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螳螂捕蟬

李長青藉助南天門觀看著下方發生的戰鬥，藉助著高緯度的視角，他不僅僅能夠輕易將庭院中的戰鬥情況收入眼中，而且就算是紫衣厲鬼的隱身之術在他面前也沒有任何用處。

這就是『聶小倩』？

李長青面帶惡寒地看向下方『聶小倩』的真身，在燕赤霞他們眼中，紫衣厲鬼還保持著人樣，僅僅那裂開至耳垂的紅唇有些獵奇。

但在他的眼中，眼前的聶小倩就不僅僅是獵奇了。

對方全身浮腫，血肉發白，特別是肚子，圓鼓鼓的就像是十月懷胎一樣。

十月懷胎·······

等等。

李長青好像明白眼前紫衣厲鬼的特殊之處了。

子母陰煞！

對方是子母陰煞！

這婦女懷胎而死，一屍兩命，肚中胎兒未見陽光而死，更是含有一股先天怨恨之氣，純粹而且致命，就算是真正的得道之士見之，都會小心謹慎，甚至繞道而走。

而瘋道人剛剛表現出的術法分明就是『養小鬼之術』，這碰上子母陰煞，不是羊入虎口嗎？

李長青暗暗替燕赤霞著急，畢竟這些年他跟隨著燕赤霞學藝，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是卻已有師徒之實。

他將目光投向他處，只見那跟來的縣尉大人帶著手下躲在暗處，靠著一張靈符隱藏氣息，並沒有急於動手，似乎是想要等『聶小倩』真正露出破綻。

就在李長青觀察之時，瘋道人已經念動了咒語，對於隱身的厲鬼，他們這些沒有開天眼的凡人確實沒法看到，但是他飼養的小鬼可以輕易捕捉到對方的氣息。

五股陰風圍繞著瘋道人憑空升起，打著旋，攪動著周圍的白霧。

「去！」

瘋道人劍指一指，陰風轉動，朝著一個方向涌去，正是馬夫的身後。

在陰風的纏繞下，『聶小倩』顯露身形，露出憤恨帶有一絲慌張的神色，幾人見狀大喜。

紅二娘子手中的黃符飛出，在半空中捲起靈氣，化作一條黑漆漆，沉甸甸的鎖鏈，配合五股陰風，瞬間纏住了『聶小倩』。

這枚黃符乃是她知道要對付陰邪，從高人處花重金求取的。

燕赤霞也取出一枚半個巴掌大的虎符，這虎符形似令箭，泛著深沉的銅綠色，可惜缺了一截，並不完美。

他咬破舌尖血，噴在虎符之上，一股兵煞之氣油然而生，纏繞在重劍之上，呈現血紅之色，可以讓這凡劍傷害到陰魂之屬。

兵煞乃是眾多煞氣中最為兇猛的一種，乃是人發殺機，天翻地覆，即使是仙佛都唯恐不及，更何況還沒有修行有成的子母陰煞。

『聶小倩』面露懼色，她有心想要提前逃跑，但想到姥姥的懲罰，只能夠狠心下來，以身為餌。

觀察中的李長青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在燕赤霞一個虎撲之時，忍不住開口道，「小心。」

小心？！

耳邊突然傳來人聲，已經撲向『聶小倩』的燕赤霞面色一動，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留了兩分餘力，手中重劍赤紅，以分羊之勢斬向『聶小倩』。

這個時候異變產生，原本纏繞在『聶小倩』周圍的五道陰風突然旋轉，拉扯住紅二娘子的黑色鎖鏈，讓聶小倩有了行動空間。

分羊雖然是越女劍法的殺招，但是力大勢沉，一旦對手有了迴轉餘地，可能會瞬間生死易地。

『聶小倩』沒了束縛，重新化作陰風，散為無形，躲過了燕赤霞的重劍。

這突然的變故加上之前耳邊的提醒，燕赤霞手中劍勢一轉，由分羊改為橫掃，護住自身。

不過那馬夫就沒這麼幸運了，『聶小倩』本來目標是燕赤霞這個威脅最大的人，甚至不惜以身為餌，可惜對方似乎有所察覺，她只能夠退而求其次，從馬夫旁現身，五指如鉤，在其胸口處輕易挖出一個血窟窿，掏出一枚熱騰騰，還在跳動的紅心。

而幾人的險境似乎才剛剛開始，瘋道人的五鬼失去了控制，他本身又沒有入道，立馬受到了反噬，一時間精神恍惚，神魂顛倒。

而另外一隻沒有被解決的鬼面猴桀桀怪笑一聲，撲向瘋道人。

紅二娘子手中的鞭子再次如同靈蛇般咬向鬼面猴，阻止其擊殺瘋道人。

這個時候，那位縣尉大人終於動手，他拉開一張五石弓，一支符箭如同彗星般直接指向了『聶小倩』。

符箭洞穿馬夫的身體之後，去勢不減，正中來不及重新化為無形的『聶小倩』。

『聶小倩』痛呼一聲，這個時候她才發現現身的縣尉和他身旁的副官，瞬間就想通了緣由，雙目赤紅，狠狠地說道，「你好狠的心！」

顯然，這位縣尉大人一開始就不在乎燕赤霞幾人的性命，只是想要以幾人為餌，釣出『聶小倩』。

「孽障，這人明明是你殘害的，居然還敢口出狂言！」

縣尉大人身邊的副官一張國字臉，年紀在三十歲上下，剛正不阿的說道，同時手中朴刀斬向被符箭射中的『聶小倩』。

在符箭的干擾下，『聶小倩』無法隱藏身影，似乎只能夠眼睜睜等死。

「我美嗎？」

『聶小倩』雖然無法行動，但是作為子母陰煞，她的手段可不止一種。

縹緲的歌聲傳入副官的耳中。

一時間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大量的信息湧入腦海中。

這信息包含了『聶小倩』的一生。

十二歲被父母賣入青樓。

十四歲被商人買回當妾。

十六歲被善妒大婦打死。

帶著胎兒拋屍荒野，葬身在這蘭若寺中。

『聶小倩』此時的怨氣有多深，她的幻術就有多強。

副官雖然已經入道，本身還有九品官身，但奈何子母陰煞天生帶有煞字，豈是尋常之物。

一幕幕場景瞬間將她周圍的燕赤霞還有副官拖入幻境之中。

見手下陷入幻術當中，縣尉從懷中摸出一枚銅印，幼兒巴掌大小，上雕獅犬，有王朝氣運籠罩，護住縣尉，直衝向已經回天乏術的『聶小倩』。

王朝氣運輕易衝散了『聶小倩』的環境，縣尉手中的朴刀帶著勁風橫斬，將聶小倩連帶著馬夫的頭顱一同削下。

成功了？！

一直有餘力觀察局勢的紅二娘子雖然在馬夫死的時候，露出兔死狐悲之色，但是當聶小倩身死之時，她由忍不住面露喜意。

就在這時，一根木釵從半空中探出，直取縣尉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