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像個人販子
顧槿接到阮麗樺的電話時正睡得香,聽著阮麗樺即便壓抑著都幾乎快要化為實質的怒意,她大概知道是為什麼了。阮麗樺去醫院了。不過顧槿並不著急,她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慢悠悠地吃了早飯,才打車回了顧家。顧家作為恆遠市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整個恆遠市地勢最好,最貴的別墅群。半山御灣,地如其名。計程車停在了半山御灣的大門口,因為禁止陌生車輛進入,被保安攔在了門外。顧槿只好下車,一步一步走回去。顧家的別墅在半山御灣的上半山,離下半山還有很長的距離。昨晚飄了一夜的雪,白雪堆砌,整個半山御灣都被籠罩在風雪裡,景色倒是看起來極美。走了一會兒顧槿才發現,原主的身體素質其實還挺好的。大概是去什麼地方顧家從來不會安排車去接送她,走的多了,也就習慣了。正想著,一輛極為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了她的面前。車窗搖下,露出傅沉洲那張俊美到極致的面孔,額前的碎發似乎剪短了些,露出了過分精緻深邃的眉眼,琥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泛著冷厲卻又慵懶的光芒。下顎微微上揚,下顎線線條弧度恰到好處的完美,嗓音低沉,莫名帶了些寵:「小傢伙,你回家嗎?」顧槿覺得,面前的傅沉洲好像和她之前所熟知的不太一樣。記憶里對傅沉洲的印象大多都是,深不可測、深沉內斂、手段狠戾、為人冷漠無情,有超高的商業天賦,是天生的談判者。而面前這個人,像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子。見顧槿沒說話,傅沉洲又看了一眼她身上單薄的校服,雪花落在她的肩頭有迅速化了成水滴。少女清絕瑰麗的面容,一雙狐狸眼惑人又清冷,眼波彷彿自然含情,美得極致,襯得她身後的雪,都遜色了幾分。傅沉洲摩挲了一下手指,嘴角微勾:「大雪天的,要回顧家嗎?我送你。」顧槿確實冷,自然也沒有拒絕傅沉洲的邀請。傅沉洲屈尊降貴的替顧槿打開車門,顧槿上車,非常自然道:「往裡坐點。」聽到顧槿的話,傅沉洲愣了一下,依言往裡坐了些。駕駛座上的司機目視前方,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卻忍不住腹誹:他們家主,怕不是被大爺給附身了。可那小姑娘,也不是他們家主夫人啊……車裡暖氣很足,顧槿心中那些因為早起的怨氣也消了不少。她偏頭想要和傅沉洲道謝,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怎麼稱呼,斟酌了半晌,她道:「傅先生,多謝。」「不必。」傅沉洲嘴角仍舊揚著一抹淺淡的笑意:「你救了傅辭,算是傅家的恩人,別叫傅先生了,不如……」傅沉洲話還沒說完,就聽顧槿非常乾脆的叫了他一聲:「好的,小叔。」傅沉洲:「……」
隨後,傅沉洲又聽顧槿道:「您對傅辭真好。」顧槿的接連兩箭擊中傅沉洲的胸口,讓他的笑容都差點維持不下去。「我和你哥哥是好友,我們算是同輩。」傅沉洲道。顧槿哦了一聲,不過看起來並沒有要改口的意思。傅沉洲忽然升起一股子無可奈何的感覺。其實顧槿並沒有那個興趣讓自己超級減輩,重生前她和傅沉洲是差不多的年紀。只是傅沉洲非要把她當恩人,那她承了傅家這個恩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不是從前了啊,顧槿感慨。車子很快到了顧家的別墅門口,顧槿又跟傅沉洲道了聲謝,聽著那聲小叔,傅沉洲只能保持微笑。等到傅沉洲的車子離開,顧槿才轉身暗響了別墅大門的門鈴。只是過了許久,都沒有人來開門。顧槿眸子微眯,嘴角勾著一抹微涼的弧度,然後耐著性子又按了一次。別墅大廳,西式風格的裝潢,無一出沒有彰顯出主人家的富貴,壁爐里燃燒著熊熊烈火,偶爾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阮麗樺穿著舒適又優雅地居家服,坐在褐色的真皮沙發里,旁邊是一身白色修身針織裙的顧婠婠。顧婠婠身材嬌小,但比例極好,修身的針織裙勾勒出她已經發育完美的身材。烏黑柔順的長發挽成了一個蓬鬆的丸子頭,容貌嬌美,皮膚白皙,臉部線條柔和,清新柔美,杏眸流光。下顎輕揚,眉目間帶著幾分嬌矜,像是一隻高貴地白天鵝。「媽媽。」顧婠婠挽著阮麗樺的胳膊,看著監控里顧槿衣衫單薄的站在雪地里,嘴角忍不住揚著一抹譏諷不屑的笑容。在看見她的容貌時眼中劃過一抹晦暗和嫉妒,隨後她又很好的掩飾了笑意和眼神,語氣里充滿擔憂道:「讓妹妹進來吧」「外面那麼冷,妹妹才跳了湖,好不容易被救回來,萬一又出個什麼事該怎麼辦啊?」阮麗樺本來都有些心軟了。結果在聽見顧婠婠說顧槿才跳了湖后,怒火又止不住地往上升,冷聲道:「她那麼能幹,都敢和小混混出去過夜了,還怕這點冷?果然是小地方長大的,上不得檯面!我怎麼生了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顧婠婠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了幾分,嘴裡卻還是寬慰道:「媽媽,你別生氣了,妹妹還小,不懂事。從小又在小地方長大,沒有接受到好的教育,容易被大城市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被人哄騙著幹了什麼事,也很正常。」兩人三言兩語間,似乎已經給顧槿敲下了不知廉恥的罪名。可聽著顧婠婠的話,阮麗樺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怒火似乎又消散了幾分,嘆息道:「說到底小槿現在這樣,我們也有責任,若當時……」後面的話她並沒有說出來,大概是怕顧婠婠不開心,她對著管家道:「開門讓大小姐進來。」顧婠婠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陰鬱,她明白阮麗樺沒說出來的是什麼。如果當時他們再仔細一點,說不定就沒有這些事了,也沒她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