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蠢蠢欲動
茹鴞每日亥時去翠月樓已成了習慣,這一日,他又晃著他那柄玄鐵扇,邁著四方步踏上了翠月樓的樓梯,媽媽知道他的習慣,照例將他送到頂頭一個房間。
茹鴞沖著媽媽偷偷使了個眼色,媽媽領會,走到門外還不忘高聲道:「爺您先歇著,睡醒了再叫姑娘來陪您啊。」
今日茹鴞倒是沒有喚姑娘來作陪,而是往床上一躺,居然睡起了覺。
亥時至子夜,正是勾欄院最熱鬧的時候,翠月樓也更如此,不同的是,勾欄院中男女均有,而翠月樓中只有男性客人。
亥時末,窗欄被輕輕叩響,茹鴞一個激靈,翻身下床,走到南窗前,低聲問道:「誰?」
「我是您正在等的人。」窗外傳來極輕的男子聲音。
聽得此言,茹鴞輕輕打開窗,一個男子翻身而入。
茹鴞即刻關閉窗戶,看著這個年輕且甚為英俊的男子問道:「你是誰?」
男子沖他一抱拳:「茹兄,我叫金子輝,是少將軍肖寒的人。」
茹鴞抱拳回禮,笑道:「你倒是聰明。」
金子輝道:「茹兄在等我?」
「……你怎麼知道?」茹鴞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金子輝:「假茹鴞暴露,真茹鴞自是會小心謹慎,先生日日來此,又不喊姑娘作陪,難道是血奴司沒床,您要來這睡覺?」
茹鴞「嘿嘿」一笑,道:「果然聰明。說吧,是少將軍有什麼事找我嗎?」
金子輝道:「肖將軍想知道,血奴司有何異動?白若兮打算何時動手?」
茹鴞道:「白若兮等不及了,一直在催促血奴司加快速度,艾羅已經密令在湘國的各據點做好準備,艾羅將大批布置在其他三國的武功高強的親信都抽調了回來,打算將他們儘快送入湘國京城,同時,也有血奴直接冒充商販進入湘國,在川陽大軍壓境的時候,血奴要同時強攻京城。」
金子輝道:「她們的計劃大概在什麼時候?」
茹鴞:「最多一個月。」
又道:「告訴少將軍,動作快些,必須趕在他們之前。行動前一定要找個借口封鎖各口岸,不要讓血奴混進去,這些血奴的攻擊性極強,湘國內部的血奴也要打掉。」
金子輝問道:「血奴設在湘國的那些據點可有變動?」
茹鴞:「暫無變動,艾羅現在也根本沒有辦法去重新調整那些據點,到時候你們把網收了就行了,不過,你們在川陽的幾個點,稽查組也已經查出,你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金子輝點頭:「明白了。多謝茹兄。」
茹鴞問道:「你信我?」
金子輝道:「少將軍信你。」
茹鴞笑了,「替我多謝少將軍信任。」
金子輝道:「血奴司自從苗賀死後一段時間曾元氣大傷,我們失去了一次徹底剷除血奴司的好機會,艾羅上任后重振旗鼓,所謂擒賊先擒王,我們本想刺殺艾羅,可是卻絲毫找不到機會。」
茹鴞道:「艾羅行事素來小心謹慎,她無事從不外出,對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或許就是個機會也未可知。」
「茹兄請講。」
「下月初十,京城富商柳楚析大婚,請了艾羅。」
「她會去嗎?」
「她不去也得去。」茹鴞冷哼一聲,道:「放心吧,我拖也要拖著她去。參加婚宴,又有我在側,還有那麼多達官貴人在,她應該不會帶很多血奴前去,到時候就看你們的了。」
金子輝道:「這果然是個好機會啊。」
茹鴞咬牙道:「是啊,這麼好的機會可別錯過了呀。」
突然又問金子輝:「你可知柳楚析此人?」
金子輝道:「川陽富商,家財萬貫。」
茹鴞「嘿嘿」一笑,低聲道:「他突然找到艾羅做合伙人,還分了一半的利潤給她,隨後就突然定親了,又邀請了艾羅,你說,奇不奇怪?」
金子輝道:「子輝只知他要娶親,其他並不知曉。」
茹鴞突然附在他耳畔輕聲道:「不久前,他剛去過湘國呀……」
言罷笑眯眯地看著金子輝,「我還以為他是你們的朋友呢。」
金子輝道:「茹兄您才是少將軍的朋友,至於這柳楚析嘛,待我問問少將軍吧。」
聽得此言,茹鴞正色道:「不管柳楚析此舉究竟是什麼意思,總之,艾羅一定會去赴宴,你們該怎麼做,好好籌劃吧。話又說回來了,血奴司在周邊四國中,早已是臭名昭著,真不知有多少人想除之而後快,就連川陽國也有不少人對血奴司恨之入骨。」
他苦笑一聲,「從前,苗賀的殘暴,人盡皆知,亦是人皆畏之。」
金子輝道:「大戰在即,茹兄可有何打算?「
茹鴞道:「我還能有何打算?但願能活著走出血奴司的大門,從此在家好好孝順爹娘吧。」
金子輝道:「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他從懷中取出一條黃色的絲帶遞給茹鴞,道:「此物茹兄請收好,關鍵時候請將他扎在自己左手腕,我們便知是自己人。」
茹鴞接過絲帶,笑道:「果然想的周到,那就多謝了。」
金子輝低聲道:「血奴司大門出來向步,一株老槐樹下有個算命先生,那是我們的人,您有急事可以通知他。」
茹鴞頷首:「好。」
金子輝抱拳道:「子輝不便久留,這就走了,先生保重。」
茹鴞拱手回禮:「好,我等你們的好消息。」篳趣閣
「告辭。」金子輝言罷打開南窗,飛身而出。
茹鴞眸色深邃,喃喃道:「肖寒,看你的了。」
他將絲帶小心揣入懷中,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隨即走到門前,拉開房門,沖著門外喚道:「媽媽,爺睡醒了,叫鳳兒來。」
樓下傳來媽媽那甜甜的聲音:「哎,就來,就來。」
子夜的星空中,一輪滿月將銀色的光輝灑在大地上,溫柔而恬靜,就在這漫天星光下,一隻灰色的鴿子悄無聲息地在天空盤旋一周,撲閃著翅膀向湘國方向飛去……
天尚未亮,那鴿子便落在湘國少將軍府後院的鴿子籠上,撲騰兩下翅膀。一名家丁忙奔過去,抓起鴿子,從它的腳上拆下一根小手指般粗細的竹筒,將鴿子放入籠中,悉心地將食盆添滿,這才疾步而去。
肖寒今日要上早朝,寅時便起了床,將朝服穿戴整齊,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
「夫君,記得用了早飯再去。」
身後傳來婧兒溫柔的聲音。
他從起床到穿衣都輕手輕腳,生怕吵醒婧兒,誰知,婧兒還是醒了。
他有些歉意地看向她,走回床前,自責道:「還是把你吵醒了,我這就去吃飯,你再睡一會兒,不許亂動,這傷得好全了才能下床,知道嗎?」
婧兒笑道:「別忘了,我也是大夫哦。」
肖寒昂頭道:「別忘了,你這肚子剛受傷的時候,頭一回還是我給縫起來的呢。」
婧兒道:「嗯,難怪不結實。」
肖寒笑道:「好好好,還是我的夫人醫術高絕……」
突然,窗外傳來家丁的輕聲呼喚,肖寒一愣,道:「這麼早叫我?」
婧兒道:「快去看看,是什麼事。」
肖寒這才前去打開了門。
家丁將那小竹筒遞給肖寒,道:「剛送來的信。」
肖寒「嗯」了一聲,一邊抽出竹筒中字條,一邊走了回來。
見他面色凝重,婧兒問道:「飛鴿傳書?什麼事?」
肖寒看著字條,咬了咬下唇,道:「一個月內,白若兮就會動手。」
婧兒道:「一個月內?那你可得趕在她們之前行動,時間可來得及?」
肖寒突然沖她露出一個神秘的笑意,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婧兒鬆了口氣,笑盈盈,沖他豎起大拇指。
他對婧兒道:「有軍師在,本將軍可是如虎添翼啊。不過現在呢,你給我好好躺著,待我上了朝就回來陪你。婧兒聰慧,你再好好給我出出主意,不過,我還需要一批火炮。」
婧兒道:「商無煬整日跟屁蟲一樣地跟著你,你問他要便是。」
肖寒道:「他說過,如今山上鐵礦足夠多,山上火炮早就準備了不少,他說會讓耿宇將火炮直接送去邊關,如今他是生怕我丟下他呢,怎麼也不肯回伏龍山。」
婧兒笑道:「你把苗家讓給他,他一定聽你的。」
「苗家?」
肖寒微微一愣,突然明白婧兒的意思了,苗賀是商無煬殺父仇人,苗賀雖死,但卻是肖寒所殺,而苗家兄弟又布局險些害他喪命,舊仇未去,又添新恨,此仇不報非君子,既知他心思,索性隨了他心意,倒也做個順水人情。而且伏龍山離川陽最近……想到此,他滿眼笑意,道:
「果然還是軍師有主意,沒錯,待我回來就跟他談談。」
肖寒深情凝視著她,指尖輕輕滑過她溫潤的面頰,忍不住俯下身去,在她的小嘴上溫柔一吻,道:「再睡會兒,啊,我走了。」
手指又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這才依依不捨地轉身走出卧房,又將門輕輕關閉。