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記憶融合
周秉昆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沒有經歷過的事情此時卻深深的刻進了他的腦海裡面,或者說自己腦袋裡面突然多了另一個人的記憶,要知道這是七十年代,並不是二十一世紀,現在的人們對於自己腦海里多出來的東西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中邪了!
「秉昆~吃飯啦,你快點過來,吃完飯趕緊上班啊。」
「誒,好嘞~」不管怎麼說,他都不能讓母親去擔心自己,這是父親和哥哥走之前交代自己的事情。因此周秉昆強行壓下內心的惶恐,他打定主意等會兒找個地方好好冷靜冷靜。
「今兒個你咋吃的這麼少呢?」周媽一臉疑惑地看著周秉昆。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可不是說說而已,往日裡邊周秉昆一頓飯都能吃四個饃饃,還能再喝一碗湯。
現在就光喝湯了,連鹹菜疙瘩都沒有吃一口,這不對勁兒啊。
「啊?哦,沒什麼就是感覺今兒個沒啥胃口,所以就想喝碗湯養養胃。」
「噢噢,那行,你喝吧,喝吧,不夠鍋里還有呢。」周媽想起來昨天晚上的情況,於是也不再多言語,多喝點湯養養胃也是好的,這饃饃就留著晚上熱給他吃,對,家裡咱的肉票也拿出來,咬咬牙給秉昆割上一兩,這兩天給他改善改善伙食,反正她家那老東西今年估計又不回來了,唉,我可憐的女兒啊...
周秉昆一看就知道周媽這是又想自己哥哥姐姐了,連忙咕咚咕咚的喝完湯,一抹嘴戴上帽子就準備出門了。
臨走前周媽又給他掃了掃後背的灰,囑咐他路上慢點,小心點。
周秉昆剛一出來就看見塗志強在朝這邊過來,連忙騎上車喊上一聲強子哥。
塗志強是他的發小,從小到大都很照顧他,但是今天的他卻是異常的彆扭,明明是異常熟悉的臉,卻老是有種陌生的感覺!
就這樣想著想著,周秉昆突然一個趔趄,連人帶車直接就摔了個大馬趴,塗志強趕忙停下車搭把手把周秉昆給扶了起來,好在冬天衣服厚,沒啥大礙,拍拍身上的雪,把車給扶起來,幸虧現在這物件結實耐操,要擱後世,這一摔那可不得去換個零件?
後世?啥叫後世?
「我說你咋回事啊,秉昆,咋能這麼不小心呢,那那麼老大一塊兒石頭都你沒看見啊。」
周秉昆一看,嘿,還真是,立馬就想竄過去狠狠地踢上一腳,好在徐志強一把拉住攔了下來,要不然這一腳要真踢實在了,這個冬天就在家躺著吧,這麼冷的天凍的梆硬,一個弄不好腳指頭非得骨折不行。
「誒,秉昆,你咋還在這呢?」
「呃...塗叔好,那個剛才摔了一跤,還多虧強子哥給我搭把手...」
但是塗爸彷彿根本沒看到塗志強這個人一樣,這種被無視的感覺讓塗志強心裡很不是滋味兒,當下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但是他也沒說什麼,只是低著頭。
「行吧,要不你今天好好休息吧,昨天晚上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你歇歇養養身體,等會兒我去廠里給你請假。」
「那成,那謝謝塗叔了!」
「客氣啥,那啥,你回去吧,趕緊回去歇著吧。」
「誒,行,塗叔您路上慢點啊。」
塗爸一腳踩著自行車,一個翻身坐了上去,朝著木材廠騎了過去。
「唉,強子哥,你咋現在還跟塗叔置氣呢?」
「害,哪是我跟他置氣,是你叔他壓根兒瞧不上我!」塗志強自嘲般的笑了笑說道。
「那不能,誰家的孩子誰家疼不是?」
「算了,不說這了,你呢現在回家去啊?」
「不了,我打算找個地方溜達溜達,對了,強子哥,你去哪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唄。」
「去去去!你可不能跟我們混在一塊兒,說白了我們那一群都不是什麼好人!」
塗志強瞬間臉色就變了,當下給周秉昆訓斥了一頓,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不去就不去嘛,至於那麼大聲么?」
周秉昆沒討個好,心裡也有些不樂樂,一個人慢慢溜達到溜冰場,把自行車找了個樹一鎖,人就坐在不遠的椅子上。
現在是早上,能出來的本來就沒幾個人,更何況溜冰場這地方這麼偏,就算是來也得等到下午三兩點才會陸陸續續的來點人,等小姑娘們一多起來,這裡面的人立馬就滿了。
周秉昆就那麼癱在長椅上曬著冬日裡這不怎麼暖和的太陽。
腦海里確實不停地冒出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明明他感覺不理解,但是又好像本來就理解一樣。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太陽也逐漸變得熱乎起來,暖洋洋太陽曬著臉,讓人突然間就來了困意,周秉昆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不過卻做了一個非常離奇的夢。
在夢裡他叫陳默,是個標準的零零后。
出生前接受胎教,出生後接受學前教育,到幼兒園的時候父親把他送到全市最好的幼兒園,小學的時候又給他請了好幾個家教,不是教語數英,還有俄語老師、鋼琴老師、小提琴老師。
再後來又是中學,又是一大幫子家教,最後考入大學,這一路上陳默都是在父親近乎變態的填鴨式教育中生存的,本來父親是想讓他進北外學外交,只不過滑檔考上了北師大,上了北師大還非要學中文系,當下給他父親氣的要斷絕父子關係,再然後上大學也沒要過父親的一分錢,也多虧父親小時候給他請的那麼多老師,他才能自己養活自己。
晚上七點到八點準時去一家餐廳彈鋼琴,偶爾在網上幫別人翻譯一點外文文獻,順便兼職旅遊社的臨時導遊,一個月也能掙個萬把塊,反正自己生活也是綽綽有餘。
可惜沒有女朋友...
然後突然出現了『自己』觸電身亡的一幕,瞬間就給他嚇醒了。
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後背上、鼻尖上都是一層白毛汗。
那種整個人都被割裂的感覺是那麼的恐怖,明明一邊是瞬間失去了知覺,另一邊又能感受到那種劇痛,甚至都能聞到肉被燒焦了的焦臭味!
這對一個年僅十八歲的靈魂來說到底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假如你有一天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你會有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