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殺還是不殺

敖青掃過四方的雲層，層層疊疊的雲霧外，還能看到湛藍的天空若隱若現。

腦中思索片刻，敖青收回目光。

「晚輩認為，逃避和避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有所聯繫。」

「大局所限，逃避洪流，避世此地也是不二之選，若是強行忤逆天道，逆天而行，多半會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唯有養精蓄銳，等候時機，方能乘機而上，破局改命！」

「心懷大局者，以刀劍相向並非唯一途徑，韜光養晦，厚積薄發，不鳴則已，一鳴而驚人。」

敖青彎眼含笑，雙目所及乃是流雲萬里。

她彎身拜道：「在下才疏學淺，還請前輩指點一二，指條明路！」

白川眼中神情晦暗不明，陰晴難定，他默默看著敖青，披散而下的黑髮遮住了大半張側臉，白袍袖間，則是綉著絲絲縷縷的暗金紋路。

「如果，我要你親手殺了金蟬子，你會怎麼做？」

白川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如山如石。

敖青面色微變，轉瞬冷靜下來，正色道：「敢問長老所言何意，為何要我去殺了金蟬子？」

金蟬子無論是本體還是身份，都讓敖青有所懷疑。

即使是白川長老說出這種事，恐怕也不足以讓敖青震驚，畢竟不出意外的話，金蟬子恐怕就是濁氣復甦的關鍵所在。

白川臉上表情平靜，揮袖一幻，面前便出現了茶具和茶水。

手指輕點，冒著白氣的茶水灌入了瓷杯當中。

他伸手拿起茶杯，不緊不慢抿了一口：「原因並不重要，我只問你，殺還是不殺？」

白川輕輕吹動瓷杯內的茶水，雲煙裊裊，茶香四溢。

被一個半聖質問，敖青感覺自己壓力有點大，她腦中思緒轉動，順勢回道：「若長老要在下殺了金蟬子，那麼，晚輩便不得不殺。」

殺不殺並不重要，在半聖面前，她以太乙真仙的修為，幾乎毫無反抗的餘地。

聽到這個答案，白川輕笑一聲。

「小丫頭油嘴滑舌，年齡不大，倒是學會了凡俗套路。」

敖青垂眸：「晚輩不敢。」

白川指尖幻出了幾顆枸杞，鮮紅枸杞紛紛揚揚落入瓷杯當中，在茶水間沉浮飄動。

「金蟬子若是死了，恐怕天地崩壞的速度會因此加重，但龍族卻能藉機而起，待祖龍復甦，以濁氣削弱天道壓制，更有機會重掌三界！」

「金蟬子是佛道的底牌，亦是人族興衰的關鍵。」

「殺了他，天地浩劫將至，不殺他，各方勢力仍舊蠢蠢欲動，萬族混戰，成王敗寇，恐怕淪為棋子的龍族，也難以逆流而上，改變困局。」

白川將茶水一飲而盡，手指摩挲著茶杯杯麵。

「佛道昌盛，這尊巨神能否崩於蟻穴，就目前來看，還未可知。」

白川雙眸微轉，笑道：「丫頭，我會助你突破金仙，至於金蟬子，殺與不殺，我一個不知年歲的老傢伙，自然不好脅迫同族小輩，時間會給出答案。」

「孟章向來以大局為重，而我只憑喜好行事。」

說著，白川將一杯茶水遞到了敖青手中。

「我目前看你挺順眼，喝口？」

「多謝前輩贈茶。」

敖青接過瓷杯，雙眼掃過茶水本身，圖鑑所顯，其中並無邪咒毒素，反而有股仙氣縈繞盤旋。

仰頭飲盡，入口微甘。

暖融融的茶水順著喉道流入腹中，體內的經脈和丹田異常舒適溫和，如同雪融后的植被苞芽，在暖陽的照耀下破土而出，緩緩舒展擴散。

甚至連內丹也受到了洗滌和凈化，剝離雜質污穢，越發的純粹潔凈。

更讓敖青欣喜的是，這一杯溫茶下肚，修為竟然踏入了太乙真仙八重，足足增長了兩個小境界！

要知道，在邁入太乙真仙后，一境之差，難於登天。

這一杯清茶，居然能讓敖青連升兩個小境界，可見其中蘊含的靈力，堪比十顆太清道德天尊的九轉金丹！

半聖果然大方，抱著大腿的滋味確實不錯。

難掩喜悅，敖青起身拜道：「多謝前輩贈茶之恩，晚輩沒齒難忘！」

白川擺擺手：「就一杯茶而已，怎麼搞得我救你一命似的，不過你既然喝了我的茶，就在此地留上幾日，數萬年的時日，也就只有你特立獨行，沒成為我的食物。」

白川抬首，雙眼視線看著遠處雲霧中緩緩遊動，形似鯨魚的怪物。

「丫頭，去多殺幾個過來，切薄點，薄肉混著血液，還算可口，等我心情不錯了，自然帶著你們去找燭九陰，明白沒？」

敖青笑道：「明白，前輩只管吩咐便是。」

在黑海海底的這幾日，敖青殺魚沏茶，體驗了一回給半聖當丫鬟道童的滋味。

隨著時間的推移，敖青越發能理解白川長老想良苦用心。

每日的一杯清茶下肚，作為修行的輔助，雖說第二杯第三杯已經沒有之前的效果，但仍舊是不可多得的仙茶，其中蘊含的靈力，也同樣對修行的幫助很大。

之後便是斬殺怪魚。

隨著修為的增長，怪魚也越來越強，斬殺難度越來越大，如同一個實打實的對手。

殺魚之後，白川和敖青共坐一桌。

二者一問一答，白川也時常問些晦澀的問題刁難敖青。

修行，實戰，悟道。

三管齊下！

在在黑海海底的修行，竟是比過凡世百載。

其餘空閑時間，敖青則是去研究「無古之地」，後來才發現，無古之地，便是雲霧盡頭的一處裂縫。

那裂縫內漆黑一片，能看到其中密密麻麻的細小星雲，似乎是自成了一方小世界。

至於無古底部，則能看到墜入深淵的飛機殘骸、巨船遺骸、累累白骨……

殘骸中勉強保留的信息，讓敖青意識到，這些殘存的物品，便是藍星失蹤的飛機和輪船。

而這些殘物，則是漸漸被雲霧所吞噬消融，成為了滿目的齏粉碎屑。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敖青不禁懷疑，這個裂縫當中，便是意外孕育出的宇宙和銀河系。

雙眼注視著漆黑的裂縫，敖青心中思緒萬千。

科學的鏡頭是神學，藍星的人恐怕不會料到，宇宙的邊界竟然是一道裂縫，而穿過裂縫，便是來到了神明所在的世界。

「沒有修士能越過裂縫，否則會被漩渦和洪流撕碎，甚至連接觸也是妄想。」

「沒有任何的靈力跡象，這便是被神遺棄之境——無古。」

白川這樣解釋。

敖青往前走了幾步，果然穿過了裂縫，肢體上也沒有任何的感受。

似乎，那只是海市蜃樓，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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