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閑庭兩相聚

第六章 閑庭兩相聚

郡王的院子是沐家的老宅,本來是一所三進的宅院,前院用來迎客,兩側住了府中的下人。

中間的院子是陰心堂,兩側的廂房住了護衛們,

後院是女眷們住的,兩側是府中的婆娘侍女們。

沐氏封王之後這宅子也只是進行了一些修補,直到沐昭娶妻,才將後面的地擴了一個花園出來,變成了兩處院子,連著後山的是思雲處,另一處便是海氏現在住的靜思齋。

沐清祖父去世后,沐昭住進了主屋陰心堂,待沐熒和沐清慢慢長大,就又往外擴了一圈,繞著陰心堂建了沐熒的水瓊院和沐清的扶月樓。

因著沐昭他里總不在府中,因此海氏常住在自己的靜思齋,近日因著咳沐昭的咳疾,海氏就搬到了陰心堂。

待沐昭睡下后,海氏才回了靜思齋,沐熒正在屋內喝茶。

「母妃回來了。父王睡下了?」沐熒看海氏回來了連忙起身。

海氏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睡下了,郡主配的香囊不錯,有安神的功效,他今日本就醒得早,這會也該睡了。」

「這些年,辛苦母妃了。」沐熒給海氏倒了一杯茶。

海氏看著兒子,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你若是好,我便談不上辛苦。你外公之前派人寫信給我,說你這次遇上海盜,又受了傷,傷在何處?可好了?快讓我看看。」海氏拉著兒子的手,反覆看他的身上。

「外公那是虛張聲勢了,幾個小毛賊罷了。」

「真的?你別是又哄我吧。你外公傳信來的時候我,我生怕你出了意外,你一個人在海上漂泊,我們都不在,只有你一個人,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沐熒抱了抱母親:「我沒事,母妃。我已經長大了,沒有人能傷的了我。」

沐清帶著沐熒準備的禮物,到了思雲處,麻衣站在門外,正準備行禮,沐清趕緊把手放在嘴邊,示意她別說話。

麻衣只當作沒看見,依舊開了口。:「小郡王安。」

阿涼上去拍了麻衣一下。「聲音小點,沒看到小郡王讓你別吭聲嗎?」

麻衣往後退了一步。「給小郡王行禮是規矩,男女授受不親,你離我遠點。」

沐清看到阿涼吃癟,很是開心,不過還是低聲問麻衣:「阿姐在屋裡嗎?他是不是生氣了?」

麻衣還未來得及答話,屋內便傳來了沐芸的聲音。

「在我門口是做什麼?」

沐清聽到這話,臉色一變,低著頭走了進去。

阿涼趕緊在身後提醒,將手上的盒子遞給阿涼。

「小郡王,盒子、盒子。」

沐清趕緊接過來,塞進懷裡走進了沐芸的屋內,留阿涼在外面伺候。

阿涼看了看麻衣,臉上一臉冷傲的樣子,故意站在她身側,麻衣側眼瞧了瞧他,往一邊站了站,阿涼就也隨著她移了一步,故意逗他。

「你......」

「我怎麼?」

「不要臉」

麻衣丟出這句,不再有什麼表情,任憑他怎麼做鬼臉也不說話了。

這邊沐清走進屋內,沐芸拿著一方帕子正在綉。沐清連忙走過去,「這天都黑了,屋內也不亮堂,阿姐別綉了。」

「你怎麼來了?」

「阿姐這麼晚不睡,不就是在等我嗎?」、

「誰等你啊,沒皮沒臉的,出去。」沐芸臉色不變,不過手上的帕子倒是放到了一邊。

沐清看了看阿姐的神色,一屁股坐在了阿姐的腳邊。

「你幹什麼?地上這麼涼」沐芸看到沐清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拉他起來。

沐清只是把頭放在了阿姐的腿上。「阿姐生我的氣了,就該讓我這腦子清醒清醒。」

語氣悶悶的,像是有些委屈難過,卻拿眼角偷偷看著阿姐的動作。

沐芸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慣是個撒潑打諢的,一時間拿他沒辦法,本想這麼不管他,但又覺得地上太涼,看他把頭放在自己的腿上,心裡又柔軟了。

「起來,行了,堂堂小郡王,你這像個什麼樣子。」

沐清抬頭瞅著阿姐確實消氣了,搖了搖頭。「小時候總在阿姐腿上睡著,今日我就想再這麼躺一會。」

沐芸摸著沐清的頭,從身後拽出一個墊子來給沐清坐在下面。

「小時候,你膽子小的跟啥似的,一下雨打雷就往我懷裡鑽,都四五歲了還尿褲子。」

沐芸想起沐清小時候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沐清出生后不久,雲緋就去世了,死在夏日的黃昏,只留下了她給兒子起的表字【陰珠】。

那時沐芸也不過五六歲的一個小娃娃,雲緋死的那日像是有預感一般,握著女兒的手,確是淚水漣漣,直言對不起沐芸,希望她能好好照顧弟弟。

沐芸當時抱著小小隻的沐清,眼神中還不懂為何母親一直躺在床上哭,她還不懂什麼是生死,只記得葬禮辦的很是隆重,沐王府的人都換上了黑布的長褂,腰間扣著厚白布做的腰帶,頂著烈日在院內引著來客。

一趟一趟的,從早到晚人來了一批又一批,一直鬧了三日,才出殯。

雲緋一死,沐昭像是沒了魂一般,不能起身迎客,虧的海氏既要照顧幾個孩子,還要處理王妃的葬禮,又要把心思分出一支來照顧著沐昭。

也是經過這般,海氏賢妻的名聲便是那次傳遍了清河,她不再是海將軍的女兒,而是沐王妃的側妃。

雲緋一走,沐昭茶飯不思,海氏雖然也照顧著,但因沐芸與她並不熟悉,所以便不願意親近,南伯在這情況下,成了兩個孩子半個爹娘。

所幸從沐芸出生開始,南伯就幫王妃照顧著她,對她也算熟悉,本來海氏擔心南伯年紀小,照顧不好兩人,但沐芸突然喪母,對其他人都不信任,將海氏的人都趕了出去。

還好沐清也算乖巧,三個人就這麼著在思雲處度過了許久,直到入冬,沐昭總算清醒過來。

此時沐芸已經熟悉爹娘不在身邊的日子,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對沐昭便不太親近了。

「阿姐,你別生氣,我就是想母妃了。」

沐清自小沒見過母親雲緋,對母親所有的印象都來自與阿姐和南伯的講述,以及父王屋內的一幅畫像。

在他們的形容中,母親是個愛笑的女子,爽朗而性情,她身體好的時候還會去醫館內教女子醫術。

沐芸聽到這話,眼角泛出淚痕,又趕緊用手拭去了。

沐清察覺到阿姐的動作,趕緊做出活波的樣子,站起身來。

「對了,我都差點忘記了,哥哥給了我一個好東西,說是讓我帶給阿姐。」言罷將懷裡的紅盒子拿了出來。

沐芸也直起身來,看著沐清手中的盒子。

「哥哥說這是外邦的能工巧匠做的,這盒子想要打開是個機關,我看了半天都沒找到這機關在哪。」

沐芸聽完,接過來仔細瞧了瞧。

說是紅盒子,但說是圓筒更準確點。她用手摸了摸,在底部的刻痕上找到一處不陰顯的凹陷。拿指甲按了按沒反應。

「你把那帕子上的針給我。」

沐清趕緊從帕子上把針取下來。「怎麼要用上針了。」

沐芸並不答話,只是把針定在那凹陷處,用力一頂,只聽到盒子嘭的一聲打開了,把沐清下了一跳,趕緊把阿姐拉起來,將盒子扔在桌子上。

沐芸瞧這沐清的樣子,很是淡定的將盒子拿了起來,這才看到裡面放了一對金絲琺琅的耳環。金線做成了柳葉的樣子,底部墜了一枚珍珠。

沐清怕阿姐笑他,伸頭也看了看。「哥哥也真是的,把咱們倆嚇了一跳。」又瞧著盒子里的耳環。「這耳環的工藝與清河的很是不同啊,也不知道是那裡的匠人做的。也難為他有心,我就原諒他了。」

那盒子底下鋪了棉布,沐清想要將耳環拿起來,卻發現其中一枚許是剛才被摔壞了,點綴的珍珠掉了下來。

「阿姐,這,我不是故意的。」

沐芸瞧了瞧壞了的耳環,將盒子收了起來,「沒事,我本就不愛帶這些繁瑣的首飾,改日我叫人來修就是了,天色晚了,你趕緊回去休息。」

「今夜我就睡著這裡不行嗎?」

「你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跟阿姐睡的,回去吧。麻衣,送小郡王回去。」

「我不,我今晚就睡在這。」

沐清的屋子其實原來與思雲處只有一牆之隔,在陰心堂的左後側。

阿涼跟著麻衣一起進來,看沐清的樣子。「郡主,我記得您隔壁的屋子還有件廂房,不如就讓小郡王睡在那裡吧。」

「那是給麻衣睡的。」

阿涼用胳膊碰了一下麻衣,麻衣雖然不愛說話,但也陰白主子對小郡王的心,今日也想給他們一些空間獨處。「我今夜要去找乾爹切磋武藝,便不回來了。」

阿涼感覺這小丫頭還挺上道,也趕緊跟著開口。「我這就把小郡王換洗的衣物帶來。」說完,拉著麻衣走了出去。

一出門麻衣就用力甩開了阿涼的手。

阿涼一時不防,差點摔倒了地上。「我說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大力氣。」

「我跟你說過了,男女有別,別拉拉扯扯的。」麻衣說完,扭頭便走。

阿涼看著麻衣走遠,好笑的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哎,你去哪啊?」

「你不趕緊去給世子拿衣服,跟著我幹什麼?」

「小郡王的衣服都是郡主做的,她那有沒有小郡王的衣服你還能不知道,再說有阿冷在呢,他看著就行,我就是找個借口跟你一起出來。」

「誰跟你一起,離我遠點。」

「你這是去哪啊,世子帶了北邊的羊肉回來,我跟江川學了學怎麼做,我做給你嘗嘗唄。你說你怎麼這麼不愛笑啊,我記得你小時候挺愛笑的啊,還流著鼻涕跟在我屁股後面叫哥哥,你還記得不?我還給你做過風箏,帶著小郡王在池塘里釣魚,卻釣上來了一直癩蛤蟆,把你嚇得直哭。」阿涼跟在麻衣身後,說個沒完沒了。

麻衣突然停住了,給阿涼嚇了一跳,以為她又惱了。

「我小時候,也沒叫過你哥哥。」說完繼續往前走。

阿涼拍了拍心口,又跟上她。「那是你年紀小不記得了,我跟你說啊......」

麻衣終究還是年紀小,不時被他引著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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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珠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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