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我去祭天
第369章我去祭天
「六叔爺說得沒錯,只是這個決心……著實難下,容我再想一想。」
沈元熙伸手慢慢搓著額頭,蘇明江和蘇挽秋也不催他。
不知過了多久,那天色便一點一點暗下來。幽蘭進來悄悄點上蠟燭,見蘇挽秋擺手,什麼也沒說,又悄沒聲的出去了。
又過許久,夜色漸深,沈元熙方忽然抬起頭來,輕聲道:「什麼時候掌的燈?這會兒什麼時辰了?」
「已經快戌時了。」
蘇挽秋過來,替他輕輕按著肩膀,只見丈夫苦笑道:「我竟想了這許久么?唉!挽秋,從前我自詡聰明,誰知到頭來,才知自己也不過是個蠢笨如牛的凡夫俗子。可笑我當日離京時,還抱有一腔雄心壯志,想著怎麼也不至於就到最壞的地步,卻不料……如今情形,比我想的還要壞。」
「不怪你,時勢如此,你已經儘力了。」
蘇挽秋摟住他,柔聲道:「梁相也是聰明絕頂之人,他不也毫無辦法嗎?到底是他宦海沉浮多年,早已看穿一切,所以才會有那番囑咐,讓你關鍵時刻不要留情。」
沈元熙默默點頭,然後站起身,強裝振奮道:「因為我的緣故,大家晚飯都沒吃吧?我們年輕也就罷了,怎能讓六叔爺也陪著咱們在這裡餓肚子?快命人傳飯吧。」
「我不在這裡吃了。」
蘇明江搖搖頭,站起身道:「你們若是沒心思,也彆強逼著自己,餓一頓兩頓沒什麼關係。倒是這件事,應該早下決斷。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元熙,你可是太子,氣運加身,莫要太過頹喪。」
「我知道。」
沈元熙答應著,見蘇明江轉身離去,他便問蘇挽秋道:「你要不要吃點細粥?我這會兒確實吃不下,就不逼著自己了。」
「你以為我能吃得下嗎?我又不是豬。」蘇挽秋為沈元熙理著衣領:「元熙,你……心意已決了嗎?」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六叔爺說得對,已經沒有時間供我們輾轉騰挪了。」
沈元熙握緊拳頭,忽然沉聲開口道:「來人。」
「在。」青山看來是一直候在外面,此時忙跑進來:「太子爺有什麼吩咐?」
「你找幾個人,我這裡寫一份名單,稍後你派人去傳話,明天晚上,我要在這行宮裡,宴請本地官員和鄉紳富商。」
「是。奴才就在這裡等著。」
青山似乎意識到什麼,說話聲都低沉了幾分,然後輕輕退到一旁,眼看主子寫下的長長名單,他眼皮子動了動,只覺一陣陣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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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賢弟怎麼樣了?」
「人還昏迷著,大夫說不好說。」
「什麼狗屁大夫?如此無能,難道偌大一個江南,就沒有別的名醫了嗎?」
廳堂中傳來一聲怒吼,陳成嘆道:「老桑你冷靜些,能不請名醫嗎?可是連太子帶來的御醫都說不準,你覺著這些名醫會比御醫強?」
「別和我提太子。什麼殿下?他就是黃鼠狼來給雞拜年,壓根兒沒安好心,你指望他的御醫會幫忙出力?鬼才信。」
立刻就有人附和桑雲,陳成數次想要開口,無奈人聲鼎沸,他根本不能壓服這些聲音。
「好了。其實江賢弟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我想大家也都接到太子的邀約了吧?呵呵!這哪裡是什麼宴請?分明就是殺雞儆猴的鴻門宴。江賢弟如此風骨,寧死不屈,他就算不遭刺殺,明日也難免要被拿來祭天。」
不知是誰嚷了一句,立刻讓人群安靜下來。桑雲冷冷道:「這話沒說錯。無妨,江賢弟不能去,我去給太子祭天。媽的!到了這個地步,總要鬧他一個轟轟烈烈,也不枉我們苟活這十餘年。」
「沒錯。要不是當年公子散盡家財保下咱們,哪還有我劉武的命在?鴻門宴上祭天的算我一個。公子為禁海而死,我們為開海而死。哈哈哈!就用這一腔鮮血,鋪出朝廷的海上之路盛世繁華吧!」
「對,算我一個!」
「還有我!」
在場眾人紛紛響應,陳成和余大勇面色慘白,忽見桑雲看過來,沉聲道:「陳大哥,大勇,我們就是一群莽夫,可這海貿,總得留幾個人,你們是向著太子的……」
「什麼話?」余大勇眼圈紅了:「你是要我們用你們的血去求自己的榮華富貴?像當年梁園一樣?你……你也太瞧不起我們。」
「我沒有,我是說……」
「什麼都別說了。」
陳成搖搖手:「如今說什麼都沒有用,可恨上蒼不能多給我們一些時間,我也勸不了你們。這些年我雖忝為會長,可我遠遠沒有公子的魄力和威嚴。到今日地步,除了陪你們一起,又能如何呢?」
「陳大哥……」
桑雲動容。余大勇看向陳成,啞著嗓子開口:「真的就……沒有半點轉圜餘地了嗎?」
「沒有了。」陳成搖頭:「我們沒有,太子也沒有。雖然我不認為是太子派人刺殺江流,將我們逼上絕路,但我們……卻是真真正正將他逼到了不得不為的地步。」
余大勇怔怔半晌,終是長嘆一聲,面色慢慢恢復了止水般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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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啊!這一招果然是收了奇兵之效。」
精緻花廳內,丘新看到心腹遞上來的最新情報,一張老臉上只笑得褶子都堆在一起.
他伸手彈了彈紙張,對身旁師爺道:「這群蠢貨真是半點都不像商人,倒更像一幫跑江湖的,江樓月到底是怎麼調理的?能讓這麼一群人將海貿由明轉暗地經營下去,這麼多年都沒出事。」
師爺點頭附和道:「的確令人不解。不過如今情勢對我們大大有利。鴻門宴之後,太子聲名大損,海商也剩不下幾個,可說是兩敗俱傷,再難起複了。」
「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丘新面上添了几絲陰沉表情:「別人不懂,但是皇上和梁相必定會懂,這些海商手中握著太多番邦人脈和資源,為了海貿長遠發展,若不能將他們收歸己用,便必須除之務盡。暫時的兩敗俱傷又算得了什麼?動搖不了太子的根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