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道種
到了靜室之中，李長青先喚出五鬼在旁守候。
防人之心不可無，自己入定之時，乃是最脆弱之際，連入南天門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做好防備之後，他展開眼前的綢緞，上面隱隱有一些紋路，如同晶瑩的冰絲織就。
不過就算眼力再好，也無法看清楚，須得以神魂細細感受。
李長青用吐納之法調息了一下心情，又在靜室之中打了一套五禽戲，達到全身狀態達到最佳，他鼓動氣血，如同狼煙，充盈靈台。
頓時靈台大放光明，手中的絲綢被神魂調動的靈氣裹挾著，無風自動，在李長青面前展開。
種種秘法充盈於心間，一條虛幻的長河從虛空中生出，帶著滾滾波濤而下。
原本狹窄的靈台在這虛幻長河的沖刷下不禁寬敞了幾分，靈台中受拘束的龍虎氣運一喜，紛紛越入虛幻長河之中，讓這長河的顏色帶了幾分青紫之意。
靜室之中，李長青睜開雙目，突然增強的神魂之力在雙目中化為一道電光閃過，照得虛室生白。
他面帶喜意。
平常人就算得了這《大江觀神法》，也須得十天半月才能留存神意，但他不過一盞茶就成功了。
這可不能表現出來。
李長青暗下決定，接下來九天就賴在這金府不走了。
他重新閉目，收斂剛剛留存的神意，雖然神意在靈台處，非天仙真神可以瞧見，但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細心收攝。
剛好又花了一個時辰，李長青覺得差不多了，起身回到書房。
此時王老闆已經回來了，正在和金不換對弈。
「長青道長，我將書冊帶來了。」
王，金二人皆沒有詢問李長青在靜室之中修行的怎麼樣，蓋因為這乃是個人隱秘，就算是至交好友也不便詢問。
李長青將另外一份謄好的秘籍與王老闆做了交換，這份《將軍破陣曲》記載的是一套長槍的使用之法，其中最點睛之處在於一副將軍畫像。
這畫像用靈墨繪製，千年不變，將軍神態栩栩如生，每一條肌肉紋理在神魂的觀想之下，都彷彿江河奔涌，生生不息。
更讓李長青驚喜的是，這《將軍破陣曲》上還有一套軍陣合擊之術，對於他的價值不亞於一套秘術。
不過今日修行《大江觀神法》已經消耗了不少精力，李長青也沒有多看，只和王老闆約定到其府上靜修的時日。
雖然現在夜已深，但三人都是修士，精氣完備，趁著興緻，開始講解些修行秘聞，也算是完成之前對李長青換法的承諾。
金不換遲疑了片刻問道，「長青道長看起來入道沒多久？」
李長青也不隱瞞，畢竟這種事隱瞞對於他沒什麼好處。
他說道，「在下本是楚州府人士，自小被師父收養，學得幾手制香的秘法，不過老師也只是第一重樓修士，門中無其他精妙修行之術，便讓我下山尋找機緣。」
「我一路南下，接了個誅妖榜，換了二十道功，在道院授了籙，因此才僥倖入道。」
兩人聽后暗暗點頭，這倒是山野修士平常的套路。
即使那些有傳承的修士，也須得下山行走，在道院換取道功入道，不然沒有諸多先賢庇護，如何能夠入得第一重樓？
「修道不易，自從五十年前巨變，我等想要入道，非道院首肯不行。」
金不換唏噓地說道。
五十年前巨變？
李長青來這個世界也已經有些時日了，自然知道那五十年前巨變，但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一夜之間，諸多名山古剎，耄耋宿老，盡皆隕落，天下神道大亂，各地紛爭四起，妖魔橫行。
將原本太平的大魏王朝扯得分崩離析，因此才有如今大周始祖得了氣數，在洛河黃袍加身，雄踞山海關而自立。
不過如此施為，也使得天下民心不固。
原本四十九府一直隸，大周得了三十六府，江南五姓得了十三府，因此據江而守，聽宣不聽調。
也就是說在天下巨變之前，修行者入道是不需要授籙的。
李長青暗自琢磨道，不過他並未問出這個問題，等著兩人繼續分說。
金不換看向李長青，「長青道長入道之時想必也感受出來了，自從天下大亂之後，這道種難以馴服，其中蘊含種種詭異邪念，若沒有授籙之時得先賢氣運神念加持，我等想要降服，幾無可能。」
「可不是嘛。」王老闆接著說道，「就算入了道，那每日道種衝擊心念，也讓人難受至極，心魔橫生，這點長青道長想必深有感觸吧。」
感觸？
李長青微微一愣，我的道種好好的，我能夠感觸什麼？
他思維一轉，瞬間明白自己的道種為何如此『乖巧』，別人借先賢氣運不過是一縷，但是自己直接借了兩千載道門氣運，那龍虎之氣輕易就將道種中的邪念鎮壓。
好在李長青這一愣被兩人另做解釋，金不換說道，「道長的『松濤養魂香』確實有奇效，我不過得了一炷，心中每日暴躁的邪念就弱了幾分，道長隨時可得奇香幫助，鎮壓邪念想必比我們輕鬆不少吧。」
怪不得兩人願意用第二重樓的修行之法換取，原來自己這香還有這樣隱藏好處，李長青禮貌地笑了笑。
王老闆繼續說道，「我們第一重樓還好，第二重樓的修行者，乃至第三重樓的修行者每日受邪念之苦侵擾，那才叫生不如死呢。」
「這道種邪念會隨著修行日深而增加？！」
李長青震驚地問道，原本自己以為這是個正常的修仙世界，但沒想到此世界的修行居然如此詭譎。
王老闆嘿然一笑，「長青道長以為道種是什麼？」
道種是什麼？
李長青手中有兩塊道種，一塊是劍型虎符，另外一塊是巡山令。
他好像把握住了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王老闆也沒有賣關子，他聲音渾厚，帶著一股別樣的力量，激蕩得周圍燭火晃動，「道乃天之本，種乃地之根，人得道種，自可司令天地，御使鬼神。」
燭火晃動，將他的影子拉扯成幾份，顯得森嚴而又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