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泥陀山上泥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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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陀山半山腰上,落座著一座破舊的泥陀觀。
泥陀觀,四面圍牆,兩間青瓦房,一座可供香客上香的供養殿,整體建築小的可憐,看上去要多寒酸就有多寒酸。
道觀里,自取名號是玉清道人的駝背老頭正在供養殿前的空地上迎霞練功,一招一式緩慢推出,渾然天成,當他轉頭看見練功練睡著的愛徒,氣不打一處來。
「孽徒啊,為師練功,你在一旁呼呼睡大覺,還不起來挑水去,為師怎麼收了你這麼個孽障玩意兒。」
玉清道人橫眉怒眼,氣沖斗牛,脫下草鞋,砸向不爭氣的徒兒。
「啪!」
姬長夜突然睜開雙眼,接住直拍面門而來的草鞋,坐起身體,伸個懶腰,笑道:「師傅,徒兒這不是醒了嗎,這就挑水去。」
手裡的草鞋有點濕潤,姬長夜抽動鼻子頓時把草鞋拿開,皺眉道:「師傅,你的汗腳太味兒了,難怪前段時間來上香的香客說道觀里有一股特別的味道,您老竟然忽悠香客說是道觀返潮的霉味,太不地道了。咱們道觀難得見到一位香客,原來都是師傅的腳臭造成的。」
玉清道人一把搶過草鞋,聞了聞,是有股鹹魚味兒,並沒有徒兒說的那般味兒大,無傷大雅。
老話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窮,徒兒哪有嫌棄師傅的道理,玉清道人吹鬍子瞪眼道:「腳有味兒,說明為師身體好,你懂個屁。」
「得嘞,徒兒挑水去了。」姬長夜嬉皮笑臉的伸出手,在師傅身上洗的發白的破舊道袍上擦了擦,手放腦後,吹著口哨,轉身下了道觀。
「孽徒啊,為師若是被你氣死了,有何臉面去見師傅他老人家,唉………當師傅的要放寬心,放寬心,徒兒是自己選的,不能生氣………」玉清道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默念清心咒,接著練功。
木棉花樹下,
身著碎花長裙,腦後拖著長長馬尾辮的葉綠竹,笑起來有兩個小小梨渦,煞是迷人,蹦跳著挽起楚山河的胳膊,笑道:「姬大哥,本想去道觀找你,可道觀里有一股怪味,所以我就在木棉花樹下等你。」
姬長夜抽出手臂,輕輕推開葉綠竹,環顧四周,皺眉道:「孤男寡女,拉拉扯扯,被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葉綠竹跺跺腳,撅嘴道:「姬大哥,深山老林的哪裡有人嘛,再說了,我們什麼都做了,拉拉扯扯又算得了什麼。」
什麼都做了?
此話出至女子之口,被人聽去了像什麼話?
誤會他姬長夜是什麼人,
負心人,
花心郎,
黑心漢!
實際上,都不是。
那是小時候不諳世事,一起脫褲子撒尿活泥巴玩,一起爬樹上拉屎,偷鄰居家的臘肉用竹筒烤著吃,背著大人玩過家家成親,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沒想到這丫頭竟然當真了。
值得一說的是,葉綠竹從小到大都是聞名附近十里八鄉的俏面姑娘:
論模樣,面若敷粉,唇勝櫻桃,柳眉鳳眼,笑魘如花。
論身段,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吐氣幽蘭,雙腿筆直,翹臀渾圓,胸前的沉甸甸可不止幾兩肉。
正因如此,葉綠竹年到及笄時,十里八鄉的媒婆都快踏破了她家的門檻,替那些官宦之子,商豪少爺,才子文豪來說親,結果葉綠竹一個沒看上,只看上了身高七尺,面如刀削,丰神如玉的姬長夜。
村裡老人說這是姬長夜修了八輩子的善緣,癩蛤蟆踩了泡大狗屎,時來運轉了。
姬長夜對此嗤之以鼻,一群自家孫兒吃盡閉門羹,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老傢伙,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有時候把葉綠竹當成男人,為此,姬長夜自嘲過,「哪有男人胸前長了兩個大肉瘤。」
說到底,就六個字:太熟,不好下手。
姬長夜趕緊制止道:「別瞎說,我們可什麼都沒幹,被人聽去了像什麼話。」
葉綠竹再次挽著姬長夜的胳膊,靦腆道:「你偷看過我洗澡,反正我是被你看光了,你要對我負責,否則我就去你爹娘的墳前告狀,說你始亂終棄,拋家棄子,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
真是越說越離譜,簡直離了個大譜。
由於葉綠竹抱的太緊,姬長夜不敢用力怕傷著她,便任由她抱著,尷尬的說道:「你不在家跟你娘學女紅,上山找我有事?」
葉綠竹面孔微紅,嬌羞道:「前幾天給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姬長夜一個頭兩個大,目光躲閃,裝糊塗道:「什麼事?」
「明知故問,姬大哥,你怎麼那麼招人稀罕呢。」葉綠竹捏起小拳頭輕錘了一下姬長夜胸口,小聲道:「我們成親的事呀,我爹挺喜歡你當他女婿的。」
姬長夜眼角猛跳,僵硬道:「哦,我謝謝你爹。」
葉綠竹眨眨眼,耳朵紅了,聲音更小了點:「討厭,你爹也喜歡我當他兒媳婦。」
姬長夜硬擠出一抹笑容,說道:「那就,再謝謝我爹。」
葉綠竹蹦跳著搖晃姬長夜的胳膊,抿嘴笑道:「姬大哥,你可真招人稀罕。」
葉綠竹胸前的幾兩肉本就勝過其他女子不止一星半點,這一晃不得了,姬長夜能清晰的感受到從手臂上傳來的陣陣柔嫩,軟玉嬌香,並且極具富有彈性。
姬長夜心裡叫苦不迭,強裝鎮定道:「小竹子,事說完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葉綠竹乖巧點點頭,安靜道:「馬上就到河邊了,到了河邊你打水,我回家做女紅。」
姬長夜如釋重負,提醒道:「說定了啊,不要偷偷跑去鎮上,不然你爹又要上山來觀里要人。」
葉綠竹吐了吐舌頭,俏皮可愛。
河邊,
葉綠竹提著碎花長裙,蹦跳著離開。
「這丫頭終於走了。」
姬長夜長長鬆了一口氣,即使面對被死人魂魄降下怨念靈旨的靈徒時,也沒如此緊張過,可面對葉綠竹的大膽虎詞,姬長夜掌心冒汗,後背發涼,說他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
回村的路上,葉綠竹把手裡花朵的花瓣一片一片摘下,之後鼓起勇氣,輕手輕腳的半路折返,伸出小手拍了拍正彎腰打水的姬長夜。
「啪!」
姬長夜手一抖,木桶一個沒拿穩掉進河裡,一桶水白打了,轉身苦澀問道:「姑奶奶,還有什麼事嗎?」
葉綠竹臉頰酡紅似喝了上好的女兒紅,露出勾人魂魄的羞澀美態,四目相對時,一種酥麻感瞬間傳遍兩人全身,兩人趕緊移開目光。
姬長夜撓頭,東張西望,心臟猛跳幾下,有些心虛的瞟了眼葉綠竹。
葉綠竹低頭擺弄衣角,聲如蚊蠅,剛好姬長夜聽的清,「姬大哥,我跟我娘學女紅時,偷偷綉了一件紅色的鴛鴦肚兜,想看嗎?」
這…………都說只許女子弄身姿,不許才子說花詞,不無道理啊。
姬長夜獃滯,吞了口唾沫,口乾舌燥說不話來,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葉綠竹的胸脯上,難道……穿上了?
「唔…………羞死了。」葉綠竹臉頰紅似血,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哪能敵過姬長夜炙熱的目光,捂著面容落荒而逃,逃跑時,還不忘大膽的丟下了一句話,「姬大哥若是想看,過幾日,木棉花樹下,我穿給你看喲。」
好不容易緩過神的姬長夜再一呆,感覺鼻子里似乎流出了什麼,伸手一摸,他娘的,流鼻血了!
苦笑一聲,埋低身體用河水洗乾淨,轉身望了眼葉綠竹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這丫頭,說她膽子大吧,怕鬼,夜裡只有掌燈才能睡著,說她膽子小吧,嘴裡說的花詞,一個比一個厲害。」
姬長夜打好兩桶水,肩挑扁擔,回道觀。
……………………
《奇聞異事》上記載,人世間有這樣的一群人,以身搭橋,以魂為引,溝通靈界,牽引靈魄入體,人和靈魄相輔相成,上天下地,無所不能,可碎金,斷山,隔江,分海,斬閻羅!
這樣的一群人,被稱之為靈主。
他們隱與深山老林,藏身茫茫人海,平日里不顯山露水,鮮為人知曉靈主有何通神的手段。
再有記載,人死後會下冥府,走八百里黃泉路,看彼岸,過三生石,踏上奈何橋,喝下孟婆湯才能轉世投胎,重新做人。當中那些怨念極深的魂魄不甘願入輪迴,在人間對活人降下怨念靈旨,讓活人幫他們完成生前遺願,不死不休!
靈主稱那些為死人辦事的活人為,靈徒!
姬長夜在泥陀觀練功快六年,溝通的靈魄不知凡幾,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靈魄入體,二者共生修靈主大道。
無數個夜裡,姬長夜問過師傅,得到的答案皆是模稜兩可,沒頭沒尾,或是牛頭不對馬嘴。
道觀里,玉清道人躺在藤椅上,悠閑的搖著蒲扇,很清閑。
姬長夜拿了張涼席,躺在地上問道:「師傅,昨天夜裡溝通靈魄時,我好像看見了一頭巨獸的虛影,不真切,形態像一頭坐著的獅子,吞煙吐霧。」
玉清道人抖動二郎腿,解釋道:「徒兒,你看見的是狻猊,龍的五子,威武百獸率從。」
姬長夜咧嘴齜牙,嘿嘿笑道:「師傅,狻猊和饕餮哪個更厲害?」
玉清道人說道:「狻猊喜坐,饕餮貪吃,都是龍生九子中的一個,各有所長吧。」
姬長夜想了想,問道:「既然我能看見狻猊,為何不能牽引他入體,二者共生,成為靈主?」
玉清道人麻木道:「天有五象,人有五行,時機未到,急不來的。」
姬長夜雙手枕頭,透過樹枝間的縫隙望著萬里無雲的天空,皺眉道:「每次都這樣說,時機到底什麼時候才到啊,苦練武功,身輕如燕,飛檐走壁,比尋常人厲害千百倍也不能對付靈徒啊,師傅。」
第一次見玉清道人顯露靈主神威,饕餮靈魄,饕餮真身,還有那層出不窮的華麗手段,看似隨意打出的一拳一掌,竟能把大地打出一條觸目驚心裂縫!
姬長夜過目不忘,震顫心神的同時,一直讓他心心念著有朝一日能牽引靈魄入體,和師傅一樣威風凜凜,殺靈徒,取功德,精進靈主境界,問鼎無上大道。
往往事與願違,次次都以失敗告終。姬長夜屢敗屢戰,樂此不疲。
玉清真人微微一笑道:「能比尋常人厲害千百倍就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再者說來,靈主境界的提升是需要殺靈徒換取功德后才能提升,哪有人像你這般,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練功不好好練功,只曉得睡覺。」
姬長夜坐直身體,一本正經的問道:「師傅,如何才能牽引靈魄入體?」
玉清道人憨厚笑道:「簡單,溝通靈界,以身搭橋,牽引靈魄就行了。」
唉,
姬長夜重重嘆了一口氣,師傅回答了,也相當於沒說,反正也問不出個啥來,眼珠子一轉,想起一件事來,嘿嘿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