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數世輪迴在此交集,這一邁,將理清一切!

不高不低，平平淡淡的聲音。

卻自那道人口中吐露，自勾陳耳畔響徹星空之後，不停回蕩。

位於『九界十方』之中，最為頂尖，走到了『極境』的路盡級大能，幾乎一個眨眼，就能踏破千萬里之遙，時間的距離在他們的眼中，已不再是阻礙。

數十道光陰顯化異象，閃閃爍爍，自各方彼岸顯化而來。

他們的影子，每一道都附著無上威能，甚至有些人衣袍染血，道果蒙塵，渾身神通術縱橫，儼然一副正經殺伐大戰的模樣。

其中無一例外，

皆是道果之尊！

即使真身降臨寥寥，但聚於一堂，氣機之恐怖，也足以叫腳下一方大界顫抖，叫那好不容易開闢的星空古道，搖搖欲墜！

塵封已久的元天界，古道開闢。

有『道果級』生靈自其中走出。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值得至尊矚目的事件。

尤其是，這一次的道果凝聚，其名曰為：『泰皇』！

關於這個名諱，只要抵達了道果境，對於其中曾被掩埋的隱秘，便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如今古天庭巡狩星空的時代，局勢已經演變到了最為嚴峻的時刻。

幾乎每一界域外，都有至尊博弈的影子。

鬥法無時無刻，不曾消停。

十道繼承了古天庭道果，享有『尊位』，諸如勾陳至尊一般的身影，背後法相遮天，道果圓滿，踏於時間洪流之上，自各方屹立，凝視此地。

他們身上，甚至有人繼承了『燧火』、『九黎』、『巨靈』、『禹皇』之衣缽，只給季秋一種熟悉至極的感覺，定是莽荒後世的先天人族。

只可惜，

終歸不是那久遠歲月前，曾與他並肩浴血，扛過那個時代的人了。

看來，黑潮的消弭著實可怕。

當年的天下十尊尚能抵禦，但隨著自己的回歸，導致『侵蝕』真正開始...哪怕是道果，在這種恐怖的潮水之下，旦夕之間，也已有了隕落之危。

「先祖...你既歸來，便應知曉神話年間，三天尊之首的事迹。」

「哪怕是『道德』天尊，得三山道主扶持，想要重登列仙，舉霞飛升，吾等也是浴血廝殺，斷然不允！」

聽到季秋斬釘截鐵的道音，感受著那起起伏伏，自各方沖霄屹立的道果氣息，勾陳古尊深吸一口氣：

「您的功績，經天緯地，即使身後掀起滔天巨浪，但不論怎麼去講...都不應被徹底掩埋，哪怕先輩已是陸續凋零，可吾等依舊承你之情！」

「今日先祖既執意前去彼岸盡頭，打破『古天庭』的禁制，用著自己的方式再走一次飛仙路，那麼吾輩便也只能拼盡一切，將你攔下，封印於此了！」

「諸位...且請出手，事急從權，縱使使出一切手段，也要將先祖鎮壓！」

話音稍落，勾陳古尊渾身青光綻放，似乎穿梭了時空歲月，層層疊疊，背後那一柄神槍嗡鳴顫動，鎮退補天至尊的餘威，仍舊未散盡！

嘭，嘭，嘭！

季秋獨立星淵，環視四顧。

一道又一道身影，隨著勾陳話起，從虛無中走出，道果異象繚繞，攜帶著濃濃的神話風采，宛若古史之中走出的聖者、帝尊一般。

他們的面容，或許季秋沒有見過。

但證就的尊位...

卻多多少少，都與上古歲月里的初代有過關係！

換而言之，這些都是數十紀過後的後輩。

他們用著共同的口吻，或滄桑、或敬重、或冷漠，卻都是異口同聲：

「請先祖止步！」

聲音如晨鐘暮鼓，振聾發聵，叫群星顫抖，如墜深淵。

也叫季秋不禁淡笑了下：

「真的是...」

「汝等便這麼確定，姬青陽不想見我？」

他搖了搖頭，甩了甩手，感到有些倦了。

曾經無敵一代，甚至巡狩星空的莽荒大尊，在自己尚為『泰皇』時，是那麼的強橫。

但隨著登臨列仙，找回自我...

在這一方洞天『宙宇』，季秋慕然回首，卻發現即使是涉及了時間歲月的道果，也不過就是強大一些的生靈而已。

當他們直視自己的時候，根本不會明白，對峙的存在，究竟是怎樣的事物。

波動還未平息。

便見到————

不只是『古天庭』的至尊顯化，抵達。

同時...

三道巍峨的太古神山，橫渡了域外星空，也緩緩由虛化實，顯現而來。

在元天界外，連通了『九界十方』的星空長城，有旌旗獵獵，戰鼓聲號，無波自起，彷彿在恭迎著某尊無冕之王的降臨。

背負仙劍的紅裙女子，踏著仙河歸來，找回了一切記憶的她，隔著星海遙遙而望。

還有...還有...

除卻享有尊位的古聖之外，自下界超脫的至尊之流，蜂擁而至！

他們凝望那道獨對漫天古聖的人物，充滿了震撼：

「『泰皇』...這就是重新歸來，擁有『近仙』級數的人物，所擁有的氣魄嗎！」

三道太古神山之上，有朦朧仙影浮現。

與季秋在『界壁』之外所見的老道一模一樣的面容，從八景宮中走出。

在他身畔的，是曾經灰衣閉眸的少年，靜靜佇立。

看向季秋一夕成道的模樣，老子，也就是道德天尊，眸中精芒閃爍縱橫：

「這一刻，終於要到來了么...？」

「元始、靈寶...吾輩追求了一生的列仙，從現在開始，就將有人真正踏入了！」

他一振雙袖，哈哈大笑，兩側霧氣一閃，廣成子與羅浮道人，已走上近前，眸有憂慮：

「道尊，是否出手...？」

話語還未講完，便被道德打斷，斷言道：

「出手？」

「哪裡需要那麼費勁...」

「所有的籌謀，不過都是為了『迎接』他的歸來而已...不然，本尊未必不能殺入彼岸，與執掌近仙器的姬青陽鬥法一遭！」

「之所以未曾這般去做，不過是沒有必證仙道的把握，終結這一切。」

「但他不一樣。」

「他既然走到了這一步...」

「那麼，已是必定成仙！」

「看著吧，」

「我等所有的仙機，等候了百萬年的妄想，都要在這人身上，一一實現...」

道德深深的看著季秋，默默開口。

在他的視線里。

超越雙掌數的古老聖者，執掌尊位，演化道果，近乎壓塌了星河。

他們背靠星空彼岸的『古天庭』，即使此身被強行打散，也不需要從時間長河經歷漫長歲月，藉助痕迹再度回歸，而是可以直接自盡頭復甦，再次走出。

所以積年累月的博弈殺伐，至尊才無法鎮壓諸多古聖，大都處於劣勢。

「殺！！」一聲厲喝，勾陳古尊率先發難！

這一刻，宇內諸界，萬千璀璨晨星，在那雙掌之數的古尊起手之時，顯得是那般的渺小無力。

從時空那一端，才方證道，遭遇了連番殺伐，就想要走到星空的盡頭，卻中途生變因季秋而折返的紅女劍仙。

也就是蘇七秀。

即使通過這樣那樣的方式，與季秋神交，甚至早在莽荒歲月，就已結下淵源，見過了無數面。

可真要說起來...

這一次，才是自凡俗崛起，二人分道揚鑣后，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她的真身本尊才方顯化，眉宇便不免有些焦急。

如今她踏上星空古路，遍走諸天，眼界早已今非昔比，如彗星般崛起位列道果之後，更是接受了曾經『瑤池』的所有回憶。

她知道『泰皇』就是季秋，所以在成就至尊后，便想折返元天，卻不想因之前證道變故，與古天庭大能連番廝殺，大戰到了九界域外，星空之所，直到季秋破界方才走脫。

才歸來，就看到這樣一出大戲。

蘇七秀深知，若季秋找回了『泰皇』身，以他曾經那般恐怖的戰績，或許強橫無匹，但眼下才方歸來，縱使是『道德』天尊，也是經歷了幾紀沉浮，與『仙秦』之主伐天破界后，才找回了自我。

乍然與所有的天庭古聖鬥法。

當真...能抗住么？

她心有憂慮，但隨即屏蔽不作多想，就欲踏上歲月長河，助季秋一臂之力。

卻未料到，即使面對勾陳與近乎雙掌之數的古尊悍然發難，那道人依舊不退，反而如閑庭若步般，一步一個腳印，在眼前無盡長廊上，邁出了道道漣漪。

至尊級數的大神通，可打斷歲月因果的無雙秘術，連帶著古聖本尊的威能...

所有的法，在到了那白衣道者徐徐向前的身軀之時。

卻都於近在咫尺的距離前，盡數消弭了。

就如奔騰咆哮的浩浩洪水驟然平息，鋪天蓋地的疾風驟雨戛然而止。

萬法絕緣，片葉不沾身。

甚至...

道人腳下，若隱若現的歲月長河，都早已沒有了他的影子。

明明，所有人都知曉他是『泰皇』，也是季秋。

可，就是找不到他所有存在的痕迹。

從『有』到『無』。

這是連道德天尊都做不到的程度。

嘭，嘭，嘭！

一道又一道古聖的影子，露出了驚駭欲絕的表情，可還未待他們開口。

隨著道人的腳步邁動，偉岸到比肩星辰的法相，一個接一個的炸開。

超越雙掌數的道果...

在一種無法預知的狀況之下，被季秋...送回了彼岸的『古天庭』。

季秋用了一種，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的方式，鎮壓了一切。

勾陳古尊是最後的。

他那足以貫穿星河的神槍化作了虛影，點點消散。

在自己的大道軀殼瀕臨寂滅，就將化散開來之時，他感受到了『九界十方』，在拒絕承認自己的道果，於是望向季秋，嘴角蠕動，咧了咧嘴，似是苦笑：

「我直到現在才理解，」

「當年的那些古尊，為何會敗了。」

這便是...

直面先祖么...

臨歸墟前，

如此，即是他...最後的念頭。

-----------------

剎那，星空無聲。

而季秋就這樣一步一步，踏在熒光閃爍，神秘交錯的星空古道上，巍峨如山。

他回首望。

看到了三山道主、道德天尊。

也看到了不曾認識如今自己的仙秦趙政、玄商古王、夫子...

隨著太古年代的初代逝去。

曾經不知多少年前的人傑，卻已登臨絕巔，成為了映照這片星空，最為強橫的大能。

甚至，

季秋還看到了一用劍的劍仙，她道果未穩，不過一道念頭影子降臨，但修的法...追本溯源，卻與自己此世根基，幾乎同出一源。

『太平道，柳青衣。』默念著一道異常久遠的名諱，季秋罕見露出了緬懷。

有朝一日，你會成為天底下最強的劍修。

你做到了。

而且...不只是那片殘破的天地，甚至在這整個煌煌星空，九界十方的映襯下，也算是劍道巔峰，有數之輩。

心中失神片刻，那彼岸的紅衣女子，款款向他走來。

望向那張明艷到不可方物的嬌艷面容。

明明上次見面，還是數千上萬年前。

但此刻只是一眼，二人相視一笑，卻如昨日相逢，朝夕相處，沒有任何的不適。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已許平生。

季秋想了想，雖然時候不太對，但還是不好意思，就想要將大燕神朝、還有西海的事情說與眼前人聽，可尚未開口，便見蘇七秀輕輕搖頭，抬起玉指堵住了他的嘴：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但吾輩已成道果，念頭交錯，便是萬事瞭然於胸，有些話不必說的太清楚。」

「彼岸還有更大的事，在等著你。」

她的眸子清澈，語序清晰，隨即後撤兩步，倒持劍柄，對著季秋緩緩頷首：

「去吧。」

「等你回來，」

「時間很多。」

當年她因傳承走出元天，是為了變得更強，能夠從輪迴中撈到那人的痕迹。

而今她位列古尊，踏遍歲月長河，可回首之時卻發現...

自己傾慕者。

早已經超脫一切，不在此間了。

因此，

過了數千上萬年的歲月，不計前塵前生，竟還能夠於萬千璀璨星辰之上，燦爛銀河古道之間交錯，再次相逢————

何其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