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安家費

凌晨兩點。

蔡元祺剛剛入睡不久，就被下屬給吵醒了，下屬拿著手提電話遞給蔡元祺：

「葉桂山，葉Sir...」

「哦？」

蔡元祺有些心煩意亂的捏了捏眉心，皺眉看了眼手提電話然後接起，裡面傳來葉桂山的聲音：

「沒搞定。」

「又沒搞定？！」

蔡元祺的音調瞬間拉高了好幾分，跟著又冷了好幾分：「就這麼一點小事情都沒有搞定？人物時間地點都告訴你了，你跟我說沒有搞定？！」

「人搞定了，但是現場沒來得及搞定！」

葉桂山聽著蔡元祺的話，連忙語速飛快的解釋了起來：「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在現場搞定了他們兩個，現場還沒來得及收拾完，宋子傑季布他們就來了。」

「他們應該是在光頭那裡得到了線索，然後拿了手續過來接管現場，那些槍沒來得及處理。」

「行了，我知道了。」

蔡元祺不耐的擺了擺手：「你休息吧。」然後直接掛斷了電話，摸過一旁的雪茄來點上，點上吮吸了起來，濃烈的煙霧在房間里蕩漾開來。

雖然事情沒有徹底搞定，但是情況不是太糟糕，至少人已經搞定了，沒留下活口，剩下的就是收收尾就行了。

······

尖沙咀警署。

警司辦公室里。

「YESSir！」

宋子傑沖莫警司跺腳挺直腰板，抬手敬禮，伸手接過莫警司遞過來的手令。

「去吧，辛苦了。」

莫警司點了點頭，看著宋子傑轉身離開的背影，捏了捏眉心，拿起一邊的咖啡杯來準備去接咖啡。

一旁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嗯？」

莫警司抬頭看了眼牆上掛著的石英鐘，掃了眼現在的時間，然後抬手接起：

「喂，是我...晚安Sir...」

「李玉良的桉子，有了新的線索，再給點時間吧。」

高級警司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所以，今天晚上李玉良先不著急著抓，明天吧，明天上午吧，等過了今天晚上再去抓他，手裡還有點線索還可以在整理一下。」

「啊...」

莫警司聞言音調拉長，眼珠子轉了轉齜牙笑了起來，故作輕鬆的說到：「這不是挺明顯的了嘛，還需要再等等嘛？」

「嗯。」

高級警司點了點頭，吐了口氣：「這個李玉良的身份畢竟有些特殊，很多點子還是得多推敲一下。」

「律政司司長、政法司司長他們連夜打電話給我，說這個李玉良問題很大，很多線索需要再整合一下。」

「給他們一晚上的時間，你也知道，辦桉呢不僅僅只是警隊在辦桉，還有其他的部門，很多東西不是咱們說了可以就可以。」

「照顧一下其他部門的情緒嘛，反正就一晚上的時間，也不著急這一會是吧？」

「好的我明白了。」

莫警司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那我現在就去取消行動，推遲到明天早上。」

「嗯，不錯。」

高級警司點了點頭：「辛苦你們了。」然後掛斷電話。

····

警署外面。

宋子傑帶著四個夥計靠著車頭抽煙：「兄弟們，抽完這支煙，晚上再去拉個人，今天晚上的任務就算是結束了，到時候請大家宵夜。」

「謝謝宋Sir。」

眾人嘬著香煙笑呵呵的點頭，越來越熟悉以後，他們發現宋子傑也沒有這麼難相處，也沒有跟他客氣。

很快。

幾人抽完香煙，丟下煙蒂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就在這時候。

「等一下。」

警署二樓的警司辦公室窗戶忽然打開，莫警司推開窗戶探頭出來，俯視著他們：「宋Sir，要等一下了。」

「啊？」

宋子傑剛剛坐進車裡，聽到莫警司的話，只能從車上下來，抬頭看著他：「怎麼說？」

「等等吧。」

莫警司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繼續往下說到：「今天晚上不著急著抓，明天上午再抓吧，你們辛苦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

「啊？」

宋子傑聞言頓時一愣。

「我剛接了個電話。」

莫警司吐了口氣，擺了擺手：「上面的指示，大家照做就行了，好了就這樣吧，執行命令，都散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再去抓人。」

幾個下屬聞言你看我我看你，小聲議論了起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好的。」

宋子傑看著莫警司的表情，只得點了點頭，沖一干下屬擺了擺手，齜牙笑道：「行了，那就行動暫緩，明天就明天吧，走，咱們宵夜去。」

做人處事這塊，宋子傑已經懂得變通，如果換做是以前的性格，肯定會刨根問底，乃至於自己帶著人繼續去抓李玉良。

但是現在的他早已經不一樣了，時間與經歷讓他的稜角逐漸收斂，而不是磨平，需要的時候才會鋒芒畢露。

「走先，莫Sir。」

他沖莫警司擺了擺手，招呼著一干夥計上車，直接就離開了警署。

「唉..」

莫警司看著離開的轎車，搖了搖頭：「真是沒想到啊，都離開警隊這麼久了，還有這麼大影響力？或者說是控制力？！」

「呼...」

······

凌晨四點。

李玉良住處。

客廳。

李玉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整個人如同入定一般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眼神空動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手裡夾著的香煙慢慢的冒著煙霧繚繞向上。

客廳里沒有開燈，只剩下小區的燈光投射進來大廳，給黑暗的大廳帶來了幾分慘白。

「嘶...」

手指間一陣灼熱感傳來，手指間夾著的香煙已經燃燒到了盡頭。

李玉良這才從出神中回過神來，抬手把煙蒂掐滅在煙灰缸里，一晚上時間，煙灰缸里已經塞的滿滿當當的，煙蒂煙灰溢了出來。

「呼..」

李玉良摘下金絲眼鏡兒，捏了捏眉心重新戴上，伸手去拿香煙，這一次卻摸了個空。

一盒香煙幾個小時就已經全部燒完了。

「媽的。」

李玉良咬了咬牙，心煩意亂的在兜里翻找了起來，重新拿出一盒香煙來，順著封口拆封外面的塑封包裝。

這時候。

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敲門聲很簡短，簡單的一個三次連續短叩，跟著又是一聲清嗓子的輕咳聲，然後安靜了下來。

跟著。

李玉良面前擺著的手提電話響起，他抬手接起，蔡元祺的聲音響起：

「阿良，開門吧。」

「....」

李玉良思考了一下，起身來到門口把門打開，門口站了一個陌生的男子，戴著鴨舌帽，伸手從兜里摸出一張存摺來遞給了李玉良。

「……」

李玉良目光閃爍的看了眼男子，目光落在存摺上。

「拿著吧。」

放在耳邊的手提電話里再度傳來蔡元祺的聲音：「這個還是給你的。」

「....」

李玉良再度看了看男子，掃了眼他手裡遞過來的存摺，然後伸手接了過來，男子見他接手以後，跨步繞過李玉良，探出半個身子往裡面看了看，目光落在卧室里，然後收回身子，轉身離開。

「！」

李玉良牙關緊咬，看著這個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卻非常意味深長的動作，冷冷的看著他離開，然後轉身關門。

「打開看看。」

蔡元琪的聲音再度響起。

「嗯。」

李玉良伸手翻開了存摺，嶄新的存摺上只有一行印刷，開頭一個二，後面一長串的零。

又是兩百萬。

零零散散，蔡元琪給到李玉良四百萬，外加一套商品房，耗費了大血本。

「呵。」

李玉良看著上面的一長串，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絲牽強的笑容來：「蔡Sir，我不想死。」

李玉良心裡非常清楚，蔡元琪一而再再而三的加碼，給了自己這麼多鈔票，這意味著什麼他太清楚不過了。

這兩百萬，是給他的安家費，這筆錢是用來買他的命的。

「收了吧。」

蔡元琪的聲音簡短，然後安靜了下來，兩人各自拿著電話，誰都沒有再說話，雙方陷入了沉默。

得有好一會。

「噠。」

李玉良摸出火機點燃香煙，用力的嘬了一口，咬了咬牙：「好，放心，我會永遠閉嘴的。」

「嗯。」

蔡元琪聽到李玉良的話這才開口，語速很快的繼續往下說到：「是這樣的，今天去刺殺老向的這夥人我已經解決掉了，但是沒有徹底解決。」

「有一批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的槍被他們找到了，這對我非常的不利。」

「這是我目前一個唯一的把柄在外面了，不能讓他們利用了，只要處理好這個點，也就沒事了。」

蔡元琪的聲音繼續：「所以，這批槍也是你在弄，槍的來源就是我舉報的那三個黑警，你跟他們合作搞出來的，如何？！」

「好。」

李玉良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就答應下來了：「其實你不用給我這兩百萬的，反正我都要扛下來，多一個少一個沒所謂的，你跟我說就行了。」

「不一樣。」

蔡元琪的語氣跟著認真了起來：「你是我的助理，跟了我這麼多年，把你退出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在我能給你的條件上，我一定要給到你最多的。」

「好。」

李玉良再度應聲，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就這樣吧，我心裡有數了。」

「嗯。」

雙方電話掛斷。

「呼...」

李玉良深呼吸一口，吐出一條細長的藍青色煙霧來，把存摺丟在茶几上，坐在座位上盯著存摺發獃。

一夜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早上七點，太陽從天邊爬了起來，清晨的陽光覆蓋著這座城，照進李玉良的家裡，投射在李玉良身上。

一夜未睡的李玉良甩了甩腦袋，吐了口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搓了搓臉蛋子，折身進了洗手間。

他的老婆也早早的起來了，幫李玉良熨燙好了白襯衫西裝，又去廚房做著早餐，一家人在餐桌上吃著早飯。

「好了。」

李玉良抬頭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眨了眨充斥著血絲的眼睛，把那張兩百萬的存摺也拿了出來遞給老婆：「收好。」

「嗯！」

老婆咬著嘴唇看著李玉良遞給自己的存摺，眼圈一紅沒忍住跑進了卧室。

「爸爸。」

女兒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水靈靈的，眸子烏黑明亮且清徹：「媽咪又怎麼啦？忽然哭了，是不是我沒有好好吃飯她不開心了？」

「沒有，媽媽是開心的。」

李玉良抬手撫摸著女兒的腦袋，摩挲著她的頭髮：「以後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好不好，不能讓她生氣。」

「嗯嗯。」

女兒眨巴著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好的，我答應爸爸，我們一起疼愛媽媽。」

說話間。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手來，認真的說到：「拉勾哦，騙人是小狗。」

「好。」

李玉良笑著點了點頭，伸出手來跟女兒的小手勾在了一起。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女兒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聽在李玉良耳中，讓他不由眼眶泛紅。

幾分鐘后，老婆頂著紅彤彤的眼睛從卧室里出來，帶著收拾好的女兒送她去學校了。

李玉良自己吃完早餐，把餐桌收拾乾淨，站在全身鏡前，戴上手錶，用眼鏡布擦拭著自己的眼鏡兒擦的乾乾淨淨戴了回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絲不苟的整理著襯衣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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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看了眼腕錶，時間差不多了，他拿上車鑰匙下樓，開車去了公司。

他們表面上有一家金融公司，處在老式的城區，六樓，名副其實的皮包公司，雇傭了幾個職工養著做做樣子，李玉良掛的總監的職位。

當從來不來公司的李玉良忽然來到公司，讓這些在工位上吃早餐聊天嘻嘻哈哈的職員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尷尬。

他們看著眼前這個很少見面的總監李玉良，今天的李玉良有著不一樣的感覺，好像..特別的有精神..迴光返照一般？

「早。」

李玉良看了眼眾人露出笑容來，從大家打了個招呼，掃了眼職員擺著的早餐：「不錯，早餐挺豐盛的嘛。」

「我這就收..」職員說。

「沒關係，慢慢吃。」

李玉良搖了搖頭，笑容滿面：「早餐要吃好，沒關係，繼續吃吧，不用緊張。」

說完他在職員錯愕的表情與注視下進了辦公室裡面，拉開凳子坐在了辦公椅上，拿過邊上的文件夾來開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