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隨便寫
一盞茶的工夫,嵇盈便將幾百條開慧一層的龍角黑鱗蚺全部斬殺。然而他也被毒蛇咬在了左肩之上,真氣外泄,雙目沉沉,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周立刃竟然神色獃滯地站了起來。
他一伸手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拿出一把閃耀著陣陣寒光的匕首。
這柄匕首是用極品崑崙玉,配以極地星寒隕鐵打造。寶劍劍身華麗,有九道金線穿行其間,劍柄珠光寶氣,鑲金綴玉,一看便是大富之家才能用得起的匕首。
「你只不過是一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野種。」
「我祖父是滄浪山第二峰凌煙峰的開派祖師。當年青葉掌門坐下的二弟子。」
「我父親是北派劍宗的仙道巨擘,他縱橫仙界四百年,一柄碧血殘雲劍,打遍天下無敵手。」
「我母親是小竹峰四大仙醫之一,她曾經為青葉祖師醫治,一把金針,枯骨生肉,妙手回春。」
「我天資極高,從小便在滄浪山各位師尊的教導下成長,更兼二品玉骨,仙途自然無量。」
「可是,你這個來自鄉野的無恥村夫,竟然敢搶我的風頭,今日,我便用這把鎏金碎珠匕結果你卑賤骯髒的生命。」
說是遲,那時快,一道黑影閃過,嵇盈再看時,周立刃依然侵到自己的身前,鎏金碎珠匕寒光森然,直奔自己心臟而來。
噗呲!
伴隨著一聲利刃刺穿血肉的聲音,一道血珠濺射而出,漫天飄灑,宛若實質。已經赫然看見自己的手中的血河劍依然穿透了周立刃的心臟。而周立刃的鎏金碎珠匕緊緊劃破了他的道袍。
望著這一對自相殘殺的正道眾人,七尾令狐挑了挑眉毛,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聲。
正在他洋洋得意的時候,突然,它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森森寒意,它急忙轉頭看時,只見周立刃已然手持鎏金碎珠匕,悄然飛到了自己的身後。
他的面容猙獰如同無常惡鬼,刀氣縱橫,便隨著一種無可匹敵的霸道刀意,電光火石之間,七尾彩狐的心臟便被鎏金碎珠匕狠狠刺穿。七尾令狐當即血肉飛濺,嗚呼一聲,一頭栽倒在血泊之中。
「為,為什麼?嵇盈,你明明已經中了我的幻術,為了自保,你應該殺了這個屎尿齊飛的廢物的?」七尾令狐望著嵇盈,身體如同枯萎的樹葉一般,驟然間迅速乾癟頹敗下去。
此刻,嵇盈體內的蛇毒,已然被體內那浩然的靈氣逼出體外。他散發炫袍,丰神俊朗,雙眸之中,冰冷的寒光隱隱閃動。
他冷哼一聲,朗聲說道:「因為,我相信,我們正道中人,絕不會骨肉屠裂,兄弟鬩牆。」
說著,嵇盈一伸手,把剛才被自己偷偷放在胸口的銅鏡扔在了地上。就是這一面銅鏡完完整整地將幻術,反彈給了七尾令狐,讓他誤以為自己神仙幻術之中,無法自拔。
他的動作瀟洒飄逸,扔鏡子的動作,就像扔一塊無用的垃圾一般。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嵇盈的話,如同一根刺一般,剜在周立刃的心上。
說實話,在他內心的深處,他的的確確不止一次地想過,要一劍了解了這個討厭師弟的性命。
所以,如果嵇盈沒有看出七尾令狐的幻術,奮起反抗,運用血河劍來殺死自己,以自己的能力,是絕無還手之力的。
然而,幫助嵇盈從幻術中掙扎出來的,竟然是他對自己的信任。
這,還真是諷刺呢。
自己汲汲營營了這麼久,總以為會一飛衝天,一鳴驚人,成為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到頭來卻發現,那個醜陋的,骯髒的,卑鄙的,無恥的小丑,竟然是自己。
一種又酸又辣的感覺哽在喉嚨,周立刃的心彷彿被無數的細小蠱蟲一點點噬咬,那種一陣陣牽涉的疼痛,說不出來是愧疚,是慚愧,還是深深的自責。
堂堂正派弟子,心高氣傲,目下無塵,不知不覺間,竟淪落至此。
只見他雙頰緋紅,神色悵然若有所失,一雙秒目,獃獃地望著地面。
而他手中的那一柄鎏金碎珠匕的鋒刃上,殷紅的血滴,兀自靜靜地滴落。
七尾令狐氣息遊離,這一個開慧六層的妖獸,終於來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它望著那冰冷的石壁,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饒是如此,它的嘴唇還是微微的顫動著,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母親,兒這就將你救出來。」
突然,一陣強烈的妖風吹過,七尾令狐驟然間暴起,它用盡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衝到了最後一面銅鏡前。他將自己的頭顱,猛烈地撞擊在堅硬的銅鏡上。一瞬間,青光炸裂,腦漿飛濺,伴隨著滾滾雷鳴,一道雷電巨蟒劈開石洞的穹頂,訇然而下,在五行大陣之中炸開。
緊接著,五道黑煙裊裊升起,在大陣的中心匯聚成一股陰森的煞氣,無數鬼手從地下不斷掙扎而出,伴隨著一陣厲鬼的尖嘯,四面石壁轟然破碎成一塊塊細小的碎石,剎那間,飛沙走石,電閃雷鳴。
嵇盈急忙一把抓起周立刃,兩人身影一閃,衣袂翻飛,兩個呼吸之間,便已經逃出了五行大陣。
天空中烏雲滾滾,雷電疾走,在一陣陣耀眼的強光之中,嵇盈赫然看見一隻小山一般龐大的雪白妖狐,正散開九條尾巴,仰望天空,發出一聲嬰兒般嘹亮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