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網抑人』和『年級主任』

陳小二搖搖晃晃的走向門口，剛打開門，然後就聽「誒呦，我的腰！」

一聲嬌呼響起。

一隻白皙纖長的手，扯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低頭只見憨憨溫如仙，正扶著腰到抽著冷氣，顯然這是給閃著了。

陳小二頓時臉黑，這憨憨又在偷聽。

「額，那啥，我路過，不小心腳崴了，呵呵……」憨憨紅著臉，編著同樣的理由。

「……呵呵，我信了。不過母親能放開我了嗎？」陳小二嘴角微抽道。

難怪陳富貴跟陳澄多少都有些不正常了。

一個少女老成，一個強行抑鬱。多半是遺傳了這憨憨的性格，然後異變了。

溫如仙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鬆開手。

剛想要開口解釋什麼，就看到了屋子裡，那張黑的跟鍋底有一拼的老臉。

陳長壽的咆哮響起：「你給我進來！」

聽到這一聲狂怒，憨憨不由縮了縮脖子，害怕的看向了陳小二。

陳小二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后離開。

一聲「嘭」的悶響，房門緊閉，然後就聽到一聲聲的咆哮。

出了書房，穿過走廊。

路過亭子的時候，陳小二遇上了『年級主任』陳澄和『網抑人』陳富貴姐弟在下棋。

下方池塘里鯉魚翻滾，池塘波光凌凌。

池塘上方的亭子里，一襲墨綠色長袍的陳澄端坐在棋盤一端，略顯得意的看著眼前皺眉不語的陳富貴，

俊美分明的臉上有笑容浮現。

「我愚蠢的弟弟，短短的一刻鐘，你已經輸了十五盤了，你是贏不了我的，放棄吧。」

一刻鐘十五盤？陳小二好奇湊上前一看……

好傢夥，五子棋！

陳富貴面無表情的抬眼看著姐姐陳澄，然後把手裡的黑子輕輕放下，神色憂鬱的嘆了口氣。

來了，來了！

網抑時間到了，陳小二眉頭直跳！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再計較輸贏，那不是認輸，亦不是體諒，是放棄。」

陳澄光潔的額頭上也有「井」號浮現。

雖然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但直面這種矯情的時候，還是讓人無法忍受！

「走吧，老師已經等候多時了。」陳富貴起身看著陳小二開口，道：

「世上最不堪的事，莫過於等待……」

陳小二自動忽略後半句廢話。想起陳長壽說的要感謝白馬書院的院長。

「替我給慕容摘帶個話，儒為天下儒。」

身後陳澄清亮認真的聲音響起。

聞言，陳富貴面色微沉，身形頓住，冷哼道：「儒為天下儒，所以需要一條正確的路……」

「無知！天地君親師。這天下本就該是君王的！莫非禮崩樂壞，才是儒道？」

一襲墨綠色的長袍，讓陳澄變得越發威嚴莊重，國子監監丞的威嚴，肆無忌憚的對外釋放。

一旁的陳小二則是滿臉懵杯的看著姐弟二人。

怎麼了，風雲突變了嗎？

上一秒還其樂融融，姐弟情深，這下一秒就要上演感情破裂，針鋒相對的戲碼了？

「天下是天下人的！」陳富貴毫不退讓。

「這話說的中肯，天下是天下人的。」陳小二暗自點頭的同時，不由的高看了這『網抑人』弟弟一眼。

在古代皇權至上的社會，能有這種見解和認知，不容易了。

「一派胡言，胡說八道，罔顧倫常，妖妃一脈皆是如此！」陳澄柳眉倒豎，怒了。

陳富貴沒有再說什麼，抬腳便走。

聽了半天，陳小二心中恍然，也明白了這兩姐弟在爭什麼了。

這是「道」不同啊……

說起儒道，這就不得不說盛陽王朝，儒門如今的局勢了。

治理天下，離不開讀書識字，自然就離不開儒門了，而儒門又分為了兩個派系。

一派是擁護皇族正統的國子監。

一派是支持太妃執掌朝政的的白馬書院。

國子監是老牌勢力，在這盛陽王朝樹大根深，枝繁葉茂，門生遍及朝野。對太妃遲遲不肯還政於小皇帝，早就心生不滿。

一句「妖妃禍國」，傳遍天下。

也因此國子監及麾下書院，遭到了太妃的報復，被各種明裡暗裡的打壓。支持者也是被洗了一茬又一茬，極為凄慘。

如果不是底蘊深厚，恐怕早就關門了。

但天下儒生何止千萬？

讀書人嘛，最喜歡做的就是以死明志，青史留名了。

越挫越勇，那叫一個前赴後繼，如此，國子監不但沒有凋零，反而愈發強盛。

但總不能都砍了吧？

於是，白馬書院就這麼誕生了。

讀書人嘛，最喜歡的當然還有權勢富貴了，頭鐵的勇士多，審時度勢的聰明人也多。

怎麼既能保住顏面，又能站著把名利給掙了？

於是，這句「我們為的是天下，不是為了某個人」被白馬書院這一派，視為當世儒門準則的話，就誕生了。

這句話，也瞬間化作正義的代表，與國子監針鋒相對。

陳小二暗自搖頭。所幸儒道前路被砍，要不然就讀書人的嘴皮子，怕是天下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了。

今年我罵你娘，明天你罵我娘；

開心了問候對方全家女性，不開心了問候對方十八代祖宗……

無辜者何其無辜？

那時，才是真正的天下大亂！

……

京都分為東、南、西、北、中，五城。

南城聚集達官顯貴；北城江湖中人聚集；西城世家商賈盤踞；

東城靠近十萬里秦嶺，相對雜亂。混跡三教九流匯聚，江湖豪客，山精妖物等等。

中城最為特殊，屬於皇城！

一路穿過繁華的京都南城，穿過東城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中心大街……

陳小二跟陳富貴直奔秦嶺山脈外的白馬森林而去。

白馬書院，就坐落在此——

白馬森林，佔地足足三千多畝——

傳聞是那位手段莫測的太妃，命令國師府的修道者出手，劃了地勢靈脈。

借天地大勢，聚集靈脈，輔以儒道文氣，覆蓋方圓之時，有白馬虛影閃過而得名。

終年文氣匯聚，青雲遮蔽……

一派儒門聖地之景，震懾的十方妖物邪祟渴望，而不可及。

傳聞多年前山澗有專門捕人為業的妖，曾誤入白馬森林，被單純的學子熱情招待。

一時間以為進入了仙境。

捕人妖回去后就寫了篇「白馬源記」，可惜後來再也沒能進去……

馬車行駛在顛簸的松樹林間。

車內，陳小二卻是怎麼坐都不得勁，官道路平展，自然沒有顛簸，山路坑坑窪窪。

一路撞過來，下身已經給撞麻了。

「咳，富貴……」陳小二看著時刻醞釀著憂鬱氣質的二弟，不得不打斷道：「你們院長找我何事？」

「下次請叫我伯空。」陳富貴眼帘低垂，淡淡道：「當年老師得高人指點，儒道前路或在九品上。」

九品上？

陳小二一愣，不由詫異，道：

「……九品之上還有境界嗎？我怎麼不知道？」

陳富貴斜了一眼陳小二，好似在說，『你個沒有任何修為的人，誰給你的勇氣這麼說的？』

沉默了片刻后，陳富貴這才道：「不知道。或許沒有，或許有。高人就是這麼說的。」

「什麼高人？」

見陳富貴似乎很推崇這高人，陳小二不禁好奇。

陳富貴微吸口氣，臉上竟浮現出仰慕之色。陳小二頓時驚奇，這『網抑人』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的名字你應該聽過……便是那十二劍仙之首的麒麟劍仙，李麒麟！」

李麒麟！

陳小二心頭微怔。

白馬書院竟然與李麒麟有關！

就在陳小二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眼前再次出現那紛亂有序的信息條：

【儒道前路初顯】

【血衣樓殺手埋伏白馬森林外，準備襲殺京兆府尹之子陳富貴與陳小二】

【國子監女監丞陳澄被人追殺，得他人相救，幸免於難……】

【絕命毒師白素再次出手。】

【殺手譜上排名第十的殺手，一劍先，強闖京兆府，刺殺府尹陳長壽失敗后逃走……】

【京都豬肉價格再次飆升。】

……

一連串的信息，看的陳小二瞳孔驟然一縮！

全家都遭到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