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鉤的魚」
巴勒莫，深夜。
懸崖上用來引領船隻歸港的白色燈塔正履行著它的職責，綻放的魔法光芒遠在三十海里以外的船隻都可以看見。
從燈塔射出的一道道宛如皎月的白光也同時穿透了藍灰色的海水，海波蕩漾，還能看見晚上正在這片淺海海域，覓食浮游生物的銀魚群正在水流上層活動著，遠遠望去就向一團忽閃忽暗的黑色海藻。
上層的波濤洶湧與海底無關。
這裡沒有受到海面風浪的影響，靜謐的深夜，在這平靜而祥和的清澈海底沙床。
五彩斑斕的小魚在附近的珊瑚礁中覓食以及躲避天敵，從礁石下還能看見一些探頭探腦的甲殼生物在緩緩移動，此時，唰的一聲，水波震動，砂礫飛舞。
掩埋在白沙海床下的一隻成年的魔鬼魚蘇醒了，不僅將原本清澈的水底攪得渾濁，還開始做出奇怪的舉措。
弓身懸浮在海床之上，似乎像是在迎接什麼。
不一會兒，海流比那頭遠處的黑影更加迅捷，搶先到了這片沙地，掀起了比剛才魔鬼魚蘇醒大上十倍的震動。
漫天的海沙與海流捲起的海底軟泥一起，將這處的安寧與祥和瞬間破壞的一乾二淨。
罪魁禍首很快在礁石上方顯露了模樣。
碩大魚頭露出的滿口的尖牙，充滿力量的修長魚尾、還有手臂和腿部末端長出的帶蹼爪子。
如果伍迪在這，便一眼能認出，這便是他今晚的目標。
沙華魚人。
不過如果伍迪看清了數量的話，肯定會覺得今日忌「出門」「釣魚」。
畢竟他也沒想著把一個沙華魚人戰團給釣上來啊！——只見逐漸恢復平靜的海底上空，至少三十頭以上，手握魚骨長矛或著三叉戟的沙華魚人懸停於此。
戰團的邊緣還游弋著幾頭礁鯊，鯊魚的背部則是坐著沙華魚人的斥候，沙華魚人軍隊的先鋒。
「士兵們，前面不遠處就是男爵說的，無腮種的城市！」
「那裡有很多很多的肉！」
「我們吃上幾天幾夜也吃不完。」
戰團前列，一頭大白鯊的背上，一頭比起其他沙華魚人更顯壯碩，鱗片質地更為深暗的沙華魚人，回頭對著身後的沙華魚人露出了一個「血盆大口」似的微笑，它的聲音也同時通過水流傳播到每一頭沙華魚人的耳鰭處。
納羅斯是一隻「變種」沙華魚人，大約每200隻沙華魚人中才會誕生一隻。
它有著四隻手臂，除去拿武器和握鯊魚韁繩的兩隻手，其他兩隻帶蹼的爪子則時刻放在腰間懸挂的盾牌、武器上，似乎只需要一個動作，就可以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
但納羅斯聽到戰團指揮官，也同樣是部落祭祀，卡維爾大人的話，滿是利齒的大嘴中頓時就分泌出了口涎，四條手臂也忍不住揮舞起來。
納羅斯彷彿看到了美好的前景，都不由歡呼起來。
肉！鮮嫩的肉！
那可是，僅次於可口沙華魚人肉的無腮種肉！除了不能在上面繼承到兄弟的力量，無腮種的肉能滿足它們想象的一切。
肉不僅軟綿彈牙，就連骨骼里都是汁水。
「所以，待會我們儘可能的將那些無腮種拖到海里，帶回部落！可以嗎？勇敢的士兵們！」
還未等到納羅斯帶起的歡呼蔓延至整個戰團，戰團的指揮官便開始交代起了接下來夜晚突襲，每一頭沙華魚人應該要做的事情。
不過，
沙華魚人腹腔已經開始蠕動的腸胃讓它們的腮中開始不受控制的發出吶喊。
「肉！鮮嫩的肉！」
戰團，瞬間戰意盎然，卡維爾說完后，也同樣十分滿意地看著陷入狂熱氛圍的沙華魚人戰團。
士氣激勵成功，接下來就看狩獵之神瑟寇拉這次能否保佑這些孩子，像往常一樣，成功滿載歸來了。
「為了肉！」
「為了肉！為了部落！」
「為了男爵！」
吶喊聲中，沙華魚人戰團再次開始移動，騎乘鯊魚的沙華魚人斥候更是一魚當先，朝著黑暗中散發著魔法光輝的海岸而去。
卡維爾滿意地看著這一切，不過就在它打算在這片海域準備隨時利用法術接應戰團的沙華魚人士兵歸來時，水流帶來了來自遠方一道微不可聞的血腥氣。
他的臉色頓時一變，魚頭部位的鱗片與眼瞼頓時精彩起來。
作為鯊魚之神瑟寇拉的祭祀，對鯊魚再了解不過的卡維爾，自然清楚這絲血液到底是什麼。
是鯊魚，而且還是鯊魚當中成年後比大白鯊還要兇猛的巨齒鯊。
從血液中分析，這頭巨齒鯊應該還沒有成年。
而且，有血液就代表它的受傷。
簡直是絕佳的馴服機會。
「讚美狩獵之神！讚美偉大而又仁慈的瑟寇拉！」
卡維爾已經迫不及待，立刻就將還未完全離開這片海域的納羅斯，戰團當中它最信得過，也是最強的沙華魚人戰士攔住。
迅速將這個偉大的任務交給了納羅斯，以及它分配給它的一支沙華魚人小隊頭上。
如果馴服成功，一頭成年的巨齒鯊用金魚的腦子想，也可以知道能給部落帶來多大的實力提升，到時候別說劫掠漁村了，就算是劫掠擁有法師保護的商船，它們也未嘗不可一試。
看著滿懷興奮離開，滿嘴念叨著肉就是肉的納羅斯，卡維爾的內心也是格外的欣喜。
瑟寇拉何等的優待於它。
今晚西海岸的漲潮，海岸線的退縮不僅給了它又一次劫掠漁村的機會，還讓它遇到了尋常都難以預見的巨齒幼鯊。
用那些無腮種的話來說，這便叫做「雙倍的快樂」
它相信，今晚過後，過不了多久。
它的「初潮部落」會一躍成為千帆淺海地區，排名前十的沙華魚人部落。
到那時候，偉大的瑟寇拉，沙華魚人的保護神肯定會給予它這個虔誠的「執杖者」應有的獎勵。
……
另一邊，巴勒莫的西南海岸。
躲在巨石陰影背後的伍迪沒有管離灑下鯊魚血液誘餌坑洞越來越遠的海岸線，而是全神貫注的盯著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
終於，某一刻。
幾道巨大的鰭從海面上升起。
伍迪看到后，右手握住了手中的鋼製長劍，左手已經開始將腰間的魔葯準備灌入口中。
當辛辣滾燙的液體劃過他的喉嚨，他的思緒隨著揮發的藥水一同冷靜。
看著逐漸脫離海水的魚人身影，伍迪知道。
魚……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