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遺棄的小顧

第3章被遺棄的小顧

「喂！喂！小顧啊！」顧一凌剛從網吧出來不久，聽見遠方忽然傳來了招呼的聲音。

他下意識擦了擦眼睛，回頭。

「張叔？您怎麼來了？

「你真是小顧嗎？」

張叔氣喘吁吁地跑來，大聲說，「找了你老大半天，當年你爸走的時候，叫我如果看到了你的話，可記得把你攔下來。」

張叔跑到了顧一凌的面前，還在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他：「你是小顧嗎，怎麼好像一點兒都沒長變。」

「我是顧一凌，我爸叫顧峰，小時候我們每次放學回家的時候，您都要勻一把糖出來給我們，我總是說謝謝最大聲的那個孩子。」

顧一凌一邊想著，一邊觀察著雜貨鋪里的模樣。

「後來呢？」

「雜物間？你在雜物間做啥子？」

顧一凌心底還有一個漂亮姑娘的影子，長長頭髮，瘦高瘦高，瓜子臉，一直在他眼前晃啊晃啊。

張叔警惕地走進屋內，當注視到顧一凌的神情時，微微一愣：「你咋回事了哦？」

「我在這兒。」對面雜物間里傳來了顧一凌的聲音。

「她怎麼樣了？」顧一凌問。

比如她說謊的時候為什麼一點也不臉紅，就很自然的樣子。

他打定主意了，今天晚上先去張叔鋪子里蹭一覺，明天一早就啟程去找她。

他一直在想今天在商場大屏幕上看見的那個女孩。

他知道，十年過去，老爹在國外也有自己的新家庭了吧。

「小顧，竟然真是你，你真得回來了……」說著說著就用自己粗糙的大手握住了顧一凌的手。

他嘗試觸摸，滿手灰塵，那些原本安安靜靜的星星在他手中急劇顫動著。

想到這裡，顧一凌頓時變得萬分緊張起來。

顧一凌發現裡面有幾張皺巴巴、早已發黃的紙條。

「這些年我一直放在保險柜裡面，都十年了，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雜物間裡面亮著微弱的燈光，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黑。

顧一凌站在牆的一角，輕輕撫摸著鋪滿灰塵的書櫃第三層上——

「行了，先跟我回去。」張叔拉住了顧一凌的手。

張叔皺著眉頭，仔細思考說：「我印象里，那個女孩大概是很傷心的。」

張叔焦急地一步向前，奪走了小鐵盒，「小顧，你莫抖了，你再抖裡面的星星都抖出來完了。」

思緒回到2009年的1月1日，高中的大槐樹旁邊，正有好多學生打鬧著。

「可姑娘當時很決然，說什麼都不肯聽，但我真覺得可惜，只好在她扔了之後，先把它帶回來。」張叔說。

顧一凌點點頭，其實他現在也不是特別在乎老爹留下來的信封，更不想去老爹說的國外。

那些擺設啊，房間的位置一點都沒變，就連那台洗衣機還是十年前的，依然放在廁所前面的犄角旮旯里。

漆黑的老樓里，顧一凌透過昏暗的燈光，望著那個銹了好久的鐵盒。

「這個盒子是從哪裡來的？」顧一凌輕聲問，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個孩子。

「你先參觀一下，我把你爸留的信封找出來。」張叔說。

「哎呀。」

「嘿，小顧，我找到你爸的那封信了，你過來一下。」張叔在隔壁房間里大聲招呼了起來。

「不、不嫌棄。」顧一凌正愁沒地方住，還以為今天晚上就可能要去橋洞下和流浪漢一起打地鋪了。

「你完啦，我要把你扔掉。」

以前小時候，顧一凌經常在和兒時夥伴玩躲貓貓的時候，鑽進張叔的鋪子裡面，然後縮著身體躲進雜貨間的柜子后。

比如她怎麼就成了颯到飛起的總裁，總感覺總裁都是那種蠻凶蠻凶的樣子。

張叔又忍不住笑了出來，感嘆說，「你爸講那裡面有他國外的地址，你用這筆錢安頓好這邊的事情，然後就坐飛機去找他。」

「只是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再也沒見過她，這個盒子就一直保留在我這兒了，要不是你今天忽然提起，我也早忘了。」

他無意中看見的一個鏽蝕小盒子。

「因為還有一顆是我，代表今後你的生活里每一天都會有我。」男生壞壞地笑了。

張叔咧嘴笑了起來，整張都臉紅彤彤的，似乎又驚訝又喜悅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年輕了幾歲，忍不住咂咂嘴。

「去哪兒啊，我家都拆了？」

「你笨死了，不會數數啊，為什麼365天，你折366顆星星。」長發、瓜子臉的女生穿著藍色的校服，疑惑地問。

它好破好舊，以至於讓人覺得，輕輕一掰它就會碎裂。

所幸天色昏暗，張叔沒戴眼鏡視力不好，不太能看清顧一凌的神情，不然準是要被嚇一跳。

顧一凌輕輕「哦」了一聲，看來他老爹這回兒終於掙到大錢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是我送給她的。」彷彿冥冥中有什麼註定般的，顧一凌低聲喃喃。

「林筱，新的一年快樂，今天是我們一周年紀念日，送給你，裡面折了366顆星星，希望新的一年365天里，你每天都能像裡面的星星一樣閃亮。」

「一筆錢？」

「當年你老爸還留了一個信封，有張卡，裡面有一筆錢，叫我看到你了的話就拿給你。」張叔說。

顧一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手指掃過上面堆滿的灰塵，打開盒子，裡面折滿了一顆顆五顏六色的星星，擺得整整齊齊。

比如……她還喜歡自己嗎？

「哎呀！」張叔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起來了，這個盒子就是當時那個和你早戀的小姑娘丟的呀。女娃兒很漂亮，頭髮長長的，眼神卻相當倔強，所以我印象很深。」

「當時我一直勸她，喊她別丟，那麼漂亮的盒子，裡面疊了那麼多星星，肯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的，丟了真可惜。」

2021年。

這讓他猝不及防地閃過一個念頭：她會變嗎？

「這個盒子？」張叔沉思了一會兒，「我想想。」

他的這種熱情讓顧一凌既覺得心安，就像一個走丟的孩子忽然在黑暗裡找到了家一樣，又讓顧一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雜貨間很黑，一般的小朋友都不敢進去，這樣一來誰都找不到他了，簡直是屢試不爽。

「剛發誓第二天就玩失蹤，是吧你。」

「哇……那很珍貴啊，我收下了，從今天開始會十分認真保管它每一天，因為裡面有一顆星星是你啊，我永遠不會把你給丟了呢。」

「去我家，肯定沒你家安逸，怎麼的你嫌棄？」張叔說。

可過了老半天，顧一凌都沒有跟過去。

「那天你家那棟樓剛剛被推倒，她就把這個裝滿小星星的鐵盒子扔進了廢墟里，算算日子應該有七八年了吧。」張叔說。

「然後我就有點記不起來了。」張叔使勁拍著腦袋。

女孩望著男生，嘻嘻地笑了，於是男孩也跟著嘻嘻笑了起來。

顧一凌驀然回過頭，死死盯著張叔。

「真的要扔掉了。」

「再也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