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災厄降臨

輝煌紀1536年10月17日，一個原本平凡而有序的一天卻因為一頭龐然大物的咆哮而被永遠載入史冊，後來的人們稱這一天為神罰之日，也就是在這一天，平穩發展了數千年的人類社會開始失衡。

隨著千餘年的地球板塊運動以及人類對於地球地貌的改造，現如今的地球早就沒有了輝煌紀之前所謂歐亞，非洲，美洲，澳洲等等的大陸板塊，而是利用不斷發展的人類科技，將地球上所有大型陸地板塊強行合成一體，根據方位分成東南西北中五個部分，而周圍的海洋也捨棄了之前因板塊而產生的太平洋，大西洋等，統一成東南西北四大洋，其上還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島嶼存在，而在幽深的海下，也有著人類興建的都市。

曾經神話中移山填海的偉力，在這個時代中被人類重新譜寫與定義，但似乎是不滿於人類對於地球的肆意改造，在由人力合成的新大陸外，在地球的另一面，一座嶄新的大陸在輝煌紀1000年時從海面下隆升而出，人類文明委員會將其命名為，大荒。

而這一次的故事則發生在南方大陸的一座臨海城市，也是核心城市的招搖。

招搖市位於西海之畔，景色非常優美，城市中種滿了各個品種的桂樹，在現代科技的幫助下，桂花四時常開，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股香甜之中，給這個現代都市帶來了幾分柔和。

之所以將其定為500座核心城市之一，則是因為這座城市地下豐富的礦藏以及幾座重要的工業基地，地球聯邦的戰略武裝日夜在城市外駐紮，防止意外的發生。

在這樣強而有力的武裝保護下，這座城市理應萬無一失，而在這一天，意外依舊發生了。

這一天，清晨的陽光剛剛輕吻大地，整座城市還不曾完全從香甜的夢境中醒來，一切一如無數個已經度過的日日夜夜一般，和平，安詳，甚至，有些枯燥，而隨著一致劇烈的如同大地咆哮一般的轟鳴在城市的中央炸響，一頭從來沒有見過的巨型生物突兀的出現在了城市之中，帶著無法言語的暴虐與仇恨的嘶吼，讓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人們徹底清醒，並染上了已經離開軀體千年的恐懼與驚慌。

而這也叫醒了招搖市警局一名剛剛入職的小警察，趙賢，他在睡夢中被一陣劇烈的晃動驚醒，還來不及思考是否是發生了地震，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野獸尖銳的嘶吼，明明聽不懂，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其中刻骨銘心的仇恨與怨懟。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來到窗邊，便透過宿舍擦得不怎麼乾淨的窗玻璃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景色，一頭體長接近百米的巨大生物出現在了城市的中央，它身披紅棕色的毛髮，感覺像是一頭巨大的猩猩，怪異的是頭上的耳朵卻是沒有一絲雜色的潔白，臉部比起猩猩更像是博物館中石器時代人類的臉部，而一雙眼睛更看不到任何一絲理智，血紅色的瞳仁中滿是殺戮與破壞的慾望，長長的尾部立於身後，卻感覺如同鋼鞭一般。

只見它突然直立起來，如同黑猩猩一般突然仰天咆哮，重重的敲擊著自己的胸膛，隨後兩隻前爪回到地面，爪子下原本平整的馬路層層開裂，號稱可以抗10噸重量的汽車車頂瞬間凹陷，如同被人隨手壓扁的空奶盒一樣，之後是一陣爆炸，應該是汽車內部能量罐爆裂引起的。

趙賢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他還記得警察培訓手冊上的描述，汽車的能量罐中含有少量高純度能源，為了保護車輛行駛的安全，車內的能量罐是用高強度合金製成，哪怕是小型火箭彈都沒有辦法破壞，而一旦被破壞，高純度能源會產生劇烈爆炸，一瞬間產生高達3000℃的高溫區域，足以將鋼鐵汽化。

看著眼前這頭巨獸，爆炸產生的高溫似乎沒有對它的行動產生任何的阻礙，只見它長長的尾巴隨意的一甩，它附近的一棟大樓樓體立刻便產生了如同蛛網般的裂縫，趙賢認了出來，那是市議會大樓，建造的時候與所有地球聯邦的官方機構一樣，用的都是可以正面抗住6萬噸的衝擊力的高強度玻璃製成，別說是用飛機撞，就算是用普通的導彈正面攻擊，都不會產生這麼大的損傷，而這隻怪物似乎只是用尾巴隨意的掃了一下……

從所未有的恐懼攥住了趙賢的心，讓他忘記了尖叫，忘記了逃跑，瞪大雙眼，看著更加恐怖的一幕發生。

那隻巨獸似乎被徹底激怒了一般，巨大的巴掌一下便扇在了市議會大樓上，牆體的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一下，兩下，三下，三巴掌，這座象徵著地球聯邦和人類文明的大樓就被如此野蠻而又原始的力量生生摧毀，如同倒塌的積木一般，趙賢的視力很好，他甚至可以看見那棟大樓中衣冠楚楚，西裝革履的社會精英隨著大樓一起在轟鳴聲中被湮沒，甚至，被那怪物用一巴掌直接拍出了大樓。

哪怕相隔還有很遠，趙賢耳邊卻彷彿可以聽到那裡人們撕心裂肺的臨死前驚恐的慘叫，鼻端，也似乎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渾身顫慄著，冷汗順著皮膚不斷的淌下，一種人類對於未知與死亡最原始的恐懼攥住了他的心臟，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連基本的思考都沒有辦法做到，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恐懼。

整個城市似乎都被這種無形的恐懼震懾，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與寂靜，只要巨獸摧毀建築的撞擊聲以及不知道什麼東西爆炸的轟鳴聲時不時的回蕩，而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隨著一聲遙遠而又模糊的尖叫傳來，整個城市彷彿被喚醒了一般，千萬年來隨著進化而銘刻入人類基因的本能在這一刻被激發，尖叫聲，吶喊聲，哭泣聲，吼叫聲，千萬種聲音匯聚在一起，表達的卻是那近乎相同的情感，絕望，以及，恐懼。

趙賢屋內的警鈴響起，將他從夢魘深處喚醒，趙賢如同脫力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如同之前從噩夢中醒來一般，只是，噩夢會隨著人的意識回到現實而消退，而這個巨獸，那尖銳可怖的嘶吼，只能讓人愈加清醒的認識到現實的無助與悲涼。

趙賢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按理來說，聽到警笛聲響起的那一刻，所有警員就必須以最快速度集合，因為一定有大事發生，而他們必須履行自己的誓言與職責，包圍普通民眾的生命與財產安全，但是這次……

所有人都知道集合的原因，眼前的這頭巨獸就是今天這個城市所有行為的唯一原因，趙賢咬了咬牙，他三天前才剛剛入職，他還記得結果制服時的驕傲，他有信心，哪怕是面對最窮凶極惡的歹徒，他也可以不顧自身安危，奮勇向前，只為了入隊時候那一句「捍衛人類的輝煌」。

可是，這不是歹徒啊，巨獸強壯的身體，恐怖的破壞力無不用最殘酷的事實告訴人們，所有妄圖和它抗衡的力量都是可笑而又微不足道的，如果說僅僅憑藉著警局的武裝力量，這是一場註定看不到希望的戰鬥，尤其是，看著象徵著人類輝煌的市議會大樓被如此輕易的擊碎，更是讓那一句「捍衛人類的輝煌」的誓言顯得那麼可笑。

他想逃跑，遵從自己的本能，他沒有必要去進行一場根本贏不了的戰鬥，現在逃跑，沒有人會怪他，不，或許，這場災難之後，所有有資格責怪他的人，都會不復存在……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當口，宿舍的門被人從外面強行踹開，門重重的敲擊牆面，發出一聲巨響，雖然這聲響聲和外面嘈雜的環境相比微不足道，但卻足以讓趙賢的意識從自己紛雜的思緒中抽了出來。

陽光爭先恐後的從門外照射進來，一個身影背光而站，狹長的影子從他腳下蔓延，直到將趙賢籠罩，一下子無法看起五官，只看到肩上那三枚代表穩定的三芒星肩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他的嗓音不夠動聽，甚至帶著沙啞，卻足夠讓趙賢迅速的冷靜下來：「趙賢，你還在磨蹭什麼，聾了嗎？沒聽到集合的命令嗎？」

聲音中沒有絕望，沒有無助，沒有恐慌，一如往常帶著暴躁與惱怒，卻讓趙賢瞬間充滿了安全感，條件反射一般的，他雙腳一併，大聲回答道：「是，長官。」

本能快過思考，等到趙賢回過神來，他已經忙而不亂的穿好了自己的警服，他的肩章上還沒有三芒星徽章，有的只是兩根單調的銀色折杠代表著自己作為一個剛剛入職的見習警員的身份。

他還沒有資格配搭武器，隨身的只有一根標配的電擊警棍和一副手銬，雖然不知道這樣的裝備在這場災難中是否有用，他還是跟在老警察的身後，跑入了門外的陽光之下，刺眼的陽光，略微有些陌生的空氣讓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不真實的感覺，卻又很快恢復了過來。

眼前的長官是他所在冶安巡查組的組長，叫做錢祖軒，是一名具有10年警齡的老警察了，據說是三年前從其他地方調過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是一名一級警員。

趙賢所在的巡查組是招搖市29個冶安巡查組之一，負責招搖市E4地區的冶安，主要工作大概就是抓抓小偷，阻止一些打架鬥毆之類的糾紛，查查違禁品之類的小事，或者協助上級部門辦案，要真出什麼大案子也不會由他們去處理。

一個冶安巡查組的標配是一名組長，一名副組長，外加10到15名警員，而趙賢所處的E4冶安巡查組由於副組長升遷，已經調走，下一任副組長還沒有任命，所以只有一名組長再加上11名警員的配置。

來到集結的廣場，29個冶安巡查組，滿額時應該400多人的隊伍，縱使警笛一遍又一遍聒噪的吵鬧著，來的人也不滿200人，而來的大多數都是向趙賢一樣剛剛入職的小警員，29個組長來的只有12人，至於副組長，也不到15人。

站在司令台上的人趙賢不認識，但是從他兩根銀杠加上三顆三芒星肩章的配置來說，是一位一級警督，這個級別再加上出現在這裡，應該就是招搖市冶安大隊的隊長吧。

又過了一分鐘，集合的人數並沒有發生變化，司令台上的人開始發布命令：「現在情況危急，多餘的廢話我就不說了，巨型不明生物在C5區域破壞城市，城外的部隊將在30分鐘之後開始發動攻擊，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招搖市所有警力將被用來組織人群的疏散工作，A至F區分別將群眾引導向1至6號地下避難所，就像平時演習時一樣，而E4區和F2區有兩所重點工廠，在疏散工作完成之後配合工廠將物資轉移，完畢。」

真的是一句廢話都沒有，甚至都不花時間鼓舞一下軍心，趙賢有些動搖的看了看周圍，很多和他一起入隊的朋友都在，彼此的眼神中早已沒有了剛剛入隊時的熱血，信念在此時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