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眼前的苟且
京城飯店。
歷史可追溯至上世紀初的1900年，它地處京城市中心，毗鄰昔日皇宮紫禁城。
與承天門、大會堂、國家大劇院、王府井及其它歷史文化景點，僅咫尺之遙。
每一條走廊，每一處閑庭，都是各具特色，美輪美奐。
古典與現代，傳統與新興的共存，東西方的交融，讓這家遠近聞名的飯店呈現出氣度非凡的歷史底蘊。
獨特的發展歷史和地理位置，賦予了這家集歷史、人文、審美、現代科技於一身的五星飯店以特殊的政治地位，建國以來接待了無數來訪的國際政要。
林海棠雖然是京城本地人，不過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吃飯，更不用說來的還是不對普通公眾開放的貴賓廳……
所有器皿，古色古香，都是上等古瓷。
一間客廳，三間餐室，傢具皆花梨紫檀，古玩滿架，盆景玲瓏，四壁是名人字畫，室雅花香……
一開始，林海棠被這麼大陣仗搞的有些懵，不過很快就在孟浪的帶動下，忍不住對著面前的精緻菜肴就是一頓拍照留念。
「咔嚓！」
「咔嚓！咔嚓！」
羅漢大蝦、扒大烏參、黃燜魚翅、柴把鴨子、罐燜牛腩……
配合上一旁服務員對菜品的精彩解說，那更是讓兩人大開眼界……
這桌非物質文化遺產——譚家菜，真傳傳人獨此一家，據說還是當年總理親自指示下引進的。
色香味自然是沒的說，就連每道菜的擺盤幾乎都是藝術品。
對兩人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一驚一乍的表現，胡老倒是習以為常。
「小孟，菜還合胃口吧？」
孟浪咽下一口牛腩，豎起一個大拇指。
「嗯！香濃糯滑，滿口餘味！不愧是名菜！」
「呵呵！合胃口就好，要不是我們特別拜託譚師傅，辛苦他加這個班，咱們今天恐怕也沒這個口福。
不過你放心，是給足了加班費的。」胡老笑眯眯道。
「呃……」
孟浪心說這小老頭還挺較真。
廚師的事兒，那能叫加班嗎？
更何況被加班，跟享受別人的加班服務，那感受能一樣嗎？
「另外我還給二位訂了這裡的房間，你們遠道而來，今天就在這裡好好休息一晚。
若是有需要，明天我讓小楚安排內部通道，帶兩位四處遊覽一下京城的名勝古迹。」
內部通道？
聽著似乎是不用排隊那種？
孟浪忍不住感嘆。
不來不知道，這種享受特權的糖衣炮彈，還真是沒幾個人能頂得住……
普通人之所以討厭特權，大抵是因為特權不在他們手上，一旦享受過了特權，大部分的人恐怕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死死捂著不放……
比如加班這種事，他孟浪不也無法免俗的雙標了嗎？
如果可能，他倒是不介意享受一下特權，只不過他比普通人更清醒的是，伴隨特權的，通常是相對應的風險……
人在家中坐，通風管道里鑽出一顆7.62mm子彈精準爆頭……
這人生體驗就問你怕不怕？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臉嚴肅。
「感謝盛情款待，但是無功不受祿，我還是習慣走普通旅客通道。」
「怎麼會是無功呢？單是你對一飛的幫助，我就應該盡一盡這地主之誼。」
胡老隱含深意的看著孟浪。
「更不用說，高媛女士在這次北方抗災方面對國家做出的傑出貢獻了……」
嗯？
孟浪聞言心中一突。
高媛做的貢獻，你算到我頭上幹嘛？
難道他是高媛幕後老闆這麼隱秘的事情都被相關部門查到了？
見孟浪表情有些錯愕，胡老眼中隱含笑意。
「怎麼？小孟你該不會是想否認和高媛之間的關係吧？」
這話一出，林海棠默默的放下了筷子，豎起了耳朵。
孟浪一腦門兒汗。「喂喂！胡老你可別亂說，我跟高媛能有什麼關係？」
「呵呵！我聽說，高媛崛起之前，曾經跟許氏集團的許勁松有過一段離婚糾紛。
而就在今年的3月31號晚，蘇市刑警隊還接到熱心群眾電話，出了一次警，許勁松和高媛都是涉案人員……
這事兒……小孟你知道吧？」
「嗯？」林海棠一臉疑惑的盯著孟浪。
「咳！這個……我略有耳聞。」孟浪乾咳一聲。
3月31號……
那正是高媛「前半生」和「後半生」的分界線。
以高媛如今的身份地位，特別是長青生物和白夜紀在敏感技術方面的驚人突破。
受到國家關注，出身背景被事無巨細的調查個底朝天，那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她跟許勁松那天晚上發生的恩怨，在國家力量面前自然也並非什麼密不透風的秘密……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位熱心群眾報的警，不過很巧合的是，那天晚上高媛女士的賬戶上收到了500萬大額轉賬……」胡老笑眯眯的看著孟浪。
呃……
孟浪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果然，那天自己和高媛的「地下交易」還是被曝光了……
當時略顯粗糙的轉賬操作，果然還是留下了些許隱患。
畢竟那時的「人生經歷」不夠豐富，自己滿腦子都還停留在和老年痴獃鬥智斗勇的低級階段……
哪怕是人生巔峰，他也僅僅只是長青生物的天使投資人之一而已，根本沒想過會捲入大國競爭，甚至是和外星人的你死我活中。
因此建立「身份防火牆」的憂患意識嚴重不足……
「呵呵！外人不知道，正是這500萬，幫助高媛渡過了一段最為艱難的訴訟期，後來才有了長青生物這家公司的飛速崛起。
之後又是同一個賬戶，再次給高媛提供了500萬資金。」
胡老口中的第二筆500萬，其實是孟浪用來投資孟山牧業的，因為同樣的原因，用的是吱付寶……
胡老一臉讚歎道。
「沒想到小孟你不僅國術超群，而且還投資有道。
僅僅靠著一筆風險投資，就在股票市場賺取了1400萬不說，在看人的眼光方面，也是如此精準。
當時的高媛從未涉足商場，也從未經營過公司，你就敢賭進去大半身家，不得不說，年輕人就是有魄力！
這前後一千萬，說一句雪中送炭，並不為過吧？
也難怪能在高媛面前說上話，幫一飛和白夜紀牽線搭橋了……」
「這個……」孟浪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打了個哈哈。
不得不說，人家這情報工作是真的犀利。
連蒙帶猜，居然把他和高媛的關係猜了個大概，還自動腦補了自己在高媛和胡一飛雙方合作中的作用……
只不過在對方的猜測中，顯然還只是把孟浪當成一個在高媛面前能「說得上話」的「天使投資人」。
區區一千萬的投資額，在至少也有數十億身家的高媛眼中，就算是雪中送炭，也不可能達到讓高媛言聽計從的地步。
能給孟浪四五個點的長青生物股份就算是高媛「湧泉相報」了。
所以腦補之後，孟浪也就成了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小股東」……
頂多也就是深受高媛信任的「小股東」。
一旁林海棠看向孟浪的目光卻是有些古怪。
她隱約知道孟浪和「他的組織」在暗中幫助高媛和長青生物，卻並不知道其中的細節。
沒想到這傢伙在這個過程中，「戲份」居然這麼足的嗎？
「胡老，您把我調查的這麼清楚，應該不會只是想要盡一盡地主之誼這麼簡單吧？」孟浪無奈道。
「嗯！」胡老倒是爽快的點點頭。
「說實話，我這輩子形形色色的人物見的多了，卻還從沒見過像你一樣有能力，又如此低調年輕人……
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
「啊？」孟浪愣住了。
加入你們？
沒想到對方居然一上來就想招攬他？
「我知道你對名利並不看重，這一點我很欣賞，年輕人就應該有更高的理想和追求。
那何不加入我們為國效力？
你還年輕，不管是想要出將，還是入相，我相信都大有可為！
如今正是世界百年未遇之大變局，國家正需要你這種有識之士，為民族復興貢獻一份力量！」
出將入相……
這是讓自己在軍隊系統，或者是政務系統做選擇？
難不成剛剛人家在車上問自己對京城印象怎麼樣……指的是工作環境？
錯愕了片刻之後，孟浪卻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熱武器時代，個人武力值在這些上位者眼中自然不值一提，至於投資眼光什麼的……
自己這輩子也就一桶金賺了一千來萬，在人家這種大佬面前也能算是投資眼光？
充其量恐怕也就是狗屎運吧？
對方更看重的，除了自己幫過胡一飛，恐怕還是自己和高媛的這層關係上……
自己要是真端了這個鐵飯碗，估計直接就成了「有關部門駐萬物控股特派員」？
「胡老您別開玩笑了，軍隊人才濟濟，什麼青年才俊沒有，我一個2年經驗的銷售，加入你們能幹什麼呀？」
胡老看了一眼孟浪。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很看重長青生物和白夜紀的技術研發潛力，有一些甚至是我們不得不重視的戰略技術……
不過潛力只是潛力，想要真正的發展壯大，必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
前段時間，就有人用擾亂市場的名義，想要對白夜紀的『智慧樹』這款產品展開調查，只不過被我壓了下來。
還有『天樞ERP』的兩個鄉鎮試點，也是我找了幾位老朋友，說服他們推動的……」
孟浪頓時露出瞭然之色。
看來這就是書中提到過的「阻力」了……
那個想要調查「智慧樹」項目的……不用問，肯定是「蜘網」的利益相關方。
看了看面前的胡老，孟浪有些慶幸自己當時選了胡一飛當這個「白夜紀」的總經理。
其實壟斷不可怕，帶權利的壟斷才可怕。
資本也不可怕，帶權利的資本才可怕。
嗯！打是肯定打不過的，只能選擇加入這樣子……
胡老頓了頓，似乎在等孟浪消化這些信息。
「我說這些，是想讓你們清楚的知道，你們面對的不僅僅是商業上的競爭……
當然了，為長青生物和白夜紀這種優質公司保駕護航，鼓勵科技創新是應有之意。
本來我是想親自跑一趟蘇市見一見高媛的，不過正好小孟你來了京城，我也就有了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
你指的是把我招攬到麾下？
「既然胡老您都說了，鼓勵科技創新是應有之意，那國家大力支持，高董她自然會投桃報李。
軍民合作，其樂融融，我相信高董根本不會拒絕吧？
我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是我這樣一個小角色能做的。」
「呵呵！小孟你也太妄自菲薄了，我聽一飛說，『獵魔人』也是你介紹的，這才有了『星陣』、『天樞』、『八戒』等等優秀產品？」
胡老眼中精光一閃，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孟浪頓時恍然。
原來對方這次是沖著「獵魔人」來的……
這小老頭，明明是想要獲得「獵魔人」的情報，卻還想空手套白狼！
把我招攬入麾下，不僅從此多了一個「駐萬物控股特派員」，還能買一送一撈到一個頂級AI人才……
這小算盤打得那是啪啪作響啊！
「小孟，或許你並不清楚，你的這位朋友，他開發出來的東西有多麼了不起。
這樣的AI開發人才是國家急需的國寶，容不得絲毫的閃失。
我希望能夠通過你將他招攬到我們部門保護起來，若是讓敵對勢力有機可乘，那將是國家的重大損失！」
看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胡老，孟浪心裡苦笑。
呵呵！我不清楚？
我可太清楚了！
問題是你們就算得到了他的人，也保不住他的命啊！
「胡老，不是我不想幫忙，實在是這位獵魔人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死亡體驗，有了心理陰影，所以根本不想拋頭露面。
我甚至見都沒見過他，更不用說把人交給你們了。」
死亡體驗？
胡老皺了皺眉。
難道這人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正在被追殺，所以才隱姓埋名？
嗯！倒是很有可能……
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就更有理由將人保護起來了！
「不管你是真沒見過對方，還是仍有顧慮，我都希望你能幫忙說服獵魔人，加入國家的技術團隊。
如果是擔心安全問題，你大可放心，我們會派專人24小時保護，保證萬無一失！
沒有哪裡，是比國家的保護下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萬無一失？說的絕對了吧？
你還能千日防賊不成？
更何況，孟浪他也壓根不想成為整天躲在小黑屋裡碼代碼的悲催程序猿啊……
「小孟，你是不是信不過我這個老頭子？」
見孟浪沉默，胡老倒也不惱。
倒是他身邊那名英姿颯爽的女軍官頓時就是怒目而視。
看對方一臉堅持，孟浪無奈，只能隱晦提醒道……
「胡老，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冒昧替獵魔人問一句。
您說的話，能算數嗎？」
見孟浪語氣似乎有軟化的意思，胡老眼睛一亮。
「嗯！當然！別看我就是個糟老頭子，在華國這一畝三分地，說的話還是有分量的！」
聽著對方擲地有聲的保證，孟浪一臉期待的問。
「真的啊……那能嚴格執行一下勞動法嗎？」
「呃……」
這到底是替獵魔人問的，還是替你自己問的？
你到底是對勞動法有多不滿啊？
這個梗是過不去了怎麼的？
「不行啊？那解散足邪呢？」
「……」
「藍邪？」
「也不行啊？那關閉A股？」
「……」
胡老尷尬了。
「足邪就算了，A股你不是賺到錢了嗎？既然是獲益者，怎麼還想著關它……」
我是獲益者？
那是你沒看過我的悲慘人生！
懷揣著來自時空那一端對割韭菜行為的極端痛恨，孟浪撇了撇嘴。
也就是多虧了自傳，不然被坑的最慘的人裡面，我絕對能排進前十……
他雖然沒繼續說下去，不過意思胡老倒是已經準確的收到了……
言外之意。
我不是信不過你，而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你連眼前的苟且都尚且無可奈何，還談何讓我信任？
萬一，敵人就在指揮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