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罵我？

這一瞬間顧長明的心臟不禁漏跳一拍。

也同時暗道今天自己可能是走不了了。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一聲粗厚如同洪鐘大呂般的喝聲傳來。

有些人在緊張或者害怕時會出現顫抖、冒冷汗等生理應激反應，正如有些人明明很氣憤想要大聲與人辯論，最後卻說著說著自己聲音開始哽咽，身體顫抖。

可還有一種人天生就會非常冷靜。

就算心裡緊張的要死，外表依然不形於色。

顧長明就是這種人。

面對這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他冷靜且不夾雜絲毫顫抖的選擇了一個最穩妥地回答：「那個包不屬於你。」

「你的？」對方面露疑惑和警惕之色。

「他曾經到過我店裡。」顧長明看著對方繼續說道，「那人不好惹，我不想惹麻煩，我得知道是誰拿走了。」

但那胖子聽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這是我撿來的，如果你要的話給你好了。」

可顧長明卻搖了搖頭，心知這樣不夠，說不定對方會在這書包裡面做手腳。

嘆了口氣，眼神中帶著嘲弄和鄙夷之色：「真不是人啊。」

顧長明忽然如此開口，讓那人有些錯愕，他忍著心中的火氣說道：「我說了這是我撿來，你要就拿去，如果你是來找麻煩的我也奉陪到底。」

「我沒有找麻煩，我只是實話實說，有的人是人渣，但你......連人都算不上了。」

那胖子直接被激怒了。

正好四下無人，這人挑釁自己就算是打了也白打。

擼起袖子來靠近兩步：「有種你再說一遍？」

「唉，為什麼要這麼大火氣呢？」顧長明反而滿臉輕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如此被人指著鼻子罵。

「你找死！」說著便要撲將過來。

顧長明看著對方眼窩都深深陷在滿臉的橫肉當中，只留下一抹厲色閃爍，但如此龐大身形所帶來的沉重壓迫並沒有讓他動搖。

「找不找死我不知道，但是......我罵你了嗎？你說說看，我罵你了嗎？」

烏雲遮月，夜沉如水。

就在顧長明的對面。

一顆碩大的腦袋上面頂著蒲扇一般的耳朵，皸裂乾枯的皮膚上滿是因為頭顱腫脹而撐起來的青紅色血絲，鼻子粗糙而長，嘴巴微張，泛黃的大牙參差不齊的錯落在上下顎，一雙渾濁眼睛閃爍著名為驚疑不定的光芒。

還有，顧長明先前看到的那個來自於推銷員的背包，依舊如同兒童書包一樣趴在那可怖無比的豬頭人的背上！

「你怎麼知道？」

「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忽然，原本還色厲內荏的豬頭人神色緩鬆了下來。

「既然你能看到我，應該就知道我們這種妖生活在城市裡不容易。」

顧長明點點頭，心道：「這我可不知道。」

但他的目光很快就看到了院內。

剛才對方豬頭人「用餐」容易旁邊的桌案上還放著一把刀，周圍滿是猩紅血液，很難讓人不把這二者結合起來。

「那是豬肉。」豬頭人又說道，「在城市裡也是需要生活的，我也就賣豬肉做點小買賣。」

「你？賣豬肉？」

這讓顧長明不禁想到一個故事。

在古時候有一個豬屠戶，名為張三，他賣的豬肉特別受歡迎。

因為這個時期的豬還沒有騸，頭大身子小，皮厚肉少且柴，形與野豬無異，而且養殖的地點也一般是在人家裡的茅坑下面，吃起來又騷又臭，別說是洗了，就算是用刷子都刷不幹凈。

但是這豬屠戶不一樣，他養的豬顏色漂亮，肥瘦適中。

尤其是每次那一塊五花拿出來，更是要遭人瘋搶。

因為周遭的百姓都知道，張三家的豬肉買回去只消在開水中一滾，便能去其肉腥味。

做者無不美焉。。

且其價甚賤，一斤不過二十來文，買回去瘦肉省著吃，肥肉煉油，一斤肉堪食數日，尤其過歲之時，苦了一整年，末尾了都想開開葷。

因此這豬屠戶也趁著年關賺了不少錢。

自古賺錢的門道多的是人盯著，很快就有一個同樣是賣肉的盯上了這銷量極好品質上乘的豬肉，此人名喚李四。

經過觀察，他發現每每又一些乞丐路過，都會被張三邀請回去吃蟹肉舍濟舍濟，甚至還會留對方住一晚，根據張三的說法，那是殺豬犯下殺孽，總要做些好事攢些功德。

一日，李四聽聞幾個乞丐打算晚上一同去張三門前，因此也喬裝改扮，化作乞丐混在他們當中乞丐當中，來到張三門前共同討肉吃。

果然被張三邀請入內。

沒多久張三便上了酒和肉進行招待，後有說再去準備些冷盤便離開了。

但李四不敢多飲，恐醉誤事，故少喝了些。

那幾個乞丐很快就醉倒了。

但李四不同，他心知肚明這就是富春坊酒肆里最便宜的酒，怎的著區區幾杯就醉？

他心想有詐，雖只是迷迷糊糊，但還是佯裝醉死過去。

緊接著，他就看到了無比驚駭的一幕！

張三回來后看到幾人醉死過去后，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一個豬頭人身的怪物！

隨後又將他們一個一個的都投入豬圈內。

而李四在屋內遠遠看到了這一幕，心下駭然，當場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沒命似的自後門逃奔而走！

頭也不敢回，就這樣跑到了一處道門之內。

知悉原委后，道門當即派遣高人，經過一番鬥法終於將那豬妖滅殺。

......

顧長明擔心對方也是這種人。

但是那個豬頭人很清楚顧長明為什麼有此疑惑：「我們這種妖和普通的豬已經不是同一個物種了，而且我們也是需要去肉聯廠進貨的，而且我這裡還有檢疫證書，你可以看看，在這個時代，做正經生意可比做山大王強多了，就算有妖怪想做亂，那再厲害也敵不過現代武器啊。」

「確實有理。」

顧長明心道這果然是末法世界了，不單單自己生活困難，就連豬妖都淪落到賣豬肉為生了。

聽到這裡，他從那豬妖身上接過背包便轉身離開了。

但不得不說，對方的身上還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豬的特有味道，方才那豬頭人吃的想必也是豬飼料了。

因為剛才，顧長明用陰陽眼還能看到對方豬嘴旁邊的殘渣。

就在顧長明離開后，那豬頭人回到食盆前坐下。

也不知道在對著誰說話。

「你說他相信我剛才說的了嗎？」

沒有聲音回復，但他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案。

從口袋掏出一張紙鈔。

「還好，這還有一張錢，那包里估計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豬頭人拿起來摸了摸，可很快發現這錢有問題。

「五十的？誰給染成紅色了？」

「不知道在錢上塗改犯法？」

「好像還有字......」

他下意識舉起鈔票，對著那如貓瞳孔一般的月亮，想看看上面究竟寫了什麼。

很快，他看清了上面的字：

【謝謝你讓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