迷糊糊睡上兩覺的功夫說不定咱們就已經回來了，到時候小丫頭都不知道爸媽離開家過，沒問題的！」

可對黑陽紅璃來說，就等於失去一切！

而在理解兩人想法夠，眾人也就自然明白他們兩個是絕對勸不動了。

「啊，當然，我說這話可沒有對遨遊界前輩們不尊重的意思嗷！」

越野車上，紅璃在黑陽身邊碎碎念叨著：「要是讓別人加進來，不就成了普通的團滅了嗎？

「欸？？？」

孤寂漫長的等待，不知能不能迎來的未來，他們就像是一個個落水的人在升起霧氣的大海筋疲力竭地游著，不知道會不會有生還的可能，又不肯放棄求生的希望。

「是媽媽！」

「這樣嗎……」

到時候萬一被人揚了骨灰，咱倆也不能一比一完美比例混合了，肯定要滲進一些雜質……」

醒來找不到媽媽她會不會大哭大鬧，沒有媽媽餵奶會不會餓到，沒有媽媽抱著會不會睡不著……」

黑陽紅璃的聲音逐漸模糊，最後連同人影也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留下有些沉默的眾人。

比如孔玉清，除了當年收養她的師傅，能跟上扯上關係的也就只是無量劍宗的眾多弟子。

「明白————了。」

紅璃的長篇大論戛然而止，一臉委屈地摸著腦袋看向黑陽。

「不要自己騙自己了小璃，我很確定是叫的爸爸，當時小雪一邊說一邊看著我的好吧！」

「有一說一嗷，就算真的會嗝屁，就咱倆一起的話，到時候骨灰被揚了還能混在一起當個亡命鴛鴦什麼的……」

在場眾人一時間都愣了，跟兩人關係較近的孔玉清更是忍不住直接湊到兩人面前，一臉難以置通道：「不對勁兒！你們兩個是誰？

「哎呦你個臭黑陽，成心氣我是吧，顛倒是非，明明叫的就是媽媽。」

「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嗯哼，就是這樣。」

紅璃無奈扶額，跟黑陽對視了一眼，還是嘆了口氣道：「沒那麼多複雜的理由，就是知道有些責任是躲不過去的，這種事情遲早也得有人做不是嗎……」

說的不好聽一些，假如遨遊界真的出事，對這些前輩們來說，是永遠失去了一個不能回去的故鄉。

孔玉清還想再勸一下，不過話沒說完，就被黑陽打斷。

「怎麼？」

孔玉清等人瞭然地點了點頭，一個個臉上不禁露出感慨的神情。

即使是孔玉清和五行宗上任宗主這種時代相近的修士，在這方面也是遠不如黑陽紅璃的。

黑陽則是回了對方一個沒好氣的白眼：「我又不是對你說的死相不滿意，我特喵是根本就沒打算死好吧，離譜小璃！」

黑陽腦海中閃過爸媽他們的身影，又浮現出小火的笑臉和小雪睡覺時依賴著父母的恬靜模樣，就怎麼也不願意讓她們去承擔風險。

「說實話我感覺要死的時候直接引爆個炸彈或者自爆什麼的還是很體面的，化作漫天骨灰，不留下屍體也就不會有難看的死相，屍體被拖出去喂狗，梟首示眾，又或者掏心掏肺的鞭屍行為都能夠避免了。」

「放心好了，爸媽和小火他們會幫忙照顧好的，小雪很聰明的，就算還不會說話，也不耽誤她認得爺爺奶奶姐姐的。」

「當然，要是我們真的沒有回來，大家就更要警惕了，

不過大家也可以想辦法過去探探，我覺得我們兩個就算暫時遇到什麼絕境，也是有搶救機會的，嗯！」

「這倒也是……」

時空越野車，無限導航儀，通訊鏡，通行證……

「不是，我還是有點兒震驚。」

這麼多年有家難回，他們大概是最容易理解兩人想法的那批人。

黑陽笑眯眯道：「是叫的爸爸才對。」

孔玉清皺眉道：「這裡有許多閱歷豐富的前輩們，讓幾位前輩帶你們去不是更加穩妥一些嗎？」

「我們當然知道，各位前輩們的人生閱歷我們自然是遠遠不足的，處理緊急情況的經驗我們大概也是比不上的，但在宇宙的領域，大家就都是初學者了吧？」

又或者在日落後躺在家中卧室的床上，聽著街上若有若無的狗叫聲，靜靜地睡上一覺，猜猜陽光與雞鳴誰會在新的一天先叫醒自己。

「在乎的家人朋友都在遨遊界，必須探查清楚才能放心地讓整個遨遊界都向那邊兒繼續進發啊……」

黑陽隨口扯著，越野是自動駕駛，紅璃也好他也好，在路上反而閑了下來，吐槽道：「另外小璃你就不能說話稍微陽間點兒嗎，骨灰拌在一起可太草了。」

紅璃附和地點了點頭：「我家黑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

這樣一來，他們也就能放心地大膽去做一些比較冒險的事情了。

「你胡說八道，當時小雪她伸手抱的是我好吧！」

孔玉清左右看了看同樣一臉好奇的大傢伙兒們，忍不住看著兩人問道：「你們怎麼突然做出這種，唔，相對你們平時來說顯得很衝動的決定？

是有什麼變故，或者說難言之隱嗎？」

或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份牽挂，黑陽紅璃這次做決定要比上次主動衝出護罩時更加地乾脆，甚至有種「交給別人我不放心」的捨我其誰之感。

「叫的媽媽！」

「喂喂，什麼叫他們兩個那麼慫的性格？！」

「是爸爸！」

黑陽露出死魚眼，不爽道：「我倆本來就是認真的好不好！

由我們去探路，獲得一些可靠情報后大家一起探討怎麼能夠提高穿越屏障的概率……」

黑陽笑著擺手拒絕道：「在這種情況下，人越多反而可能更容易出一些預料不到的情況，畢竟人數要是多就有用的話，大家一起帶著遨遊界過去豈不就是成功率最大了？」

孔玉清面露無奈，跟身邊的前輩們快速交流了一下，揮手大聲道：「那就每天保持聯繫好了，斷聯超過三天我們就實施營救計劃了！」

「啥？？？」

或許他們在結束這趟旅途后，應該先回趟家，用新摘的葉泡杯茶，站在田野旁，感受著風帶來記憶里久遠陌生卻又逐漸蘇醒熟悉的味道。

「好了好了，不用渲染這種氣氛，又不是什麼九死一生的絕地。

紅璃夫唱婦隨地點了點頭道：「真要比起來在宇宙中能用的牌，大家也不一定就比我們的手段多。」

紅璃露出死魚眼，瞪向黑陽：「難道說變成骨灰你就移情別戀，不願意跟我混在一起了？」

孔玉清望著黑陽紅璃離去的方向，小聲地呢喃。

「你在自說自話什麼啊。」

熬過苦難的人值得尊重，但苦難卻不需要去讚揚。

可能以後相處久了會對這些血緣上的家人們生出新的感情，但至少現在，大家最牽挂懷念的還是當初那批已經不在的人以及遨遊界這個故鄉本身而已。

那些都是他們曾經在宇宙飄搖中做過的遙不可及的美夢，而如今夢中的時刻終於來臨，縱使一些心智堅毅之輩，也不禁紅了眼眶。

身處的糟糕環境加上對未知的迷茫，折磨著所有人的身體和精神，甚至後者某種程度上來說，還被折磨得更加嚴重一些。

「叫的爸爸！」

如果不是時不時還會有幾個新人渡過雷劫從遨遊界蹦出來的話，他們甚至都懷疑自己身後守著的這世界里會不會已經沒有活人了，會不會守了這麼多年只守了個空殼子？

「哈，我還說其實小雪想看的是媽媽，只不過某個傢伙腦袋死命地往咱懷裡鑽，擋住了人家小雪視線才對。」

「吶，雖然我覺得黑陽有些話說的誇張過頭了，但總體上來講就是這個意思。」

「講道理，要是我上輩子那邊兒的宇宙，別說隔了這麼遠，就算站在一起，在接近真空的環境中也是很難發出聲音被別人聽到的，更別說這麼遠了，誰知道為什麼這邊兒宇宙里滿是靈氣，但背後討論別人本來就有些不禮貌，雖說你也沒有指名道姓就是了……」

但除了孔玉清以及五行宗上任宗主外的寥寥幾人，剩下活了百千年歲月的修士們，當年最牽挂的那些人幾乎都已經不在人世，即使他們留下了後代，但看在血緣的關係上大家會相互幫一把之外，大家之間的感情也沒有太過深厚。

我們兩個就算遇到對付不了的困境，也是知道跑路的，又不會傻乎乎地啥也不做。」

「欸，我就事論事討論一下關於意外身亡的處理方式嘛，又不是真的說要去死。」

紅璃撇了撇嘴，手肘承在膝蓋上，托腮望向遠方，露出幾分悵然，開口問道：「也不知道小雪她現在怎麼樣了？

「能不能快去快回得看到那裡是什麼情況。」

而如今，這段過程不是那麼美好的旅程終於就要告一段落，不管之後的生活怎麼樣，不管之後還會不會再次出發，至少他們終於可以停下來稍作歇息了。

孔玉清看到兩人破防的模樣，這才鬆了口氣：「看來是本人沒錯了，剛才大概只是被什麼髒東西上身了吧，是宇宙里隱藏的危險物種嗎？

果然不能放鬆警惕啊，特別是接近宇宙壁壘，更容易出現一些怪獸也是很合理的……」

分隔兩個宇宙的壁壘大概率不是那麼好進的，在全世界跨越之前，肯定是需要做一些準備工作，不能莽撞地一頭衝上去。」

「這種乾淨利索的行動力，看來是很久前就已經下了這種決心嗎？」

紅璃一臉認真道：「所以我建議出門在外的冒險家都應該多帶點兒大威力的爆炸物，進可傷敵開路，退能送自己個體面，最好是直接能夠把人炸成灰灰的那種，不要留下什麼焦黑屍體殘肢斷臂之類的，這樣一直到最後都可以保持美美的狀態，也不會被關係親密的人看到什麼死不瞑目啊或者肢體殘破啊之類的徒增悲傷，當然要是能夠跟黑陽互相死在對方懷裡就更圓滿……啊！腦袋……」

真要比起來，他們曾經那些手段，在當前的情況下，還真就沒有黑陽紅璃兩人的各種手段實用。

「哎呀，小璃你應該是聽錯了。」

而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推上這苦難結束前的最後一把！

就比如說……

「什麼嘛，還是很怕死啊。」

不過無法完全共情也不要緊，他們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麼，應該繼承前輩們什麼責任，就已經足夠了。

孔玉清等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咱們得實事求是小璃！」

「別自欺欺人了黑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