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比武

「好。」他便消失在了餘輝里。

初春的太陽懶洋洋的，沒了厚雪的鋪陳，地上也變得空蕩蕩的。

陽光透過樹枝樹葉，在青悠悠的地上投下星星點點的斑駁倩影。新春的泥土的氣息很是迷人，纏綿在人的鼻子旁邊，讓人感覺很舒適。

枝上人兒縱身一躍，穩妥妥的到達地面，面色看上去很清閑，看來心情還不錯。

溫宛打上次見母親時看見過高燁雲，就再也未見他的身影，心裡著實有點蕭蕭寥寥。畢竟自己也欠過他一個人情，雖然有當年的事在心裡堵著，但是說實話，當時他把阿娘帶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溫宛的心真的有點悸動，像是不怨他了，又像是心裡漲水了似的，裝滿對他的感動。

時間過得很快，花也開了，雪也融了，但是溫宛的心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微涼起來。儘管她一直在騙自己，但是還是隱藏不了自己想高燁雲的那顆心。

溫宛沿著漫路的野花，就這樣走著，走著，根本沒有想著自己要去哪，只是為了在腳步上消磨時間。

一步又一步的，輾轉到了和阿娘相見的那個街市，街市依舊，只是商販們賣的東西與上次的不大一樣，上次賣的大多是冬具，如今已變換成入春的生活必需品。

兩旁仍然是不停的叫喊聲，商人們扯著嗓子不停地宣揚著自己的生意。溫宛臉上浮起一絲喜顏，大概是受了這熱鬧的氣氛的感染，心也變得擁擠熱鬧起來。

但是心裡惦念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在自己胸腔里徘徊走動。

忽覺腰上一抖，被什麼撞了一下，溫宛漫遊的心才被這一撞撞回了現實。低頭一瞧，是個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小姑娘。

溫宛覺得有些眼熟但又一時沒有認出來。小女孩眼裡鋥亮鋥亮，撲上溫宛，一臉的親近相態。溫宛有些恍惚，想瞧瞧是誰家的小孩子，心想是不是認錯了人，正想把她從自己身上先扒開。

小女孩猛地一抬頭，一個勁的沖溫宛笑：「姐姐，好久沒見著你了！」趁這一抬頭的間歇，溫宛方才看清楚這是誰，腦子裡飛速運轉，才想起來這眼熟又可愛的臉是誰的。

是高燁雲買的那兩串糖葫蘆了。

溫宛嗤笑了一陣：「囡囡，姐姐剛還沒認出來你。」囡囡如今穿了一身春裝，與上回穿著冬裝的她很不一樣，上回的囡囡一身是破舊，布丁滿布的，現在的囡囡穿的是上好整潔的羅綢。

片刻思索中，溫宛揣度著囡囡這三個月來看是收入不錯，錢財方面也沒有當初那麼缺乏了，心便也替她安下了。

「囡囡穿這一身衣服真好看。」溫宛蹲下溫聲道。囡囡甜甜的彎彎小嘴：「是上次的哥哥來囡囡家，給奶奶很多錢，奶奶幫囡囡挑的。」

上次的哥哥？

溫宛有些迷惘，高燁云何時跑去了囡囡家？便繼續問：「上次的哥哥給奶奶錢嗎？」囡囡點著頭。

「哥哥怎麼知道囡囡住在哪裡啊？」溫宛一雙眼裡全是不解。「不知道，不過大哥哥來的時候，囡囡可開心了！」囡囡回想著，有些不明白：「不過大哥哥來的時候都不怎麼說話，拿給奶奶錢后他就走了，大哥哥那天是心情不好嗎？他的臉一直板著，和之前都不太一樣。」

她怎麼會知道高燁雲是不是心情不好，她連他後來去囡囡家都不知道。

溫宛要是沒記錯的話，遇見囡囡的那天，是她見到阿娘的那天，但是高燁雲一直在緊鑼密鼓的為她和阿娘見面安排雜七雜八的瑣屑事，哪來的時間去囡囡家，又是怎麼知道囡囡住在哪裡的。

「大哥哥應該……應該是太累了才會板著臉的。」溫宛說完又想了想，感覺這樣說又沒有什麼依據，想了半天又搪塞了幾句：「那天大哥哥幫了姐姐很多的忙，所以累

著他了，囡囡要理解他，大哥哥一直都是個溫和如玉的人。」

囡囡看了她半天，她終於把欲盡卻未盡的話一個個咬出來，也似懂非懂的使勁點了點頭。「嗯，大哥哥是好人，姐姐下次看見她時候，記得替囡囡謝謝他。」

溫宛笑了笑點著頭。囡囡左瞧右瞧不知在瞧著什麼，最後鎖定了一個地方，跑了過去。溫宛的目光隨著她的腳步，一直到了一個賣風箏的商販旁邊。然後囡囡又拿著一個粉紅色蝴蝶風箏跑了回來。

「囡囡送姐姐一個風箏，奶奶說今天的天兒正好適合放風箏。」囡囡笑著，將風箏放進溫宛的手裡，便小步小步的跑開了。

溫宛拿著風箏看著離去的囡囡，沒再多想。

反正他做的是好事，瞞沒有瞞著我都無妨。

看夠了街市繁華，也無意間聽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消息。

「聽說了嗎，長安的君家大公子要去眉公山赴約，有頭有臉的江湖人士都要去看熱鬧呢。」挑著燈籠的男人擠眉弄眼的沖旁邊的女人說著。「赴什麼約要那麼多的名人名士去捧場？君家面子可真大。」女人有些不屑。z.br>

「那可不是，聽說是有人像君家下了戰書，要比武呢！」男人臉上跳動著激動。

「下戰術？誰家那麼大的膽子，這可是公然挑釁君家啊！」茶棚里的夥計參與進來。

「對啊！我也想知道是何方神聖，快說快說，別賣關子！」女人有些不耐煩。

「說是七重門下的戰書，不然他君家顧高燁雲哪來的閑心赴戰約，也只有這種大人物君家才肯理，那些無名小卒也只有還未見其人就已經死翹了……」驚異的表情一個接一個的浮現。

女人有些懵，又有些不忍的神態：「大人物？那高燁雲打得過嗎？」

「這怎麼知道，七重門的勢力在江湖上也不容小覷。要我說，打個平手才最好，免得又掀起什麼大風大浪，弄得到處不太平。」男人有些惶恐。

「也是，七重門那些手段……」茶坊里的小廝跟著毛骨悚然起來。

女人倒是不這麼怕悚：「一個個都怕什麼，當然是高燁雲贏了！」滿臉的春風難以被抑制，颳得旁人一臉的不可理喻。

「你那是私心之說。」小廝有些無奈。

女人撇撇嘴不再和他們爭論，繼續道：「聽街頭賣豆腐的張大娘說，高燁雲前段時間來我們這裡了，還買了街頭那邊小丫頭的壞糖葫蘆。」嘆嘆氣：「真是個善良的人，可惜的是我那個時候不在……不然我也可以見到他……」女人沉迷於幻想無法拔：「聽說高燁雲很是英俊，是人人稱道的翩翩公子。」

溫宛站在一旁，將這些話盡收入耳里，方才舉步離開。

高燁雲要赴約，和七重門。

溫宛涉江湖雖然不久也不深，但也聽聞一些關於七重門的小道消息。在別人口中的七重門，百般說辭，都離不開一個點上，就是毒辣。

七重門，應該一個是人人避之的一個名字。方才三個無名小卒能將七重門當做飯後談資，並公然娛樂歡談輸贏之事，也是勇氣可嘉。溫宛心裡感嘆著三人的知趣，有些發笑，再想想方才女人的神態舉止，無疑又是一個被高燁雲禍害的芳齡女子。

在她還沒被逐出家門，她便已經對這種事習以為常，已經不太放在心上了。

只是擾人心房的終究還是七重門。毒蠱之門，女干詐之閣，任憑高燁雲武功高強，但他能躲避七重門的毒蠱之術的勝算又有幾分？溫宛擔心著。

高燁云為何會應下戰約，深想其實也不難知。對七重門，接了，勝算不能全握，不接，又會落江湖笑柄。真的是個讓人頭疼的事。

但為了君家的名聲，

為了達到整個武林都對他君家聞名悚骨的效果，高燁雲也只能聽從他爹的指示，去赴約了。

從繁華街市回來之後，溫宛的心一直懸著，始終放不下。她在擔心高燁雲會不會在比武時中女幹人女干計。

聽那些人道，縱馬江湖的俠人墨客都會去觀看此次比武，她也動了動這門心思。但她又怕自己會被那些看不順眼溫家的其他門第給認出來，再上演一場刁難劇幕。但擔心高燁雲的那顆心也不省人事的折磨著溫宛。

溫宛尋思著，反正自己閑著也是閑著，要不然自己蒙上面紗去眉公山充當一個無名小卒，大抵應該是沒人會注意到自己的。而且還可以趁機了解比武的具體情況，萬一高燁雲有了個三長兩短，她的醫術也有了用處。

她想著想著，意識到自己在關心高燁雲，搖搖腦袋想讓自己清醒清醒：「我是為了還他的人情，才會想去看他比武的。」溫宛故意把話說出口來，暗暗地與內心所想抵抗著。

她點了點頭，好讓自己信服。便去集市準備了一條面紗，即刻便要出發。

眉公山離這裡還尚遠，她要早點出發才是。溫宛摸了摸錢袋，有些小欣喜，還有幾文錢，夠買一張粗製的面紗了。

溫宛將方才在集市買的面紗蒙在臉上，在出發之前，想了想感覺少了什麼，思索了半天才想起她還需要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