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隱秘符文·變化之手

「變化……？」

夏啟雙目瞪圓，雖不知所措，但也明白現在不是疑惑的時間。

百孔燈籠正在匍匐而行，帶著嘿嘿的笑聲，數不清的眼睛像無數昆蟲複眼一樣密密麻麻的一眨一閉。

「叮，你受到500%精神傷害。」

夏啟自嘲著，嘴角抽搐中上挑，似笑非笑，笑中帶懼。

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隱秘符文之上。

在這之前，面板中隱秘符文的顯示是「被肉體阻礙」，最起碼證明符文力量確實在他體內，只不過還未突破界限。

很遺憾的是，公司在設定隱秘符文時只是當做一個噱頭，其效果籠統定義為每個人靈魂的力量，也就是根據不同人的特點會出現不同的能力。

特點這個詞更是籠統，槍法準是特點，拳頭硬是特點，長得丑是特點，能打架是特點，與異性絕緣也是特點，如果把這種定義放進遊戲中，那面臨的只有一個局面。

即，出現大批量同質化能力。

於是該設定一直被當做核心要素，但具體策劃具體方案，壓根就沒做出來。

夏啟明白提示中的「被肉體阻礙」是什麼意思。

直到被百孔燈籠追的走投無路時，他才決定放手一搏。

既然是肉體阻礙，那就攆棄肉體，打破阻礙。

挖眼睛更方便，但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經受住那種疼痛，剁手指更快，但失去血肉太少或許會影響到成功率。

所以，夏啟選擇直接剁掉自己的手。

危急關頭他只能想到這麼多。

他成功了。

變化之手。

但是，怎麼用？

沒有提示。

無法把這裡當成遊戲，更像另一種現實世界。

不能指望出現新手引導。

怎麼辦……

左手確實有些異樣的感覺，好像涼颼颼的冷風穿梭在肉體中，隨著血管到處亂竄，似乎正與神經相連，與血肉相融，猶如手指一樣可以控制。

「把『冷風』集中在一起?」

「理解何為變化……？」

夏啟一面嘗試控制著左手內部不知名的能量，另一面默默的將剛剛得到的技能經驗值加在了敏捷屬性上。

夏啟抄起了那把剁下自己手的菜刀，然後不斷後退，直到靠在牆上。

期間，他試過將手變成槍支和冷兵器，試過變化自己的力量，試過讓手中的菜刀產生質變，但那團在血肉中的冷風一直雜亂無章，什麼變化都沒有出現。

「變化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他的冷汗已經將衣服侵濕。

悚人的一幕才剛剛開始。

百孔燈籠的眼球突然開始顫抖，眼球翻了個面，潛藏在背面的嘴露了出來，由無數的眼睛變成了無數的嘴，一張一合，笑聲凌亂悚人，只留下中間一隻眼睛被嘴包圍著。

「眼睛變成了嘴……」

突然間，夏啟目光一亮。

這一瞬他似乎明白了變化的意義。

同一時間，百孔燈籠沖了過來，如離籠的猛獸，帶著詭異的笑聲。

夏啟急速後退一步，向著襲來的眼球和嘴丟出了手中的菜刀，同時將剛獎勵獲得的5點自由點數全部加在了強度屬性上。

百孔燈籠的臂膀詭異彎曲，與菜刀擦拭而過。

嘿嘿~

嘿嘿嘿！！！

它的聲音開始興奮，乾枯的手指觸碰在了夏啟抬起的左手上。

最後一搏……

夏啟心中一沉。

變化是什麼？

不是變身，不是變態。

是將已有物質改變，在原基礎上幻化出新的調整。

「把頭和屁股調換位置。」

砰！

百孔燈籠撞在了夏啟身上，將他撲倒在地，然後便沒了聲息。

夏啟從下面鑽了出來，腦袋被撞得流血，視線有些恍惚。

捂著傷口看向趴在地上的百孔燈籠，夏啟頓時瞳孔一縮。

這個怪物的頭和屁股真的調換了位置……

夏啟心裡既后怕又慶幸，如果沒有剛才那新增的5點強度屬性值，百孔燈籠的撞擊賜他個昏厥應該沒什麼問題，帶走他也是有可能的。

「進度百分比的獎勵系統確實是個好東西……」

趴在地上的百孔燈籠輕微抽搐顫抖。

任務系統沒有提示完成隱藏任務，說明它還沒死。

夏啟從刀架里抽出兩把剁肉刀。

「剛才它躲了我丟出去的菜刀，有可能弱帶刃的玩意兒。」

這麼想著便開始對著百孔燈籠移動到屁股位置的腦袋就是一頓亂剁，直到自己的視線都被鮮血掩蓋才停了手。

夏啟用手背把濺在眼睛旁的血點抹下。

一攤爛肉擺在眼前，粘稠的膿液浮在地面，白花花的汁水被地面骯髒的泥垢污染。

【殺死目標，強度+0.2，力量+0.5】

【已完成任務：在這裡活下去】

【獎勵：自由點數2】

【已完成隱藏任務：殺死異化者「百孔燈籠」】

【隱藏獎勵：技能點數200、自由點數5】

系統的提示音在告訴夏啟任務結束了，這裡安全了。

「呼……」

「呼……」

「嘔！」

夏啟控制不住的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壓制住的過分緊張在此刻爆發，自14歲以後，他還從未像今天這般抑制自己的情緒。

夏啟換了個姿勢靠坐在牆角，大口喘氣。

當前這般殘局必然會有組織過來收拾，如果現在不跑肯定會被再次抓住。

但夏啟並不打算跑。

既然自己的隱秘符文覺醒，大概率會接觸到該世界一個專門處理【隱秘符文】和【邊獄遺物】的「官方」組織——符文會。

是逃跑開始亡命生涯，還是賭符文會接收他。

夏啟心裡早有答案。

想最快速了解當前世界的方方面面，加入符文會是最好的選擇。

接著，夏啟打開面板，點開【隱秘符文】的欄位。

【隱秘符文：變化之手】

【階位：1】

【效果1：移動並交換目標肉體部位，包括肢體、器官和任意肌肉，最大限度可移動兩件，持續時間60s，期間被移動者將陷入移位后狀態，即死亡、昏厥或是痛苦，60s后被移動者復原】

【使用需知：被移動者必須擁有魂靈或血肉之軀，該能力不可對死物使用，對能量強度遠超自己的人類無法使用，對深度異化者無效，對部分鍊金術師無效，對虛弱者和理智瘋狂之人有效】

【冷卻時間：12小時】

【效果2：在煉金，鍛造或製作任何物品中途，可讓其性質發生改變，產出與初始相悖或差別的結果】

【使用需知：成品好壞與幸運有關，每增加1點幸運值，成品精良度概率提升0.1%】

【冷卻時間：2小時】

【進階要求：階級D或以上，服用喪鐘蜥蜴煎藥，置換受詛咒的眼球，將兩者消化融合】

突然夏啟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自己當時選擇的不是砍掉手，而是剪掉嘴唇，那是不是需要親到目標才行……

瞳孔掃了眼百孔燈籠被砍成爛肉的腦袋。

「沒地兒下嘴啊……」

他立刻讓自己這個想法消失，把注意力轉移到【變化之手】的進階要求上。

其中有一項事物是「受詛咒的眼球」。

夏啟覺得，百孔燈籠的那堆大眼球子，就挺詛咒的。

「如果說……」

夏啟把手伸進了那堆爛肉下，從黏糊糊的膿液中和細碎的牙齒中，摸到了幾個光滑的事物。

他拿出其中一顆，軟軟的又韌性十足的眼球，閃著白色的光澤，就像血跡無法覆蓋在上面似的。

剛才在剁肉的時候，夏啟注意到有幾顆眼球的韌性明顯要更強，現在手中的就是其中之一。

「置換受詛咒的眼球？」

夏啟凝重盯著手裡的眼球，棕色瞳孔已經暗淡，但其內部彷彿隱藏著深不見底的紋理。

【窺視詭瞳】

【異化的神秘產物，它不屬於任何死物，其本身就具有生命】

【效果1：觀測到人類的某些信息，可能是有趣的，也可能是有用的，也可能是一堆廢話】

【效果2：聚焦消散的魂靈，看到死者最後的蹤跡】

【效果3：看透部分低階煉金藥劑的成分】

【使用需知：連續使用有小概率造成理智的丟失】

【安裝方法：把大象裝進冰箱需要幾步？第一步，把冰箱門打開，第二步，把大象放進去，第三步，等待冰箱門自己關上】

夏啟想了想。

「我要不要對自己再狠點？」

「……」

「要。」

夏啟從櫥櫃里找出一個勺子，這裡本來就是廚房，勺子有很多。

他突然揚起頭，然後環顧四周。

攝像頭的連接軸鬆掉，像葉片一樣垂著搖晃，不知道是否壞了。

加入符文會有個先決條件。

做人不能太正常。

這是某個同事臨時起意加的設定，為人數稀少的符文會添加一點與眾不同的作料。

「不知道我這算不算合格的簡歷。」

夏啟緩緩抬起手中的勺子，接觸在右眼眶上方。

眼球前面有結膜和筋膜，裡面和肌肉神經連在一起，按道理來說，自己很難摳下，藉助勺子或許會方便一些，還好他的右眼曾經差點被人摳出來過，比較鬆動。

尋獲真理的代價離不開空洞的眼窩，與苦難一併伴隨。

鑽心的痛直竄腦門，比剁掉手的時候要痛苦許多。

在無法抑制的嚎叫與拉扯中，玻璃體圓球隨著殷紅血點落在地上。

夏啟臉部扭曲，將【窺視詭瞳】塞進了空洞洞的眼眶裡。

大象，進冰箱了！

一剎那之間，詭瞳彷彿伸出一條條細小的舌頭一樣心灰意冷地匍匐在眼眶內壁中。

夏啟的視覺恢復了，如從前一樣，痛感還有餘溫，但已經不再那麼驚心。

此刻他稍微適應了痛苦帶來的虛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拿起地上的菜刀。

緊緊盯著躺在地上已死的百孔燈籠，怪物原本交換位置的頭和屁股現在已經復原。

「眼睛是個寶貝，那身體里會不會藏著別的？」

「不用排泄的大腸。」

「永動機一樣的腎。」

「如果皮膚太過堅硬不好解剖，那就從傷口處的皮下組織開始割肉一點點弄開吧。」

想著這些，-夏啟開始垂涎於百孔燈籠的肉體。

……

……

愛麗絲·博格對著地上的怪物連開兩槍。

血腥味瀰漫在大廳里。

牆面和地面被殷紅染的發黑。

數十隻非人又似人的怪物倒在地上，無一例外都是爆頭。

除此之外還有幾具身體殘缺不齊的屍體，他們統一穿著管理局的衣服，有幾具躺在門口，手指已經觸到大門，頭在腳邊。

愛麗絲快速換彈。

目光看向了通往地下監獄的大門。

剛剛她聽到了槍聲還有慘叫聲。

那慘叫聲就像被人生生宛下眼珠子一般。

當她推開那扇大門時，立刻聽到了「咚、咚、咔」的奇怪聲音……

「距離很近……」

愛麗絲循聲而至，鞋跟踏在地上竟沒一絲聲音，很快就停在了一間沒有門的房間外。

聲音就是從這裡面傳出來的。

她隱約感覺裡面的東西是這裡最為可怕的存在。

深呼一口氣。

愛麗絲猛地一個滑步閃到門口。

霎時間，女人的眼神銳利如獵鷹，左手架住持槍右手，將槍口對準屋裡，食指扣在扳機上。

但就在這一刻，那墨綠色的瞳孔緊縮，手中的動作也隨之僵住。

她看到一個穿著囚服的犯人，渾身是血，一刀一刀剁在一個怪異生物的內臟上，發出這「咚、咚」的聲音，嘴中還在不停含糊其辭，「怎麼沒有呢……大腸裡頭也沒有……寶藏呢……那膀胱里總該有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