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日月星辰皆多餘
李白茶的兩位同窗好友在李府住下就不肯走,之後像是達成了一致目的,趁著夜黑風高偷偷摸進李清風住的別院,見得寵丫鬟可兒離開后,便輕手輕腳溜進屋內,世間有女子若能善解人衣乃是被捧在掌心疼愛的尤物,而她們善解自衣更是極品佳人。
兩位女子羞答答的互望一眼,臉頰緋紅,身上的錦繡衣裳從外屋一直滑落到裡屋,可謂是老肩巨滑,僅剩貼身衣物,兩根紅色絲帶很扎眼。
周雅妮左手捂著欲要開誠布公的胸脯,右手解開系在脖子上的紅色絲帶,小聲道:「你說弟弟想看嗎。」
葉子淇同樣如此,眼帘低垂道:「世間男子都想看。」
本來屋子裡燭火通明就亮堂,非得睜大眼睛掩耳盜鈴,順勢摸上了李清風的軟床。
鑽進被窩,兩位京城女子滿心歡喜又夾裹著點點羞澀想著古道熱腸,久逢甘霖,還沒試過與好友大被同眠呢!
結果不見李清風陽剛的漢子身,卻摸到了比她們還要壯闊上一分的胸脯。
在京城經常嬉鬧閨中,尺寸彼此早已熟悉,床上躺著的是誰,她們瞭然於胸。
被抓個正著!
兩人驚呼一聲「壞人來抓女娃娃了」,緊了緊貼身衣裳作勢要跑,卻被一雙突然伸出的藕臂抱住盈盈可握的柳腰,往回一拉,平躺床上,貼身衣物已經半解,美妙曲線若隱若現,令人血脈噴張,無限遐想。
周雅妮,葉子淇眨眨眼,臉頰愈發紅潤,細弱蚊蠅道:「小白白,你是要與我們做那生娃娃之事嗎?」
說完,兩人乾脆閉上雙眸,放開手臂,任君采頡,「也罷,早就應該知道小白白對我們垂涎已久了,唉……給你了。」
李白茶被氣樂了,「兩個狐狸精。」
「幸好弟弟不在,否則不讓這兩個妖精給勾了魂魄才怪!哪家公子受得了?」
「在京城故作矜持,見了俊俏公子都會臉紅低頭,來了我家,看見我弟弟,一個個想方設法想上我弟弟的床,咋的,春天過了,才想起來思春?」
早早藏在弟弟床上守株待兔的李白茶翻身把兩位同窗好友壓在身下,直翻白眼道:「說說這是第幾次了?」
抬起手掌拍了拍她們的豐腴翹臀,盪起一陣漣漪,衣裳都擋不住的春_情流露。
「什麼第幾次?」
「黑燈瞎火上錯床罷了。」
「小白白,誰讓弟弟的院子里夜裡不掌燈,怪我一個女子咯?」
「是呀,是呀,我衣裳都被絆沒了,幸好沒有壞人在,否則清白難保喲,小白白。」
————看著睜大無辜雙眼說瞎話絲毫不臉紅的兩人,李白茶不予理會,張開魔爪向著她們腋下撓去。
「叫你們作怪,京城公子多如牛毛還不夠你們吃?」
「小白白,我今天不敢了,放過我吧。」
「是啊,小白白,我和咱家弟弟隔日,保證不告訴你。」
三人立即嬉鬧成一團,你解我衣,我解你衣,都是女子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坦誠相見,胸前的幾兩肉呼之欲出,宛若羊脂膏玉的肌膚白裡透紅,地有多大產,李白茶和兩位好友便有多大膽。
禮尚往來之間喘息連連,不絕於耳。
如此盛宴,只可惜月下屋內,無一人能夠欣賞,實乃遺憾。
床簾閉上。
女子的貼身衣裳,褻衣褻褲順著床沿掉落床底。
半路偷偷折返的可兒,緊貼房門聽著屋內鶯鶯燕燕,緋紅了小臉蛋兒,暗嘆兩位京城小姐當真賊心不死,大小姐也跟著胡鬧,只要少爺還是好好的就行,隨即蹦跳著離開。
雖然拒絕了兩位京城女子的明送秋波和暗推丈量意,卻敵不過她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大膽言行舉止,連續幾天夜裡不能修鍊丹田真氣的李清風,只能捲鋪蓋搬去和丁馬夫住馬廄,養尊處優的李府大少爺淪落至此,上哪說理去?
總不能把可兒也叫去臭氣哄哄的馬廄。
李白茶心疼弟弟,便想了這麼個法子治治同窗好友。
惡人還得惡人磨喲。
————馬廄里。
唯一一間能住人的屋子被少爺佔了,丁馬夫滿臉幽怨的抱著涼席蹲在馬槽旁,轉頭瞟了眼桌上的兩壺純白釀,立即笑的滿臉都是褶子,露出一口大黃牙,搓了搓手,扔下涼席,喝酒去了。
有酒就行,屋子便大大方方的給少爺睡了。
屋子裡的李清風盤腿打坐,按照《一草十二劍》相輔相成的功法在體內運轉三十六個小周天,十二個大周天之後渾身舒坦,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結束納氣,歸真丹田,剛睜開眼耳邊卻突然聽見丹田內發出一道細不可聞的聲音。
像是雛鷹破殼。
一股若有若無的劍意直上仙台。
那是一顆新生劍草!
正向陽而生。
呂溫枝離開時諄諄教誨:「一草一世界,一花一輪迴,祖師創立的《一草十二劍》不同與其他門派出招或剛猛霸道,或陰柔似水,反而重在一個養字,丹田養劍草,一劍遞出,劍草微動,且隨長風前行,一往無前,繼往開來。
劍出,要如日中天。
人動,則扶搖直上。
草劍一脈皆面向朝陽而生,背對西山而落。
不服,不認。」
李清風微微一笑,攤開手掌放在膝上,不急於起身,丹田生劍草踏入一境武夫,已經初窺武道門檻,只不過呂溫枝當時倒灌給他的是兩境真氣,理因順其自然躋身二境武夫才對?憑白無故少了一境修為,李清風琢磨了幾日也沒琢磨出個名堂來,只能歸咎於真氣消散的說頭。
至於劍草還有什麼妙用,呂溫枝並未提及,只是說了每一株劍草都是世間獨有,宿命皆不同,好壞看養草之人。
隨風走,隨心走。
唯有慢慢摸索。
李清風走出屋子,看著丁老頭獨自喝酒也能左右手猜拳碰杯找些樂子,喝完一杯便迫不及待的喝下另一杯,笑了笑,上前坐下道:「照你這麼個喝法,兩壺純白釀不過盞茶的功夫便喝完了,長夜漫漫,只有空酒壺做伴咯。」
一語點醒丁馬夫這個有酒喝就不停歇的夢中人,仰頭看了眼天色,吧唧吧唧嘴,伸出手指把杯壁上殘留的酒液捋了一圈,然後放進嘴裡不放過一點,剩下大半壺沒喝,推到桌子中央,撓頭道:「沒酒了,俺晚上可睡不著。」
李清風見丁老頭永遠都是一副拮据人家緊巴巴過日子的模樣,李府上下也只有他如此,放著好日子不過,甘願窮苦。搖了搖頭,笑問道:「丁老頭,以前我祖父上八野山的時候,可曾見過坐著白鶴的仙人?」
丁馬夫在破舊衣裳上擦了擦手指,皺眉努力回想后說道:「少爺,你聽許金武那老匹夫說的?」
李清風嗯了一聲,點頭致意。
丁馬夫眼珠子一轉,咧嘴憨笑道:「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俺記不清了,只記得八野山上有一座道觀,裡面就兩個道士,一看就是騙香火錢的。」
李清風嘴角彎曲,手指輕輕敲打桌面,神情古怪道:「是嗎?」
丁馬夫重重點了點頭,「俺看著少爺長大,俺不會騙少爺。」
李清風再問:「當真不騙?」
丁馬夫立即保證道:「俺騙了少爺,生個兒子沒屁_眼兒。」
祖父臨死前一直握著篆刻「八野山」三個字的桃木牌子,呂溫枝則讓李清風路過八野山時去上柱香,求個平安。八野山有何來頭,竟讓祖父和師傅如此重視?李清風哪能聽信丁老頭的一面之詞,見丁老頭胸膛錘的咚咚響,沒有再問,轉移道:「你都這把年紀了,誰家小姐願意給你生兒子。」
丁馬夫羞赧,小聲道:「俺家裡寒酸,沒讀過書,自幼跟著村裡長輩養馬,一年到頭賺不了幾個銀子,哪敢想娶婆娘這等花銀子的事。時間長了,看見好馬走不動道,聞到好酒徹夜不歸,倒是把找個娘們兒給俺生兒子這事給忘了。」
世人皆嚮往手握樽杯,懷抱美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丁老頭卻是個例外,寧要馬匹不要女子,可謂是獨樹一幟了。李清風拍了拍胸脯,輕笑道:「少爺給你找個好娘們兒。」
丁老頭搖頭拒絕道:「俺不要。」
李清風眼睛一瞪,問道:「為啥不要?」
丁老頭認真道:「要娘們兒幹啥?娘們兒只會影響俺養馬,要不得。」
李清風眼角一跳。
好一個清新脫俗的推脫理由。
未等少爺開口,丁老頭接著道:「公孫羊有次喝醉了,說他那口斷刀就是因為娘們兒跑了才斷的,什麼刀斷情滅,說了一大堆俺聽不懂的話,俺不想和公孫羊一樣。」
「不要娘們兒算了,少爺我還省銀子了。」
李清風拍了拍手,起身走向屋子拿起呂王來到不大的院子,磨練劍招,他居住的別院夠寬敞只能小心翼翼,怕被府里下人看見傳到李白茶和娘的耳朵,練劍練的渾身都不暢快,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馬廄成了他練武的地方。
多虧了在鐵匠鋪十年如一日的打鐵,自幼錦衣玉食的李清風才能忍受練武的枯燥乏味,每日拂曉練劍,直到深夜蹣跚離去,呂王一刻不離身。
《一草十二劍》若想出劍如長風,回劍存浩然,沒有半步捷徑可走,只有一招一式重複動作三千下,在反覆三千下,直到一氣呵成再往上疊加無止境。
少爺練劍,丁馬夫看了一會兒便沒了興緻,抱著還剩大半壺酒的酒壺走到馬槽旁,鋪開涼席,躺了下去,翹著二郎腿,喝著酒,與馬兒說些稀奇古怪的話。
馬兒聽了一會兒,偏過頭去,草料也不吃了。
丁馬夫笑罵一聲,「完蛋玩意兒,當真白養你們了。」
就這樣日復一日。
秋天黃了樹上綠葉,枯了路邊野草。
秋天涼。
丁老頭換了床厚被褥,在馬廄旁也睡習慣了,馬兒嫌棄他碎嘴子,齜牙撅蹄子,草料吃不好,消瘦了幾分。
丁老頭心疼,趕緊閉嘴不再言語。
雖然秋意涼,李清風始終穿件單薄衣裳,打鐵練就的魁梧體格愈發精壯,若是添上些殺人才有的血悍氣,便和江湖武夫一般無二。
苦練劍招,丹田真氣亦是猛漲,由一境武夫躍上二境武夫。
真正算得上的是入流了。
可距離登堂入室還差的遠。
是夜。
吹起涼風。
李清風把呂王放回屋子,喝上一杯丁老頭溫好的酒,拿著仙兒留下的東越戰刀,武東越戰舞。
戰刀寒光四溢,丁老頭下意識躲遠。
東越戰舞,男子武是兇悍。
女子舞,李清風還沒見過咧,等去了東越,讓仙兒舞給他看。
霜降半月。
滄州沒有銀子鋪地龍的尋常百姓難熬的冬季來了。
當落下第一片雪花。
李清風不再練劍練刀。
丁老頭支了個火爐驅散冬季寒冷,一邊搓手,一邊哈氣問道:「少爺,要走了嗎?」
李清風點了點頭,「是啊,都說山中無甲子,練功無歲月,果然不假,轉眼便要走了。」
離開滄州便是遠遊,一入江湖身難退咯。
劍草正茁壯,豈能埋沒。
兩個月前,藍緒之拜了一個吧唧抽旱煙的師傅,隨師傅去了千峰之一的宮斗山。
一個半月前,王為仁神神秘秘離開滄州,不知所蹤。
一個月前,楊玉明去了京城,在輾轉反側去了邊關長城,賞境外風景。
半月前,仙兒寄來一封書信,信上除了一個赫然醒目的紅唇印,還有「風哥哥,想你了。」六個秀娟小字。
這丫頭,遠在千里之外也要讓人勾起想念。
把心上人惦記心扉的女子,總是這般動人,想念時,日月星辰皆多餘,風吹草木皆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