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7根天線

第412章 7根天線

一場大雪后,天氣放晴了兩天。

而隨著新的一周開始,風雪再度覆蓋近畿一帶,雖然威力大不如前,卻也讓之前還未徹底融化的積雪再度堆積起來。

幾天過去,走到哪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讓宗谷隱約有種自己又回到了東北冰天雪地的感覺。

好在雪雖然化得慢,但對軌道交通的影響並不是很大,至少上學和回家不成問題。

迎風踏雪,第二學期的最後一個星期也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最後一天的結業式。

桐野茜一大早就很高興,腳步輕快,嘴裡哼著的都是「放假啦放假啦」,但一出門就變得極為老實,一米的距離都能分三步邁出去。

無他,只因為她前兩天在融化又凍結的滑熘雪地上,狠狠摔了一跤。

「倒也不必這麼小心……再不快點,就要錯過電車了。」

「我屁股還在疼呢。」

「你好好走路,別蹦就行了,不會摔倒的。」

「你背我。」

「那再摔倒,磕的就是你的臉了。」

桐野茜考慮再三,到底沒讓他背著,腳步也加快了些。

來到站台,電車也隨之進站,時間不早不晚。

「哼哼,剛好。」

兜兜轉轉,到了學校,教室里大部分同學談論的不是接下來的結業式,而是晚上的聖誕派對。

「派對的特別節目到底是什麼啊,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別急,還不是時候。晚上你們就知道了。」

「該不會是你上台表演什麼《我愛妹妹吧。」

「跟你們這些不懂妹妹的好的人,說這個也沒用。」

「……我說木下,你的想法已經越來越危險了,你知道嗎。」

「閉嘴。」

宗谷放下書包,伏見在另一邊對他招了招手,叫他過去。

「第二學期終於要結束了。」

「是啊。」

「結業式結束后,去慶祝一下吧。」伏見說道,「玩到下午四五點鐘,直接去木下家參加派對。」

「又要去卡拉ok?」

「宗谷有更好的主意嗎?」

「回家。」

閑聊著,一直到柴崎誠過來點名,教室里才稍微安靜一些。

畢竟是最後一天,野間南也過來了,站在窗邊呵欠不止。宗谷望了她幾眼,也忍不住跟著打了個呵欠。

「……」

朝霧鈴立即回頭看他。

「我沒想睡。」宗谷對她笑了一下,示意她安心。

又望了他一會兒,她才轉過去。

而講台上,柴崎誠也開始這學期的最後一次點名了。

「宗谷。」

「到。」

「朝霧。」

「……」

朝霧鈴低著頭沒有反應,宗谷替她應了一聲,「來了。」

點完名,擔任教師又交待了幾句,廣播里響起通知。

「好了,先去禮堂參加結業式吧。」

來到禮堂列隊站立,桐野茜在隔壁班的隊伍里對他招了招手。

不多時,一個學期才能見到一面的老校長先生,拄著拐杖走到了台上,身後還跟著兩個學生。

「那是學生會的會長和副會長……」

伏見認識那兩個人,「這是要幹什麼,擔心老人家突然倒下嗎。」

宗谷斜他一眼,「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我就隨口一說,我還是挺喜歡這位不喜歡廢話的老人家的……唔,那是什麼。」

他眯眼望著上面,宗谷也注意到兩位學生會成員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校長先生往前走了兩步,靠近話筒,場館里安靜下來,等待他開口。

篤、篤。

他敲了敲拐杖,身後的兩個學生展開手裡的東西,

高高舉起,是一副書道作品。

春風柳上歸】

「『春風柳上歸』……什麼意思?」伏見有些茫然。

「好像是李白的詩。」宗谷低聲道。

篤、篤。

校長先生又敲了敲拐杖,湊到話筒前:「在風雪裡迎接新年和新春吧!」

說罷,他轉身下去了。

「……結束了?」

「結束了吧?」

教導主任這時才匆匆上台,「結業式到此結束!」

「oh——」

結業式到此為止。

回到教室,柴崎誠又交待了一些事情,最後說道:

「我聽說木下同學在自己家裡組織了聖誕派對,雖然沒有邀請我。天氣如此,你們也不要玩鬧得太過分了,如果不能早點回家,也要記得跟家人聯繫。雖然沒有邀請我,不過……雖然沒有邀請我,但是……」

宗谷望了眼額頭冒汗的木下將司,心說不愧是當委員長的人,這麼明顯的暗示也能強行當作沒聽見,只是不斷點頭應和。

畢竟擔任教師雖然十分隨和,到底還是跟學生有些距離的。

「雖然沒有邀請我……」

「——那阿誠也一起來好了。」教室另一邊的某個學生忍不住打斷了他無休止的哀怨控訴。

柴崎誠悠悠嘆了口氣,似乎在某方面得到了滿足,接著又搖了搖頭。

「這是你們的聚會,我就不去了……不要翻白眼嘛。總而言之,大家要注意安全。就這樣吧。」

總算結束了……

宗谷起身伸了個懶腰,又對望著自己的伏見搖了搖頭。

他揮了下手,然後跟另外幾個男生一起離開了。

「我們也回去吧。」宗谷對紅子說道。

「好啊。」

叫上桐野茜,離開學校,幾人在車站遇見了同樣準備回家的京子。

大部分時候,她還是獨來獨往。

「我晚上要去參加班裡同學組織的聖誕派對,在大津那邊,會遲一點過來。」

京子點點頭,「好。」

宗谷拂去落在她長發上的雪花,「晚上還是睡社務所那邊嗎。」

「嗯。」

「那我帶點吃的過來。」

「少帶一點,我吃不下太多。」

「夜長著呢。」

「那隨便你……」

過了一會兒,電車進站了。

回到家裡,月讀從樓上下來,叫他跟自己上去一趟。

放下書包,宗谷上樓走進二樓最裡面的房間,熟練地躺了下來。

「你幹什麼。」月讀看著他。

「啊,還沒到躺的時候嗎。」宗谷坐了起來。

「等我說完再……」

宗谷又躺了下去,「你說吧,我聽著。」

「你別睡著了。」

「不會的。」

月讀看了他兩眼,「你現在已經虛弱到無法自己掌控這一點了。」

「哪有這麼誇張。」宗谷還是坐了起來,「月讀大人請說吧。」

「已經沒有幾天時間了,所以我現在得採取一些激進的手段。」

「比如?」

他一抬手,一枚五元硬幣懸浮起來,「讓它進入你的身體,試試能不能不通過你、直接連接上八雷神的神力。」

橘天子布下的五元神力網覆蓋國土,與之相連,再藉助真經津之鏡的能力感應大雷的蹤跡,是月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而之前的幾次嘗試,都以兩人被排斥而告終。

為了解決這一點,他冒死打開兩界界限,向巡遊黃泉的橘天子提出了解決的辦法,也即讓神力網接受宗谷身上的八雷神力。

而橘天子則告訴了他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答桉。

「排斥?看來你還沒有明白呢。並非是神力網在排斥,而是芳明的身體無法承受我的神力。你們遭受的衝擊,實際上是芳明體內接近完整的八雷神力在阻止我的神力進入,在保護他現在的這具身軀。」

在這種情況下,月讀也只能放棄通過宗谷來連接神力網的想法,轉而思索別的方式。

只是大雷隱藏起來,連創世母神都無法探尋到他的蹤跡,何況是沉睡至今的他。

思來想去,月讀還是回到了利用神力網的老路上。

「進入我的身體……是怎麼個進入法。」宗谷問道。

月讀意念一動,關閉了他體內八尺瓊勾玉的靈覺屏蔽,黑色的柳葉形印記隨之浮現出來。

「從這裡進入。」他指著他左右手臂上的印記說道,「將硬幣嵌入其中,再探索不通過你直接連接神力網的路徑。」

「……」

硬幣。

嵌入。

他的身體。

只是想象,宗谷就覺得無比疼痛。

如果只是疼痛,還無法讓他退卻,真正讓他覺得不靠譜的,還是月讀口中所謂的「探索」。

「也就是說,具體應該怎麼做,月讀大人現在其實還沒有把握,先把硬幣塞進我身體再說?」

「差不多吧。」

「那成功的幾率大概有多少?」

「一半吧。」

「……」

要麼成功,要麼失敗,他很清楚月讀是這樣計算出所謂的一半成功率的。

「不會死的。」

這是他說得最多,也是唯一能保證的事情。

「別猶豫了,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空心的硬幣在月讀手掌中懸浮旋轉,「以我現在的神力,不與她正面對抗、一味逃跑的話,她想殺我幾乎是不可能的。當初會被殺,也是因為我毫無準備……總而言之,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你。」

宗谷看了他一會兒,也不知道該不該為他難得的責任感而高興,「因為殺不了月讀大人,所以老師會殺我泄憤嗎。」

「……你遲早都會明白的,現在就當是這麼回事好了。」

望了望天,他也只能答應下來。為了最後的成功,這是他現在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硬幣還會取出來吧。」

「當然。」

「那要在我身體里持續多久?」

「直到找到大雷為止。不過疼痛只是一會兒的事情,不會持續太久的。」

「那就動手吧……唔!」

月讀動起手來比宗谷預想的果斷得多,毫無準備地,一枚五元硬幣直直嵌入他左臂上的柳葉形印記里,鮮血激迸。

「別碰到……骨頭……啊……」

突然的劇烈疼痛,讓宗谷咬緊牙關,從嗓子眼裡擠出斷斷續續的半句話。

月讀看他一眼,意念再動。

噗呲!

又一枚硬幣嵌入他的右臂。

「啊!」

噔噔噔——

剛來到樓上的桐野茜聽見慘叫,立即加快腳步,直奔最裡面的房間。

拉開房門,宗谷像是被綁在一根無形的十字架上,雙臂張開,低垂著腦袋,而胸前的制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一片。

「宗谷!」

「不會死的。」月讀沒看她,將最後一枚硬幣打進他的右腿。

噗呲!

「唔!」

宗谷咬著牙悶哼一聲,過了半晌才勉強開口。

「我沒事……結束了吧。」

前半句是對桐野茜說的,後半句則拋向了月讀。

「你要做的事情結束了。」

桐野茜撲上去,解開宗谷胸口的制服,卻發現鮮血流出的黑色印記里並沒有傷口。

「裡面硬硬的……骨頭?……不對,是那個硬幣?」

「嗯,我已經讓傷口癒合了。」月讀說道,「你有什麼感覺嗎?」

他手一揮,宗谷的身體重獲自由,一下子跌倒在地。

「宗谷!」桐野茜連忙去扶。

「不要緊……」

最強烈的疼痛已經過去,宗谷在地上癱坐了一會兒,抬手摸了摸嵌入硬幣的各處。

「感覺肌肉有些酸脹。說起來,這些硬幣你消過毒嗎。」

「……」

月讀往旁邊瞥了瞥,「消過毒了。」

肯定沒消毒,他能想到消毒才怪了。

宗谷兩眼一閉,只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沒事的,不會死的。」

「要是四肢殘廢,那還不如死了。」

「只要能找到大雷,你頭斷了都沒事。」月讀說道。

多說無益,宗谷也不再糾結已經發生的事情,「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該做什麼做什麼,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與你無關了。」

月讀指了指他的身體,「七枚『網點』已經打入你的身體,無論你走到哪裡,都連接著神力網,不需要在這兒待著。」

「……」

大概就是在他的身體里插了七根天線的意思,宗谷心想。

在桐野茜的攙扶下,他站了起來。

嵌入身體各處的七枚硬幣存在感不強也不弱,站了一會兒,他邁出第一步。

還好,行動無礙,身體似乎適應得很快。

只是無論適不適應,他都不希望這些硬幣在自己的身體里停留太久。

「沒事了。」他示意桐野茜鬆手,然後又走了幾步。

見他正常行走,她才稍微鬆了口氣。

目光落在他胸口的大片血跡上,她又埋怨起月讀:「就不能先把他的衣服脫了嗎,全都是血跡……而且還破了。」

硬幣直接打入宗谷的身體,除了提前擼起的袖管,其他各處都被擊穿了。

「下次會注意的……」

宗谷只希望沒有下次。

下樓去換衣服,順便洗澡,乍然見到他滿身是血,紅子也尖叫了幾聲。

朝霧鈴過來摸了摸他的胸口,又看了他一會兒,「疼嗎。」

「現在基本沒什麼感覺了。」

她長長嘆息,「希望會有用。」

「相信月讀大人吧。」

「嗯。」

宗谷去洗了個澡。

熱水浸泡,他再睜眼時,朝霧鈴在浴缸邊看著他。

「我又睡著了嗎。」

「嗯。」

「多久了?」

「一個小時。」

「看來果然應該節制一些……」

朝霧鈴沉默不語。

宗谷捏了捏拳頭,發現一個多小時的睡眠過後,反而讓自己的身體完全接受了那七枚硬幣,現在基本已經感覺不到了。

「沒事了。」他安慰她道,「我這就起來。」

朝霧鈴點了下頭,轉身離開浴室。

是因為最近跟她們做得太多了,身體遭受不住,才會動不動就嗜睡,還是因為黃泉之力的關係?

宗谷一邊擦拭身體,一邊想著。

走出浴室,他站在鏡子前看了看,身體上的七片柳葉形印記黑得刺眼,只是不見半點傷口。

「宗谷,你洗好了……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了啊!」

看了眼紅子,宗谷指了指右臂上的神力印記,「把護身符摘下來,能看到這個嗎。」

她摘下護身符,「誒,這是……看得見。」

「戴上吧。」雖然近畿一帶沒有黃泉之女,不過宗谷也不想冒險。

紅子過來摸了摸他的手臂,「剛才那是什麼。」

「拯救世界的七把鑰匙。」

「什麼啊……你先把衣服穿上。」

「嗯。」

宗谷進去穿上衣服,-紅子看了看臟衣簍里幾件帶血的制服,「還要洗嗎,都破了個大洞。」

「把血跡洗乾淨再處理吧,不然直接丟掉被人看見的話,搞不好會引來什麼奇怪的傳言……得再定製一套新的制服了。」

「嗯嗯。」

洗完澡出來,白天沒再發生什麼事。

幾人擠在被爐里看電視,宗谷偶爾上樓一趟,看看月讀的研究進度。偶爾月讀也會主動下來,觀察他的反應。

「我剛才傳輸了一絲神力,你感覺到了嗎。」

「沒有。」

「還不夠嗎……」

「那就再加一點試試。」

於是月讀又增加了一點傳輸的神力。

冬!

宗谷勐砸了一下榻榻米,拳頭緊握,面色痛苦:「你想殺了我嗎……」

「不好意思!……唔,你會有感覺,說明這條路徑還是不對。」

月讀又上去了,留宗谷繼續抱頭呻吟。

冬天日短,天氣也不好,到下午三四點,天色便漸趨昏暗。

「準備一下,該出門去參加聖誕派對了。」

「現在還早吧。」

「還得換衣服呢。」

桐野茜和紅子各自回家去換參加派對的衣服,宗谷想了想,還是去提醒了一下月讀。

「至少等我回來之後,再試驗你那些過激的想法。」

月讀一口答應了。

而等待去換衣服的兩人過來,又等了將近半個小時。

「換個衣服也太久了吧。」

「大家肯定都是穿便裝去的,得好好挑一下嘛。」

桐野茜過來抱住他的胳膊,「我和紅子還沒化妝呢,知足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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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神隱戀愛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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